我把我最好闺蜜的男朋友睡了。是的,字面意思!!———没有浪漫的烛光,
没有情动的告白,只有一地狼藉的啤酒罐,宿醉后炸裂般的头痛,以及身旁凹陷的床铺上,
男人熟睡中沉缓的呼吸声——季岷秋……应雪的季岷秋。浑身的血液瞬间冲上头顶,
又在下一秒冻结成冰。我猛地闭上眼,不敢看,不敢想。昨晚的记忆碎片像失控的幻灯片,
在脑海中疯狂闪回:他痛苦到扭曲的脸,绝望的寻找,
一瓶接一瓶灌下去的酒精……然后是混乱的拥抱,滚烫的呼吸,分不清是谁先主动的触碰,
以及最终冲破理智防线的、带着毁灭意味的沉沦。巨大的恐慌像冰冷的潮水,
瞬间淹没了我的四肢百骸。现在,清醒如同最残酷的审判官。我看着季岷秋英挺的侧脸,
这张曾无数次出现在应雪幸福**里、也无数次让我在深夜里辗转反侧的脸!此刻近在咫尺,
却让我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慌和……羞耻。应雪——她是我大学四年形影不离的火焰,
照亮我整个青春的人。我们分享过无数秘密、欢笑和泪水。我知道应雪有多爱季岷秋…而我,
却趁她不在的时候…睡了她视若珍宝的男人。我像个最卑劣的小偷!不,比小偷更恶劣。
我玷污了友情,践踏了那份深埋心底、连自己都不敢承认的爱慕。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我死死捂住嘴,才没当场吐出来。这时…季秋鸣也醒了。空气瞬间凝固,沉重得让人窒息。
他缓缓睁开眼睛,那双总是深邃沉静的眼眸,在初醒的迷茫散去后,瞬间聚焦在我脸上,
紧接着,是震惊、难以置信,最后凝固成一片死寂的尴尬。我能感觉到他身体的紧绷。
他沉默地坐起身,抓起散落在地上的衣服,动作僵硬而狼狈,全程没有再看我一眼。
房间里只剩下布料摩擦的窸窣声,和他压抑的呼吸。我们没有对视,没有言语。
就像两个在犯罪现场被当场抓获的犯人,被无形的尴尬和无所适从淹没,每一秒都是凌迟。
沉默是唯一的语言,也是唯一的遮羞布。我把自己蜷缩进冰冷的被子里,恨不得就此消失。
“我……”他背对着我,只吐出一个字,便再无下文。
似乎现在说什么都显得无比荒谬和多余。他最终什么也没说,几乎是逃离般离开了这个房间,
连关门的声音都轻得像一声叹息。一地鸡毛。不,是一地狼藉,
一地无法收拾的、带着罪孽的碎片。我蜷缩在残留着他气息的被子里,
感觉灵魂都被抽空了,只剩下无边无际的茫然和自责…1.我叫方小雨,联大的学生。
我承认,从第一眼起,我就喜欢季岷秋。但我发誓,
我不是那种没有道德底线、处心积虑的——“坏女人”。曾经,
我的世界有两个支点:一个是应雪,我最好的闺蜜,
像一团耀眼燃烧、永不熄灭的火焰;另一个,是季岷秋,应雪的男朋友,高我们一届,
像一片沉默深邃、引人沉溺的海域。而我呢?只是她们光芒交汇处一块沉默的暗礁,
一个安静的旁观者。我和应雪,被好事者并称为“法系双花”。可只有我自己心里清楚,
这“双花”名头背后的天壤之别。应雪是真正的天之骄女——漂亮得张扬,
像精心打扮的洋娃娃,一头蓬松的公主卷发闪耀着光泽。她家境优渥,一个月的零花钱,
能抵我半年的生活费。而我,不过是小县城闯出来的“小镇做题家”。在她身边,
素面朝天的我,就像一碗寡淡的清水挂面,衬着她那盘精致的法式甜点。但应雪是真好。
她不像有些富家女那样高高在上。
她会拉着我去吃我从未舍得买的哈根达斯;甚至在我被欺负时,会为我跟别人据理力争,
吵得面红耳赤。季岷秋……他的沉稳像磁石。身为学生会主席,
他是无数女生的梦中情人——包括我。第一次见他,是在校篮球赛上。他在场上奔跑跳跃,
笑容干净明亮,像冬日里破云而出的暖阳,瞬间就灼伤了我的眼睛。就在那一天,
应雪也沦陷了。她抱着一大袋饮料,有些笨拙却无比勇敢地挤进篮球队休息区,
成功要到了季岷秋的微信。而我,就此成了他们爱情故事最忠实的、也是最沉默的观众。
我承认,对季秋鸣那份隐秘的心思,从见到他第一眼就生了根。
却只能被自己一层层深埋进不见光的土壤里。我看着他为应雪拧开瓶盖,
看着他接过应雪撒娇时甩过去的背包,看着他眼底只有她时才漾开的温柔笑意。
我站在应雪身边,分享着她的快乐,也吞咽着自己的酸涩,扮演着最合格的闺蜜。
他们去吃好吃的,总会叫上我。有时我找借口推脱,应雪也会细心地把我的那份打包回来。
他们也会闹别扭,当应雪和其他男生走得近,季岷秋就会醋意大发。这时,
我又成了他们之间来回奔走的传声筒和润滑剂。当然,也有过让人心慌意乱的时刻。
应雪逛街总爱拽上我,总说“男生眼光不行”。有一次,
在应雪被橱窗里一条华丽的公主裙完全吸引住时,人流拥挤中,季岷秋温热的大掌,
竟毫无察觉地、错牵住了我的手腕。那一瞬间,电流窜过我的脊椎,血液轰地冲上头顶。
我像被烫到一样猛地抽回手,心脏狂跳得几乎要挣脱胸腔。他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
尴尬地低咳一声,转向了应雪。从那以后,我几乎是连夜在自己的心上绘制了一条警戒线。
他们的约会,我能推则推;集体活动,我也自觉地退到最边缘的角落,
将自己缩成一个模糊的背影。那份爱,是我一个人的兵荒马乱,无人知晓,也永不打算见光。
2.直到那一天,应雪不辞而别,彻底消失了!只给季岷秋留下一条冰冷的留言:‘别等我!
忘了我!’那一刻,瞬间击碎了季岷秋的世界,也在我心中掀起惊涛骇浪。电话不通,
信息不回,她如同人间蒸发。那个向来沉稳如山的男人,第一次在我面前彻底崩塌。
他像一头绝望的困兽,疯狂地搜寻所有她可能踏足的地方,质问每一个与她相识的人。然而,
应雪离开得如此决绝——院校老师只说她办了休学,家人也一同消失,邻居们更是茫然不知。
彼时,季岷秋正处在毕业实习最关键的时刻。双重压力像两座大山,将他碾得形销骨立。
白天,他强迫自己像个正常人一样学习工作,可一到傍晚,
他就成了那个不知疲倦的“寻人机器”,像无头苍蝇一样,在偌大的城市里盲目穿梭,
寻找一个早已消失的身影。我成了他身后那个沉默的影子,唯一没有放弃跟随他的人。
陪他跑遍城市的大街小巷,陪他在深夜一遍遍拨打那个永远不会接通的号码。
陪着他从微弱的希望火花燃起,再眼睁睁看着它被冰冷的现实浇灭,
然后再一次徒劳地挣扎……这成了我们之间唯一的联系和日常。他的毕业论文几乎停滞。
是我,在他崩溃的边缘,一次次逼着他坐下来。“季岷秋!”我记得自己几乎是吼出来的,
“你听着!如果有一天应雪回来,看到你因为她毕不了业,毁了前程,她会比你更痛苦!
”他很坚强,或者说,是“应雪”这个名字支撑着他最后的意志。
他像一台快要散架的机器,靠着这句话的燃料苦苦运转。我会在力所能及的时候,
带着菜和水果去他租住的小屋。那个曾经整洁的房间变得凌乱不堪,弥漫着一种颓败的气息。
我会简单炒两个小菜,熬点白粥。看着他在桌边机械地吞咽。每一次,只要我说“你垮了,
就真的找不到应雪了”,他灰败的眼中就会闪过一丝微弱的光,听话地多吃几口。当然,
他也有彻底撑不住的时候。在某个寻找无果、绝望的深夜,他会买来成打的啤酒。
我会留下来,陪他喝。不需要言语,酒精成了我们脆弱灵魂在无边黑暗里唯一的慰籍。
辛辣的液体滑过喉咙,短暂地灼烧掉一些清醒,
也模糊了那份日夜啃噬的焦灼与无处诉说的复杂心绪。我们沉默地对饮,直到意识模糊,
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暂时逃离这残酷的现实。3.我们之间那场荒唐的错误,
发生在应雪消失半年后的深夜。混乱的悲伤、无望的寻找、加上过量酒精的催化,
最终酿成了那杯最苦涩、也最无法挽回的苦酒。那之后,
我很多天都没敢再踏进他那间出租屋。空气里似乎还残留着那晚令人窒息的尴尬和罪恶感。
我们心照不宣地保持着沉默,谁也没有主动联系对方。直到一个寻常的午后,
手机突兀地响起,屏幕上跳动着那个让我心头一紧的名字——季岷秋。
我几乎是屏住呼吸接起电话。“……小雨。”他的声音传来,有些干涩,“……有人说,
在西郊那片老城区,看到一个人……很像她。”电话这端,我大脑空白了两秒。“……好。
”我的喉咙有些发紧,声音却异常地平静,“我下课就去找你。”就这样,
我们又重新回到了那种没日没夜、大海捞针般的寻找状态。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一定要叫上我。
或许是这半年来,我这个影子已经成了他绝望寻找中一种习惯性的存在;又或许,
那随时可能将他吞噬的失望和痛苦,他害怕独自面对。两个人,总比一个人能多撑一会儿。
我们谁也没有提起那个混乱的夜晚。那个错误,成了我们之间一道巨大而狰狞的疮疤。
我们心照不宣地绕着它走,用沉默和刻意维持的距离小心翼翼地将其包裹起来。
通的问话都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递东西时指尖会避免触碰;对话时甚至不敢看对方的眼睛。
我们仿佛在各自的囚室里,共同进行着一场沉默的赎罪仪式,而寻找应雪,
成了唯一被允许的共同语言和出口。4.应雪消失一年后,我也毕业了。
没有回那个遥远的小县城。鬼使神差地,或者说,是某种无法抗拒的引力,
让我在季岷秋住处附近租下了一个小小的单间。开始在一家律所实习,
生活似乎被按下了新的轨道键。我们都变得异常忙碌。寻找应雪的行动,像被搁浅的船,
渐渐蒙上了厚厚的灰尘。季岷秋也绝口不再提她,仿佛接受了某种无声的判决,
将那份深入骨髓的寻找,连同巨大的失落,一同封存进了心底某个上锁的角落。
我们之间的联系换了一种更“安全”的模式。有时,
他会因为工作上棘手的法务问题来找我咨询;有时,会发来一份资料,
请我帮忙整理成一个专业的PPT;还有一次,他要去参加一个关乎项目生死的重大招标会,
打电话让我陪他去挑一套能“镇住场子”的西装。在高级成衣店里,灯光柔和。
当他换上那套剪裁完美的深灰色西装从试衣间走出来时,连空气都仿佛凝滞了片刻。
挺拔的身姿,沉稳的气质被衬托得淋漓尽致。
连见多识广的店员都忍不住由衷赞叹:“先生穿上真精神!您女朋友眼光真好,
这套太适合您了!”“女朋友”三个字像细小的针,瞬间刺破了我们之间那层薄薄的伪装。
我下意识地看向他,他的目光也恰好撞过来。在镜子的反射里,四道视线仓促交汇,
又像触电般猛地弹开。谁也没有开口解释,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那一刻的沉默,
比任何辩解都更清晰地暴露了我们关系的畸形与不堪。时间,这剂最强大的溶剂,
无声地冲刷着一切。最初的尴尬、强烈的负罪感,在日复一日不经意的靠近和相互取暖中,
被稀释、被软化,最终沉淀成一种危险的、心照不宣的“默契”。他开始习惯性地靠近我。
有时是深夜,带着一身浓重的酒气和挥之不去的疲惫,敲响我的门。他不需要说什么,
只是沉默地陷进沙发里,或者,捧着我递过去的一碗清汤挂面,小口小口地吃着。
厨房昏黄的光线笼罩着他低垂的侧脸,那一刻的安静,带着一种令人心安的脆弱感。有时,
是工作遇到难以逾越的瓶颈。深夜的电话响起,接通后,只一声“…小雨”之后,
就只有长久的沉默,听筒里传来他压抑的呼吸声,或窗外模糊的车流声。我也沉默着,
握着手机,仿佛只是通过这无形的电波,确认彼此的存在,分担那份无形的沉重。
我们像两个在暴风雨中失散的旅人,在黑暗里仅仅依靠着这点微弱的联系取暖。
我成了他生活里一个固定的背景音,一个安全的、沉默的避风港。没有追问,没有要求,
只有无声的接纳。那个错误的夜晚,被深埋在禁忌的土壤下;应雪的名字,
成了房间里看不见的大象;至于未来?那更是无人敢触碰的、遥不可及的幻影。然而,
这种复杂难言的情感,它超越了朋友的界限,却又无法被任何清晰的名词定义。
是习惯性的依赖?是孤独灵魂的相互慰藉?还是……在绝望的土壤里,
悄然开出的、有毒的花?这份偷来的“默契”,像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让我感到恐慌。5.在那些被工作和茫然填满的日子里,季岷秋竟意外地迷上了烘焙。
我猜他是为了让自己忙碌起来,少了胡思乱想的时间…他开始频繁地邀请我过去“试吃”。
这成了我们之间一个心照不宣的、带着点暖意的“仪式”。“尝尝这个,刚出炉的。
”他系着一条略显笨拙的深色围裙,
小心翼翼地端出一个还带着温热、组织蓬松均匀的蛋糕胚。
空气里弥漫着新鲜鸡蛋和牛奶的醇香。我拿起小叉子,挖下一块送进嘴里。
他目光不自觉地追随着我咬下第一口时的表情,带着点紧张,又有点孩子气。
蛋糕轻盈湿润,带着纯粹的蛋奶香气,在舌尖温柔地化开。没有花哨的奶油,
没有厚重的甜腻,只有一种朴素的、让人安心的满足感。“嗯!好吃。”我由衷地赞叹,
嘴角不自觉上扬。“我知道了,”他忽然开口,嘴角带着一丝笃定的笑意,
“你最爱吃戚风。”我咽下蛋糕,对上他的视线,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嗯!戚风最简单,
不腻,还……”我顿了顿,找了个最实在的理由,“……还解饱!”话一出口,
自己都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他似乎也被我逗乐了,
低低的笑声在安静的厨房里漾开。他看着我,眼神专注“好,”他点点头,“那我以后,
就多琢磨几款戚风!”我抬起头,对上他带着笑意的、认真的目光。那一刻,
空气仿佛都变得温柔而缓慢。我没有说话,只是笑着,用力地点了点头。6.两年。
七百多个日夜。时间像水,无声地冲刷着尖锐的棱角。尴尬被磨平,
沉默里滋长出奇异的熟悉。我会在他应酬前,不动声色地在他西装口袋里塞一包解酒药。
我熬夜加班到凌晨,而我的书桌上,不知何时会多出一盒胃药,
旁边是一个装着温水的保温杯。某个深夜,我们各自占据沙发两端,看一部老掉牙的电影。
不知不觉,他的肩膀会无意识地朝我这边偏移,最终形成一个可供倚靠的角度。我僵着身体,
不敢动,也不敢靠过去,却贪婪地汲取着那近在咫尺的热源和支撑感。偶尔,零食袋子里,
指尖会不经意地擦过。那瞬间的触碰,如同微弱的电流窜过皮肤,带来一阵令人心悸的酥麻,
让呼吸都停滞半拍。我们有彼此家门的钥匙,当初的理由是‘以备不时之需’。
而这小小的金属片,成了心照不宣的通行证。我打开家门,永远不会意外客厅的灯亮着,
他或许歪在沙发上睡着,笔记本还摊在膝头;他清晨醒来,
也不会惊讶于餐桌上多了一份温热的早餐。“……小雨……”好几次,昏暗的光线下,
他看着我,喉结滚动,唇瓣微启,似乎有什么话挣扎着要冲破那层无形的壁垒。
我能清晰地感受到,某种被我们合力压抑了许久的东西,正在这沉默的土壤里疯狂滋长,
即将破土而出。每每此时,我便仓皇地别开视线,固执地不去触碰那危险的边缘。
直到那天下午。他打来电话,邀请我去试吃他新开发的甜点。这几乎是周末的保留节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