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贱命一生都活在苦痛里,就像他的名字一样,而陈长庚的出现就是这苦痛人生里的一缕光,
温暖又明亮,丝丝缕缕的沁润着他的心。1、他们第一次见面,
19岁的梁贱命扛着锅碗瓢盆,浑身上下都与这座繁华都市格格不入,
他坐着一走就喘粗气的老旧三轮,瞒着家里进城看病,去医院的路上,
从一颗飞驰的篮球下救下了陈长庚的脑袋,后背被砸的不轻,怀里的白馒头掉了满地。
他呼了口气:“还好我身手敏捷。”说着,他绕过陈长庚去捡地上的馒头,
却听见头顶那人说:“脏了。”梁贱命的自尊心作祟,却也只是尴尬的笑了笑:“没关系的。
”陈长庚没阻拦他,却也不想让他在把馒头捡起来。他摘了耳机:“刚才谢谢你,
你叫什么名字?我赔你早饭。”“…”梁贱命顿了顿,随后像是认命的笑了笑,
“名字不好听,叫梁贱命。早饭不用你赔,就几个馒头而已。”这次换陈长庚顿了顿,
他咽了下口水:“梁涧泯啊…挺好听的。”“谢谢。”梁涧泯颇有些感激的道谢,
揣着馒头离开了。看着远处一点点消失的背影,陈长庚包里的手机响了,他按了接听:“喂,
妈?”季兰雪声音温柔:“喂宝贝,你到哪了?张医生说你还没到医院呢。
”陈长庚嗯了声:“在路上了,遇到点事耽搁了,十分钟后到。”“好好好。”季兰雪,
“爸妈今晚有应酬就不回家吃饭了,你想吃什么让阿姨给你做,好好吃饭。
”“嗯…”陈长庚去了医院,张邱办公室。
张邱停了手里的工作给他倒了杯水:“国外那边换了新药,效果比之前的好,
药盒子上写了用药方法,你注意着。”陈长庚有先天性心脏病,
出生后医生断言他活不过二十岁,他一家都希望他能长命百岁,所以他叫陈长庚。长庚长庚,
长命百岁。2、他们第二次见面是一个月之后。陈长庚的姐姐陈洁回国,
想和几个朋友吃顿饭。张邱和陈长庚一起去接机。张邱是陈洁的男朋友,发自内心的,
陈长庚不太喜欢他,谁都不会喜欢拱白菜的猪,陈长庚就是这样,
一路上张邱有意无意的和他说话,他都只是敷衍的回着,以至于后面陈洁上了车,
张邱颇有些如蒙大赦的错觉,像搁浅的鱼回了烟波蓝的海。他们还得去接另一个陈洁的朋友。
车在一所私立精神病院门口停下,陈洁说她上去叫人,陈长庚跟着她一起去。
到了工作室门口,陈洁朋友还没下班,两人等了十几分钟,终于有人出来。
是他…陈长庚一眼就认出来了,他好像比之前还瘦,衣服和之前一样破旧。梁涧泯抬头,
脸上挂起了淡淡的笑:“你好,又见面了。”陈长庚诧异他竟然还记得自己,正要回应,
转身,那人佝偻着背,有些窘迫而匆忙的已经进了电梯。陈洁朋友叫梁夏,
出来正好看到这一幕,问:“长庚你和他认识?”“一面之缘而已。”陈长庚回头。
梁夏点头:“哦。”陈长庚问:“他是你的病人?”“刚才是。”梁夏摇着头,惋惜地说,
“可能以后就不是了。”陈洁问:“什么意思?救不好了?
”陈长庚:“…”梁夏还是摇头:“他病的很严重,
但是他知道治疗费用后就把之后的疗程都拒绝了,可惜了,才这么小的孩子,
背着带诅咒的名字活了十九年,现在还得了抑郁。
”抑郁啊…3、第三次见面是在陈长庚高中毕业后的聚会上。他读的是国内顶尖的国际学校,
里面要么是商贾子弟要么就是官宦子弟,各路名流数不胜数,真正的物种多样性还得看这。
酒吧包厢里,二世祖们抱着美女喝酒,一边喝酒一边插科打诨:“草他妈的,
这书谁爱读谁读,老子真是受够了!”“这不苦日子都过去了吗?!陆哥干嘛还生这气?
”…陈长庚在一边喝着白水,默不作声。有人勾住他的肩膀:“长庚,这都毕业了,
真不跟着弟弟们潇洒潇洒?”陈长庚没理,往旁边赶上扒的陪酒袒露的胸勾里塞了一卷钱,
算是打发了。这聚会本来就是走过场,他联系了司机,一会车到了就走。包厢门开了,
服务生推着超大果盘走了进来:“您好,您们要的果盘是要放在哪里?
”服务生在这暧昧的彩光里微低着头,含着笑,眸光很暗,长长的头发用头绳捆着,
垂在身后。“就放桌上吧。”“好的。”梁涧泯把桌子收拾出来一小块,正把果盘端上桌时,
碰到了后面的一杯酒,酒洒了下去,淋在后面座椅上的人的球鞋上。那人一下跳了起来,
怒目圆睁:“**眼瞎是吧!知道我这双鞋多少钱吗!**一辈子都买不起!
”包厢里的人一言不发,静静的看着这出好戏。梁涧泯不断的弯腰道歉,
卑微的乞求这顾客的原谅,他也不知道会碰到酒,酒会洒在鞋上。那人听不进去,
或许压根就不在意梁涧泯的道歉,提起手边的酒瓶就要往梁涧泯的头上砸。
陈长庚眼疾手快的拉住了那人的手,沉声说:“干什么?”梁涧泯寻声看去,只是愣了下。
那个二世祖很久之前就被家里冻结的银行卡,身上没有多少钱,心里本来就烦。
他不打算善罢甘休:“干什么?我的鞋脏了,我能干什么?”陈长庚继续说,
语气淡的出奇:“那你想怎么样?”那人动了动手,然而陈长庚并没有要放手的打算。
他问:“陈长庚,你要因为这个人和我闹不愉快?”陈长庚不语,只是直勾勾的看着他,
眼神锋利,一双黑沉沉的眼睛颇有威慑力。那人顾虑的其实不是陈长庚而是陈长庚的家世,
换作其他人,他不可能这么磨磨唧唧,顺手就一块揍了。他咬着牙:“算了,
让他跪下帮我把鞋擦干净这事也就算了。”梁涧泯的神色已经恢复平静,他走了过去。
沉甸甸的风霜早已经磨平了他的棱角,下跪对他根本造不成什么影响,
他也并不想自己这点破事连累其他不相干的人。路过陈长庚,他的手腕被拽住,
陈长庚迎上他的目光,眸光晦暗像是看傻子一样看着他,却没说一句话,几秒的光景,
他松开手,转头皱眉看着挑事的人:“你要是想跪的话就随你。
”那人听出了他言语中的警告,握紧了拳,
后槽牙都咬碎了也只敢往肚里咽:“**给老子滚出去!”梁涧泯瞟了眼陈长庚,
识相的出去了。陈长庚站起身,紧随其后,他在门口停住脚,
掏了张卡放在了一旁的椅子上:“密码六个零鞋子我赔了。各位慢慢玩,我先走一步。
”“他妈的。装什么装!还不是活不了多久。”那人砸了酒瓶,“真当自己是救世主了?
****陈长庚!”“算了算了,陆哥…”“…”路过拐角处,
一道嘟囔声传来:“谢谢你。”“不客气,一点小事。”走廊上昏暗的灯光晃的他眼睛疼。
梁涧泯有所察觉,他问:“你还不回去?”陈长庚摇头:“车还没到,还要等一会。
”“…”梁涧泯四处看了眼,这里没有安静的空房间,于是带他去了楼顶。
夜晚的风慢慢又温柔的吹着,他们隔着些距离各自坐着,“要喝水吗?
”陈长庚拒绝:“不用。”尾音落入夜色里,之后没人在说话,只有楼下马路上的车笛声。
两三点星光闪烁,陈长庚再次开了口:“你成年了吗?”“二十了。”梁涧泯摸了摸裤兜,
掏了杆烟正准备点上,随意意识到什么,他看向陈长庚,“不是什么好烟,你要来一支吗?
”“不用,我不抽。”陈长庚看着他,“什么时候开始抽的?”梁涧泯点燃了烟头,
吸了一口,很久才吐出来,没说话。陈长庚以为是自己的问题太冒昧了,他不想回答,
正想道歉却听见梁涧泯说:“刚来这没多久。”陈长庚:“…”半晌,
梁涧泯兜里的手机响了:“梁哥你上哪去了,老板正找你,快来前台这。
”梁涧泯又吸了口烟:“好的,一会就到。”陈长庚看着他手里的手机,很破,
屏幕碎的不成样子,手机壳破了一半,用胶带随意粘着。他别开了视线:“你要去上班了吗?
”“一会才去。”梁涧泯把吸尽的烟掐灭,用纸包着揣进了裤兜,“你今天在这干什么?
看你不像是来玩的。”陈长庚回答:“毕业聚会,凑人头。”“那祝你毕业快乐。
”他看向远处模糊又遥远的万家灯火,兀自喃喃着,“读书是件很幸福的事呢,
无忧无虑的…”梁涧泯就上过小学,成绩很好,那段时间是他最无忧无虑的时候。
然而这摇摆不定的人生总是爱开玩笑,100分就是写在白纸上看的,
在有些地方其实连个屁也不是。后来就真的在没人说话了,夜幕裹住了一切,
勒着为生活四处奔波的人的脖子,死死不放手,尽管已是深夜,电脑前,街头店,暗灯下,
哪些眼熟又疏离的脸依旧疲惫的精神着,
勒的就连陈长庚的心脏都隐隐有些痛了……寂静被陈长庚的手机铃打破,他坐上了司机的车,
梁涧泯也回到了工位上。4、他们的第四次见面是在第二天下午。陈长庚去做检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