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信父亲的话,去寺庙为母亲祈福五年。5年后我归家,才知道原来母亲四年前就已病逝。
可府中上下无人告知于我。我连母亲最后一面都未见着。我去质问父亲,他却说是怕我伤心。
那我在寺庙的这几年,又算什么?经受不住打击的我,
急切的想找从小与我一起长大的未婚夫倾诉。但令我没想到的是,他早已主动上门向我退婚。
父亲同意了。是的,他退婚,父亲同意了。为什么?我明明什么都没做。为何都要这般对我?
1.我回府那日。站在相府大门外,盯着那对铜狮看了好一会儿。五年前离开时。
母亲拉着我的手掉眼泪,说寺里清苦,让我别委屈自己。我那时说,只要娘能好,
五年算什么。如今总算熬满了。我走上前。“通报一声,我回来了。”两个守卫对视一眼,
上下打量我。左边高个的开口:“姑娘,你是谁?”“叶惜依,丞相府的大**。
”我指了指门内。矮个守卫摇头:“姑娘,这话可不能乱讲。咱府里的大**,我们天天见,
不是你这个模样。”我愣了。寺里五年,粗茶淡饭,是不如从前白,穿的也是旧裙。
但也不至于认不出吧?“我真是丞相府大**,”我急了点。
“五年前我为母祈福去了万安寺,你们可以查……”“查什么?”高个守卫打断我,
“万安寺?咱大**好好待在府里,哪去过那种地方?姑娘,再胡搅蛮缠,我们可不客气了。
”好好待在府里?那我是谁?府中明明就我一位**。我看着那扇门,看着他们警惕的脸。
心莫名慌了起来,不好的预感迎面而来。2.我不甘心就这么走。在相府门外磨来磨去。
不知站了多久,远处传来车马声。我抬眼,看见那顶熟悉的乌木轿子。是父亲回府了。
轿子落地,父亲掀帘出来。他比五年前瘦了些,鬓角也添了霜色,眼神扫过来时,
落在我身上,先是一愣,随即眉头蹙起。带着几分我读不懂的陌生,
像在看一个久未想起、突然冒出来的旧物。“你怎么在这?”他开口,声音沉,没什么温度。
门口的守卫早慌了,忙跪下来:“相爷!这姑娘……她说她是大**,
小的们在想赶走她呢……”“起来吧。”父亲没看他们,只盯着我,顿了顿,对守卫道,
“这是府里的二**,带她进去。”二**?我脑子又是一阵发懵。母亲只生了我一个,
父亲从未纳妾,哪里来的二**?我张了张嘴,想问,可看着父亲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
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没再看我,转身往里走,脚步快,像是不愿多等。
他把我领进了书房。父亲坐下,端起茶盏抿了口,才抬眼瞧我。“你娘四年前就病逝了。
”“哐当”一声,我手里攥着的包袱掉在地。四年前……耳朵里嗡嗡作响。
只反复想着这三个字。四年前,我还在寺里日日抄经,夜夜为她祈福,
想着再熬一熬就能回家陪她。可她……“为什么……”我嗓子干得发疼,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没人喊我回来?”父亲放下茶盏,避开我的眼睛。“怕你伤心。
你在寺里祈福,本就是为了她,若知道她没了,怕你撑不住。”怕我伤心?我看着他,
忽然觉得可笑。眼眶热得厉害,却没掉泪,只是心里那点仅存的暖意,一点点凉透了。
他怕我伤心,却让我连母亲最后一面都没见到。他怕我撑不住,却让我抱着一个假的希望,
在寺里苦熬了这么多年。这哪里是怕我伤心,这是把我当成了不必费心顾及的东西。
“那二**呢?”我哑着嗓子问。父亲眉头皱了皱,语气更淡了:“那是认的女儿,
叫叶青瑶,现在是你姐姐。”“当时认的仓促,她没地方住,就暂用了你的院子。
既然你回来了,去西边院子住吧,那里清净,适合你。”暂用?我住了十几年的院子,
我娘亲手为我栽了满院海棠的院子。成了别人“暂用”的地方。我看着他,想问为什么?
可我没问。因为他看我的眼神,太冷淡了,像在看一个无关紧要的人。我所有的质问,
在他眼里,或许都只是无理取闹。他站起身:“你刚回来,先去歇着吧。事情就是这样,
别再多问了。”说完,他径直走了出去,没回头。我站在原地,忽然觉得浑身都没了力气。
我这五年的日子,像个笑话。母亲没了,院子没了,父亲变了,我成了“二**”。
3.我在府里漫无目的地走。可每走一步,都觉得陌生。不知怎么,
就走到了母亲的院子门口。门虚掩着,没挂锁。我推开门,吱呀一声,
像惊醒了什么沉睡的东西。院子里静得可怕。没有丫鬟,没有守卫。地上长满了杂草,
高的快没过脚踝,石桌上落了厚厚的灰,手指轻轻一划,就是一道白痕。我往里走了几步。
正屋的门敞着,里面空荡荡的。什么都没留下。就像她从没在这里住过。
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淌,冰凉凉的。哭了多久不知道,直到眼睛酸得睁不开,才慢慢站起来,
转身往外走。我往父亲说的西边院子走,那地方偏僻,我从前很少去。走了一半,
忽然听见前面传来嬉笑声。“**您慢些,仔细脚下!”“怕什么,这路我闭着眼都能走。
”声音娇俏,带着几分得意。我抬眼,看见不远处有抹身影,正和一个丫鬟追闹。
她穿了件石榴红的撒花软缎裙,裙摆上绣着金线,头上插着金步摇,走一步,叮当作响。
那样华丽的衣裳,那样张扬的气派,是我从前都少有的。父亲说的“大**”,
大抵就是她了。我没打算理会,低下头,想绕开她往前走。可就在这时,
那抹身影恰好转过身来。我浑身一僵,瞳孔猛地放大。是春桃。我从前的贴身丫鬟,
我走之前特意留在母亲身边,让她好好照顾母亲的春桃。怎么会是她?
她怎么成了“大**”春桃也看见了我,脸上的笑顿了顿,随即又扬起。没了从前的敬畏,
多了几分打量和轻慢。她朝我走过来。“妹妹?你回来了?”她开口。妹妹?我盯着她,
不可置信的问。“春桃,怎么会是你,你不是该好好照顾我娘吗?
”春桃脸上的笑彻底僵住了,甚至带上了点嘲讽:“我现在是叶青瑶,丞相府大**,
不是什么春桃。”我往前逼了一步,带着股执拗。“你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
我娘到底是怎么没的?你又是怎么回事?”4.春桃。不,现在该叫她叶青瑶了。听我逼问,
非但没慌,反倒仰起下巴。“我本就是父亲的女儿!我娘和父亲才是青梅竹马,
当年若不是你母亲仗着丞相府的势横插一脚,父亲怎么会娶她?”她声音忽的拔高,
带着股积压多年的怨怼。“就因为我娘是商户女,身份卑贱,你们就觉得她不配?
可父亲心里从来只有我娘!要不是为了仕途,要不是你外祖父施压,
他怎么会委屈自己娶一个不爱的人?”我愣在原地。青梅竹马?横插一脚?
这些话像陌生的针,扎得我太阳穴突突直跳。我下意识反驳:“若真是这样,
父亲大可不必娶我母亲。他是当朝丞相,并非没有选择的余地。”“选择?
”叶青瑶嗤笑一声,眼神扫过我身上洗得发白的布裙,像在看个笑话。“你懂什么?
当年你外祖父手握重权,父亲正是需要助力的时候!娶你母亲,不过是他的权宜之计!
”她顿了顿,忽然凑近我,压低声音,却字字清晰。“你以为你去寺庙祈福,是巧合?
你前脚刚走,父亲就把府里跟你娘、跟你亲近的丫鬟守卫全换了,王伯被打发去了庄子,
李叔告老还乡,连你娘院里伺候的老嬷嬷,都寻了由头送回了老家。”我的呼吸猛地一滞。
先前的怪异之处,在这里终于得到了解释。王伯、李叔……那些熟悉的面孔在脑子里闪过,
难怪府里一片陌生。“所以……”“所以”叶青瑶挑了挑眉。“父亲就把我接回府了啊。
对外只说,我是他早年在外养的女儿,从小体弱多病,一直在别庄休养,
如今身子好了才接回来。府里这些新来的下人,只认得我这个‘大**’,自然不认识你。
”原来这五年,是为了给她腾地方。父亲找到那个算命先生,说需要至亲祈福五年,
那个算命先生,想来也是他找来的托。他算准了我孝顺,一定会答应,
算准了这五年足够让叶青瑶坐稳“大**”的位置,足够让所有人忘了我。
她眼里的得意刺得我眼睛疼。我站在原地,手脚冰凉,连指尖都在发颤。
原来这五年的青灯古佛,这五年的日夜祈祷,不过是父亲精心布下的一场局。
5.我没再看叶青瑶一眼,转身就走。走到父亲给我安排的西边院子。门是普通的木扇门,
院里就一个老嬷嬷守着,见我来,也只是淡淡福了福身,没什么热络劲。屋里陈设更是简单,
桌椅是旧的,墙上没挂画,连个像样的摆件都没有。说这是管事的住处,怕也有人信。
第二天一早,我出了府。去将军府。找沈故封。他是将军之子,我们自幼一块长大,
他总护着我,说长大要娶我。十岁那年,他把娘给的平安玉佩塞我手里,说是给的定情信物。
后来两家大人真就定下了婚约。这五年在寺里,我总给他写信。他起初还回,说军营忙,
说他在学雕玉,要给我雕块独一无二的。后来信就少了,最后干脆没了回音。我想,
他定是升了职,没空回信。将军府守卫很严。我报了名字,说要见他。
“我是沈故封的未婚妻,”我咬着唇,把藏在衣襟里的玉佩掏出来,“你看这个,他送我的。
”守卫见了玉佩:“姑娘稍等,我去通报。”守卫进去了没多久,就出来引我:“您跟我来。
”沈故封的院子我熟,以前总爱来找她。到他院子时,看见他坐在廊下。穿了件月白锦袍,
手里拿着块玉料,正低头用刻刀细细雕着。还是我记忆里的样子。我心头一紧,脚步顿了顿,
轻轻喊了声:“沈故封。”他抬头:“你怎么回来了?”我捏着衣角,就想告诉他相府的事,
告诉他我这五年像个傻子,告诉他我现在有多难。他却先开了口:“没什么事,
就早点回去吧。”“孤男寡女的,传出去不好听。”?我愣了愣。我们有婚约的啊,
从前在一块。也没说过“不好听”。“我们……”我张了张嘴想说。他却像是知道,
又补了一句:“我去年,已经向你父亲退婚了。他同意了。”“嗡”的一声,耳朵又开始响。
退婚了。呵呵,原来如此。怪不得信越来越少,原来那时,他早就不要我了。
他没看我:“依依,我们从小一块长大,我一直把你当妹妹。”“男女之情,我从来没有过。
”“我心里早有人了。”我盯着他,几乎是脱口而出:“是谁?”他抬眼看我,
眼神里竟有了些愧疚,却还是说了:“是你姐姐,青瑶”青瑶。叶青瑶。又是她。
我笑了一声,没什么力气。他继续说下去,语气里带着我从未听过的温柔。“青瑶她很好,
温柔懂事,又体贴……”他顿了顿,像是在找合适的词。“你太像个妹妹了。
”“我早该告诉你的,不该耽误你。”字字句句,都说是为我好。我看着他手里的玉料,
那玉色温润,是上好的和田玉。他从前说过,要雕一块龙凤佩,他一块,我一块。现在看来,
是给叶青瑶的吧。我将他送我的玉佩丢了回去,转身往外走。他没拦我。6.刚跨进府门,
就见叶青瑶在影壁旁。见了我,嗤笑一声。“还真去将军府了?还敢往那儿凑。”我没走,
就站在原地看她。“你连他也要抢?”声音很轻,像从喉咙里挤出来的,
“抢走我父亲还不够?”叶青瑶走近两步,仰头看着我,眼里的得意快溢出来。“抢?
沈故封本来就不是你的。”她顿了顿,像是说件无关紧要的事:“你们小时候去玩耍,
哪次我没跟着?他总说找你,其实是知道我会在。有次你说想吃城南糖画,
他跑了半条街买回来,转头就塞给了我,你那时还傻兮兮问他,怎么不多买一份。
”竟然是这样么……那些我以为的青梅竹马,那些他护着我的模样,也都是假的。没再说话,
也没再看她,回了院子。原来我这十几年,活得像个笑话。连呼吸,都觉得多余。7.夜里。
我坐在桌前,看着桌上那盏昏黄的油灯。报复。这个念头像颗种子,在心里慢慢发了芽。
不是一时冲动的恨,是看透了所有虚假后,一点一点冷下来的决心。他们欠我的,总得还。
没人知道,在万安寺那五年,我并非只对着青灯古佛。老尼是前朝太医的遗孀,避世在此。
她瞧我心诚,又懂些药理基础,便把毕生所学倾囊相授。五年时光,
我不仅学会了悬壶济世的医术,更摸清了医毒之间的界限,能救人的药,换个法子,
就能变成索命的毒。我从包袱底层翻出个小小的瓷瓶,里面是晒干的草药粉末。
这是我离开寺庙时,用后山的毒草配的,无色无味,发作极慢。次日。机会找上了门,
沈故封来了丞相府见叶青瑶。说是叶青瑶身体不舒服,特意来看望。
我偷偷将药粉撒在了二人即将喝的茶里剂量不多,只能够一杯茶,
刚够让一个人中招至于谁会中那毒,全看天意。后来听说,沈故封是傍晚离开的。而我,
只需要等着。等一个月后,好戏开场。8.一个月的日子,悄无声息就没了。这天傍晚,
我在府中散步。听着丫鬟婆子们嘴里念叨着:“外面都传疯了,将军府那位公子,
怕是不行了。”“怎么回事啊?”“说是得了怪病,”“整日昏迷,醒的时候就胡言乱语,
说身边人都要害他。请了多少大夫来看,都摇头,查不出是什么毛病。
”“听说大**昨天去看他了,哭得跟什么似的。好不容易等他醒了,
谁知道他睁眼就把大**当成了怪物,扑上去就要掐脖子!”有个嬷嬷啧啧两声,
“还好旁边丫鬟婆子拉得快,不然……真是吓人。”来了。那毒发作起来,是这样的。
后来又听别的下人议论,说沈故封那样子,疯疯癫癫的,从前跟他交好的那些世家公子,
没一个敢再去将军府。都怕这病传染,更怕他清醒时那副要杀人的样子,惹祸上身。
将军府门前,竟比相府的西边院子还要冷清。我坐在屋里,听着这些传闻,心里没什么波澜。
既不觉得解气,也不觉得难过。就像看一场早就知道结局的戏,锣鼓响了,演员疯了,
台下人散了,都与我无关。真是……没意思。9.天色暗了,该点灯了。又过了几日,
府里的下人嚼舌根时,多了些新鲜话。说将军府不知从哪寻来个江湖术士,
看了沈故封的情形,拍着胸脯说要解这怪病,得用大喜冲喜,让他的有情之人即刻成婚,
煞气自散。这话传了没两日,将军府的老爷夫人就亲自来了相府。老嬷嬷端水进来时,
脸上带着些看热闹的神色。“将军府的人是来求亲的,想让大**嫁过去冲喜呢。
”我正翻着书架上的旧书。“相爷倒是犹豫,”老嬷嬷又说,
“咱们相爷可舍不得大**嫁过去,这病要是好了还好,要是好不了,大**可得守活寡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