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前夜,我的前未婚妻齐月,将我堵在修复室。她穿着一件薄如蝉翼的真丝睡裙,
香肩半露,眼尾泛红,沐浴后的香气混合着绝望,像毒药一样钻进我的鼻腔。
她将那件我亲手缝制的婚纱递到我面前,声音嘶哑,带着哭腔:“陈言,求你,最后一次,
帮我补好它……”我看着她颤抖的曲线,笑了。明天,要亲手撕开这件婚纱的男人,不是我。
更可笑的是,这件婚纱,本是我为我们的婚礼准备的。01齐月要结婚了,新郎不是我。
我的修复室里,永远弥漫着一股老木头、松节油和陈年灰尘混合的味道。齐月曾说,
这是“时间腐烂的气味”。而此刻,她带着一身昂贵的香水味闯进来,
像一滴滚油滴进了冷水里,瞬间让整个空间都变得滋滋作响,充满不安。
她将那张烫金的请柬,像一枚冰冷的刀片,轻轻放在我落满木屑的工作台上。
她像一个高高在上的女王,对我宣布最终的审判。“陈言,这件古董婚纱,领口有些破损,
你帮我修复一下。”她的声音,比她手中那把外科手术刀划开皮肤时还要冷静,
眼神里是我看不懂的冰冷和疏离。我抬起头,目光从她精致到毫无瑕疵的妆容,
缓缓落在那件装在防尘袋里的婚纱上。那是我三年前,用攒了半辈子的积蓄,
托人从法国寻来的古董蕾丝,一针一线,为她缝制的。我曾以为,她会穿着它,在教堂里,
走向我,成为我的新娘。如今,它将出现在另一个男人的婚礼上,被另一双手粗暴地占有。
我感觉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攥住,疼得几乎无法呼吸,面上却平静无波。
“修复古董,很贵。”我听见自己用一种近乎麻木的语调说。齐月似乎极轻地笑了一下,
那笑容像一根淬了毒的针,狠狠扎在我心上。“钱不是问题,贺家有的是钱。”贺伟,
她的未婚夫,这座城市有名的钻石王老五。我俩,一个在天上,一个在泥里。
我捻了捻指尖的木屑,那是刚刚打磨一个清代紫檀木盒时留下的。它们粗砺的触感,
让我瞬间清醒。我和齐月,早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从她三年前一声不吭地离开,
考上医学院博士,成为外科一把手,而我依旧守着这个破旧的修复工作室开始,
我们就已经隔着无法逾越的天堑。我笑了,拿起手边一把修复用的手术刀,
刀尖在灯下泛着冷光,和我工作台上那些木屑格格不入。“贺家的钱,能买古董,能买你,
但买不了我的规矩。”我用刀尖轻轻挑起她的一缕发丝,凑到她耳边,
用只有我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我的规矩,齐医生忘了?修复期间,物主,
必须寸步不离。”我能感觉到她身体的僵硬,和呼吸瞬间的停滞。我在逼她,
逼她回忆起我们曾经的亲密,也逼她面对这个她最厌恶的,充满“腐朽和死亡气息”的地方。
我以为她会像躲避瘟疫一样拂袖而去。但她只是闭上眼,再睁开时,眼底那片碎裂的冰湖,
又重新冻上了。“好。”一个字,轻飘飘的,却像一块巨石,砸进了我死寂的心湖。
我看到她藏在身后的手,白皙的手指,死死地抠进了掌心,指甲断裂,渗出血丝。她在怕。
怕的不是我,而是不留在这里,会发生更可怕的事。这个认知,像一根冰锥,刺进我的心脏。
三年前,她到底在躲什么?02齐月真的留下了。她就坐在我对面那张吱呀作响的旧沙发上,
曾经她嫌弃得碰都不愿碰一下。如今,她却坐得端庄,像一尊没有灵魂的精美雕塑。
我拿出工具,开始处理婚纱领口那处细微的破损,镊子和丝线碰撞,发出细碎的声响,
敲打着我们之间死寂的沉默。“为什么是我?”我没抬头,声音像是从砂纸下磨出来的。
“全城,你是最好的古董修复师。”她的回答滴水不漏,官方得像是在接受采访。
“你就不怕我……毁了它?”我手中的镊子,轻轻挑起一根断裂的丝线。只要我稍一用力,
这件价值连城的婚纱,就会彻底报废。齐月沉默了。良久,
我才听到她带着一丝颤抖的声音:“你不会。”我笑了,笑声嘶哑。她还是那么了解我。
也对,毕竟我们曾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彼此的人。我了解她所有的小习惯,
她也知道我刻在骨子里的原则。修复师的职业操守,是我最后的底线。“说说吧,三年前,
为什么不告而别?”我终于问出了那个盘桓在心底千百遍的问题。这个问题,
像一把生锈的刀,日日夜夜凌迟着我。齐月的身体瞬间僵硬。她垂下眼,
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遮住了所有的情绪。“我们不合适。”又是这句。三年前,
她留下的纸条上,也是这简简单单的五个字。多么轻飘飘的理由,
却足以将我所有的爱意和付出,全盘否定。“不合适?”我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冷笑,
放下工具,一步步逼近她。工作室很小,我高大的身影瞬间将她笼罩在阴影里。
我能闻到她身上昂贵的香水味,混合着医院消毒水的清冷气息,陌生又熟悉。
我猛地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抬头看我,看我眼里熬出来的红血丝。“三年前,
你留下一张纸条就消失得无影无踪。我找了你三个月,像条疯狗一样翻遍了整座城市,
得到的结果却是你成了贺伟的女人。”“齐月,你告诉我,贺伟的床上,
是不是比我这张硬板床舒服?”我的话像淬了毒的刀,刀刀见血。“啪!”一个清脆的耳光,
狠狠甩在我脸上,**辣的疼。她用了全身的力气,手心都在发麻。“陈言,你**!
”她哭了,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砸在我的手背上,滚烫。“在你心里,我就是这种人吗?
”我舔了舔嘴角的血腥味,笑得更加残忍。“不然呢?你给我一个理由!只要一个!
哪怕是你编的,只要能说服我,我就信!”她张着嘴,浑身颤抖,眼中的泪水决堤,
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有无尽的绝望和痛苦。就在她即将崩溃的边缘,
工作室的门“砰”的一声被踹开。贺伟带着一身酒气和盛气凌人闯了进来。
他看到我们对峙的姿势,看到齐月脸上的泪痕和我脸上的巴掌印,非但没有生气,
反而露出了一个玩味的、猫捉老鼠般的笑容。“宝贝儿,别跟一个下人置气。”他走过来,
像拎小鸡一样把齐月拽进怀里,然后看向我,眼神轻蔑又带着一丝病态的兴奋。“陈言,
是吧?我听小月提起过你。她说,你的手,是全城最稳的。”他顿了顿,笑容变得阴冷。
“正好,我刚买了一批新的‘古董’,也需要人修复。不过,不是用胶水,是用刀。
”03贺伟的话,像一颗子弹,瞬间击碎了工作室里暧昧又紧张的气氛。空气里,
只剩下危险的味道。齐月的脸,“唰”地一下白了。她在我看不见的角度,
死死抓住了贺伟的胳膊,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贺伟,你喝多了,我们回去。
”她的声音在发抖。“回去?不急。”贺伟推开她,像欣赏一件有趣的玩具一样打量着我。
“陈言,我听说你以前不是做这个的。”“你这双手,修复古董是屈才了。以前,
是用来‘清理’垃圾的吧?”我的瞳孔,猛地一缩。这个秘密,我已经埋了三年。为了齐月,
我金盆洗手,从那个黑暗的地下世界里爬出来,伪装成一个无害的修复师。我以为,
过去的陈言,已经死了。贺伟是怎么知道的?“别紧张。”贺伟拍了拍我的肩膀,力道很重,
带着侮辱性,“我只是欣赏人才。”“明天,会有人联系你。活儿干得好,钱,不是问题。
”他搂着僵硬如木偶的齐月,转身离开。在门口,齐月猛地回头,深深地看了我一眼。
她的嘴唇无声地动了动。我读懂了她的唇语。她说的是——“别碰”。不是“快跑”,
是“别碰”。别碰贺伟,别碰他让你碰的任何东西。门关上了,隔绝了她眼中的恐惧和哀求。
我站在原地,很久很久。贺伟的出现,像一把钥匙,打开了我尘封的地狱。
他不是简单的富二代,他知道我的过去,并且,他想利用我的过去。齐月不是攀附权贵,
她是被困住了。我走到工作室最里面的角落,那里有一个不起眼的工具箱,
已经三年没打开过。我吹开上面的灰尘,输入密码。箱子打开,里面没有工具。
只有一部老式的诺基亚手机,和几张用锡纸包裹的加密SIM卡。这是我的“潘多拉魔盒”。
是我过去作为顶级地下“清道夫”时,最后的保命符。我拿起手机,插上其中一张卡,
拨通了一个号码。电话那头,是我的发小,胖子。“哥?”胖子的声音带着一丝睡意和惊讶。
“胖子,帮我查一下贺氏集团三年前的所有资金流水,
尤其是和境外几个‘艺术品基金会’的往来。”我的声音冷得像冰。“用‘老方法’。
”电话那头沉默了足足十秒。“哥……你确定要醒过来?你忘了三年前,为了‘死’掉,
我们付出了什么代价吗?”我看着婚纱上那个我亲手绣下的“言”字,声音沙哑。
“她有危险。”挂掉电话,我重新拿起修复工具,目光却落在了婚纱内衬靠近心脏的位置。
那里,有一块极不协调的、硬硬的凸起。我的心,猛地一沉。04我的指尖,
隔着薄薄的蕾丝,能清晰地感觉到那个硬物的轮廓。很小,像一粒米。我深吸一口气,
用最精细的镊子和手术刀,小心翼翼地拆开内衬的缝线。我以为会是什么信物,或者窃听器。
但当我挑开最后一根丝线,看清里面的东西时,我的呼吸,瞬间停滞了。
那是一块已经干涸、变成暗褐色的血迹。血迹的正中央,
用防水材料包裹着一枚微型存储芯片。血迹是掩护,芯片才是核心。齐月,
她到底想告诉我什么?我的手有些颤抖,将芯片放进了专业读卡器里。电脑屏幕上,
弹出了一个视频文件。我点开播放。画面剧烈地晃动着,背景是一个阴暗潮湿的地下室。
齐月被绑在椅子上,头发凌乱,嘴角带着伤,脸上却是我从未见过的倔强和冰冷。
她看着镜头,像是在看着我。“陈言,如果你看到这个,忘了我,好好活下去。
”她的声音很虚弱,但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我不后悔爱过你,
但我后悔……把你拉进我的世界。”“忘了我,这是我……唯一能为你做的。”“我爱你。
”说完最后三个字,她闭上了眼睛,一行清泪从眼角滑落。画面一转,
一个穿着护士服的女人,抱着一个襁褓中的婴儿走了进来,将婴儿放在了齐月的怀里。
婴儿的哭声,微弱得像小猫。齐月睁开眼,看着怀里的孩子,眼神里所有的冰冷和倔强,
瞬间融化成了无尽的温柔和悲伤。我的大脑“嗡”的一声,一片空白。那是……我的孩子?
视频的最后,镜头前出现了贺伟的脸。他居高临下地看着镜头,笑得像个魔鬼。“陈言,
喜欢我送你的礼物吗?”“你的女人,你的种,现在,都是我的了。”“她很烈,我喜欢。
我花了三年时间,才把她**成现在这样听话的样子。”“想见他们吗?
”“来城西废弃造船厂。记住,你只有一个人,一件武器都不能带。”“哦,对了,
忘了告诉你,这场‘欢迎会’,是全网直播的。我要让所有人看看,曾经的地下‘判官’,
是怎么像狗一样跪地求饶的。”视频结束,世界一片死寂。血液在瞬间冻结,又在下一秒,
化作滔天的岩浆,在我身体里疯狂燃烧。我没有报警。也没有联系胖子。
我走到那个尘封的工具箱前,从最底层,取出了那把跟随我多年的,用来雕刻,
也用来见血的——手术刀。05去城西废弃造船厂的路上,我开着那辆破旧的五菱宏光。
收音机里,正放着一首老掉牙的情歌,是齐月以前最喜欢听的。“……爱是天时地利的迷信,
哦,原来你也在这里。”我关掉了收音机。心里前所未有的平静。愤怒和仇恨,
在看到那个视频的瞬间已经燃烧殆尽,剩下的,只有一片冰冷的灰烬。我不是去复仇的。
我是去接我的妻儿,回家。无论用什么方式。无论付出什么代价。夜色如墨。
城西废弃造船厂,像一头匍匐在黑暗中的钢铁巨兽。我一个人,一步步走了进去。
巨大的厂房里,灯火通明,刺得人睁不开眼。几十个摄像头,像一只只冰冷的眼睛,
从四面八方对准了我。厂房中央,贺伟悠闲地坐在一张破旧的沙发上。我的儿子,陈念安,
就被绑在他脚边的柱子上。他很瘦小,嘴巴被胶带封着,一双眼睛像极了齐月,
此刻正惊恐地看着我。看到我,他眼里的惊恐,瞬间变成了希冀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