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空床冷夜程曜在500平米的顶层公寓主卧醒来时，窗外刚刚泛起鱼肚白。
他下意识地伸手摸向左侧，冰凉的丝质床单提醒着他，
那个曾经温暖的位置已经空了一周零三天。手机屏幕在黑暗中亮起，
助理小李的名字跳了出来。"程总，早上好。今日行程已发送至您的邮箱。
特别提醒：今天是您的结婚纪念日，按照往年惯例，
我已经在米其林三星餐厅LaPerla预订了晚餐，并联系了您常去的那家珠宝店。
"程曜盯着"结婚纪念日"那几个字看了许久，拇指悬在屏幕上方，
最终只回复了一个"嗯"字。他起身走向浴室，大理石地面冰凉刺骨。
以前简瑶总会提前打开地暖，说知道他赤脚走路的习惯。现在没人记得这种小事了。
水流冲刷着他轮廓分明的脸庞，程曜闭着眼睛，任由热水打在紧绷的肌肉上。
五年前的同一天，简瑶穿着那件简约优雅的白色婚纱，在众人羡慕的目光中走向他。
当时他以为那是一个男人成功的标配——美丽温婉的妻子，令人艳羡的婚姻。
金融大厦48层的会议室里，程曜面无表情地听着各部门主管汇报年度计划。
他修长的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实木会议桌，每当节奏变快，
汇报人的声音就会不由自主地颤抖。"这个方案不行。"程曜将企划书推回去，
眼神锐利如刀，"数据模型太理想化，风险控制几乎为零。重做。"会议室鸦雀无声，
直到程曜起身离开，所有人才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程总，"小李快步跟上，
"珠宝店送来了几款新品，您要过目吗？还是按照往年标准选钻石？"程曜脚步微顿，
脑海中浮现简瑶收到礼物时那个标准的微笑——唇角恰到好处地上扬，
眼睛里却看不出多少喜悦。"选最贵的。"他最终说道，
语气里带着一丝自己都没察觉的烦躁。当程曜推开通往顶层公寓的大门时，
意料之中的黑暗迎接了他。过去五年，无论他多晚回家，简瑶总会留一盏壁灯等他。而现在，
只有智能家居系统感应到主人归来，冷漠地亮起惨白的顶灯。黑色大理石茶几上，
一份文件整齐地摆放着，上面压着一个小小的玻璃瓶——简瑶一直用的那款栀子花香氛。
程曜记得她说过，这味道能让她想起家乡的初夏。"夫人什么时候放的这份文件？
"程曜声音低沉，问站在一旁的管家。"上周三，夫人搬走的时候。"管家犹豫了一下，
"她嘱咐说等您注意到家里变化时再拿出来。"程曜冷笑一声，拿起文件，
封面"离婚协议书"五个字刺入眼帘。他翻开第一页，简瑶已经签好了名字，笔迹清晰坚定，
没有丝毫犹豫。"她去哪了？""夫人没有说。"管家递上一张卡片，"只留下这个。
"素白的卡片上是简瑶娟秀的字迹："五年很长，足够认识一个人；五年也很短，
来不及让那个人真正看见你。程曜，我放过你了，也放过我自己。"程曜站在落地窗前，
俯瞰城市灯火通明，手中的威士忌杯冰块已经融化。他想起今早助理说的"结婚纪念日"，
想起那份永远送不出去的珠宝，想起简瑶每次欲言又止的表情。直到这一刻，
他才突然意识到，那个总是安静地等他回家的简瑶，可能再也不会回来了。
2锁链剪断程曜将离婚协议书重重摔在办公桌上，对面的张律师推了推金丝眼镜，
面色为难。"程总，根据协议内容，简女士放弃了对您名下所有财产的要求，
包括婚后共同购置的三处房产和股票投资。
她只要求保留个人物品和那套原创插画人物的版权。""这不可能。"程曜冷笑一声，
松了松领带，"她凭什么认为我会签？"张律师轻咳一声："事实上，
简女士咨询的是我的老师，金律师。这份协议...对您相当不利。"程曜的手指僵在半空。
金律师是业内出了名的"离婚女王"，专为富豪太太们服务，胜诉率高达95%。
"她哪来的人脉联系上金律师？"程曜声音低沉。"据我所知，
简女士大学室友现在是金律师团队的合伙人。"张律师翻开文件，"重点是，
协议中提到您过去一年在家时间不超过30天，且有多次...情感疏忽的证据。
"程曜猛地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金融区的灯火在雨中模糊成一片。情感疏忽？
他每个月都给简瑶买最贵的珠宝，订最好的餐厅，这算什么疏忽？"告诉她，我不会签。
"程曜转身，眼神凌厉，"安排人查她现在住在哪。
"小李站在办公室门口欲言又止："程总，夫人的手机号已经停机，
微信和邮箱也都...拉黑了我们。"程曜第一次感到一丝慌乱爬上脊背。结婚五年，
简瑶从未这样决绝过。每次争吵后，她都会安静地等他回家，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查信用卡记录。"程曜命令道，"她不可能不用我给的副卡。
"小李低头："夫人过去三个月都没有使用过任何一张您名下的信用卡。根据调查，
她目前在城郊的'蒲公英'绘本馆做**，住在附近的出租公寓。
"程曜皱眉："她回父母家了？""没有。简女士的父母似乎还不知道离婚的事。
"这不像简瑶。出身书香门第的她一向最在意父母看法，这么大的事居然没告诉家里？
程曜拿起西装外套："地址发我。"雨中的城郊街道显得陌生而拥挤。
程曜的奔驰S600在这片老小区显得格格不入。他按照地址找到那家小小的绘本馆，
橱窗里贴满儿童画作，门口挂着"今日故事时间：下午3点"的牌子。推门而入的风**中，
程曜闻到一股温暖的蜡笔和纸张的味道。几个家长抬头看了他一眼，又低头继续刷手机。
店内空间不大，但布置得温馨精致，墙上挂满了手绘插画——那种简瑶曾经痴迷的风格。
"先生是第一次来吗？需要推荐绘本吗？"一个扎着马尾的年轻女孩迎上来。程曜摇头，
目光扫视着店内："我找简瑶。""简老师正在给孩子们讲故事。
"女孩指了指角落的阅读区，"大概还有十分钟结束，您要等一下吗？
"阅读区铺着彩色地毯，十几个孩子围坐成一圈。
程曜的目光落在中央那个穿着浅蓝色连衣裙的女人身上——简瑶正捧着一本图画书，
声情并茂地朗读着。阳光透过她身后的窗户洒进来，为她镀上一层柔和的轮廓。程曜怔住了。
这不是他记忆中的简瑶。他妻子在家总是穿着素色家居服，说话轻声细语，
像一幅静止的油画。而眼前这个女人做着手势，变换着语调，
眼睛里闪烁着他在过去五年婚姻中从未见过的光彩。"大熊终于明白，
"简瑶的声音温柔而有力，"友谊不是占有，而是给彼此自由生长的空间。
"孩子们发出恍然大悟的惊叹，一个小女孩举手："简老师，那朵小花后来回家了吗？
"简瑶笑着摸摸女孩的头："小花没有回家，但它和大熊成了最好的邻居。有时候，
保持一点距离反而能让感情更好哦。"程曜的心脏突然紧缩了一下。故事会结束后，
几个孩子缠着简瑶问问题，她耐心地一一回答。程曜站在书架后，
看着她蹲下身与孩子们平视，看着她自然地整理被弄乱的头发，
看着她脸上那种纯粹的快乐——这些都是他从未注意过的简瑶。"简老师，晚上聚餐你来吗？
"马尾女孩问道，"新开的火锅店。"简瑶收拾着绘本，摇摇头："今晚不行，
我接了新的插画稿，deadline挺紧的。""你最近好拼啊，又做**又接稿。
""没办法，要养活自己嘛。"简瑶轻笑，声音里没有一丝苦涩，
"而且画画是我最喜欢的事。"程曜的手不自觉地握紧。简瑶从没告诉过他还在接插画稿。
在他记忆中，婚后的简瑶几乎放弃了绘画，他以为她只是把那个爱好当作少女时代的消遣。
等店里人走得差不多了，程曜才走出来："瑶瑶。"简瑶的背影明显僵了一下，
然后缓缓转身。近距离看，程曜发现她瘦了不少，锁骨在连衣裙领口处显出一道锋利的线条。
但她的眼神不再躲闪，而是平静地迎上他的目光。"程先生，有事吗？"她语气礼貌而疏离，
像对待一个普通顾客。这个称呼让程曜胸口发闷："我们需要谈谈。
""如果是关于离婚协议，我的律师会联系你。"简瑶将几本绘本放回书架，动作不紧不慢。
"你什么时候开始做这个的？"程曜环顾四周，"为什么不告诉我？
"简瑶终于停下手中的动作，直视他："我告诉过你三次。第一次是两年前，
我说想找点事情做，你说'随你'；第二次是一年前，我说想在这家绘本馆做志愿者，
你当时在打电话，根本没听见；第三次是半年前，我说要正式**，
你反问'我给你的钱不够花吗？'"程曜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完全不记得这些对话。
"你看，"简瑶轻声说，"你从来就没真正听过我说话。""我可以解释...""不用了。
"简瑶拿起背包，"我已经向前走了，希望你也一样。
"程曜下意识抓住她的手腕："跟我回家。"简瑶没有挣扎，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的手，
直到他自己松开。"那个从来就不是我的家，程曜。那只是你的一处房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