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她烧旧物时强装平静的侧脸;
想起她被禁足时望着窗外的沉默。
裴长潋只觉得心痛得好像要被撕裂开。
原来那时她就已经在为离开做准备了,而他却还像个傻子一样,以为能把一切都瞒下去。
最深爱的夫君,居然和杀了自己父母的仇人在一起,甚至还有了一个孩子。
他们从前那么好,知道了被背叛之后,她心里该是怎样锥心刺骨的痛?
她抱着那些回忆烧了整夜时,是不是也像他现在这样,心被生生剜去了一块?
裴云潋将锦盒紧紧按在胸口,喉咙里发出困兽般的呜咽。
泪水砸在锦盒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
他错了!他怎么会这么蠢?!
他以为自己掌控着一切,却亲手把最珍贵的人推下了深渊!
裴云潋派出去的人一批接一批,可没有一个人找到沈长清的下落。
他每日站在悬崖边,望着云雾缭绕的谷底,仿佛这样就能把沈长清盼回来。
府里的人都看得出侯爷失了魂,只有找回夫人这件事,才让他不至于变成行尸走肉。
知情的下人们纷纷唏嘘。
早知此日,当初何必对夫人那么心狠呢?
直到某天夜里,季初荷忽然让人来喊他,说是孩子出事了。
裴云潋来到偏院时,正看见奶妈抱着孩子手足无措。
那孩子浑身布满红疹,哭得脸都紫了,和上次发病的模样一模一样。
“怎么回事?”裴云潋的声音发紧。
季初荷扑过来抓住他的衣袖:“我不知道啊,下午还好好的,到入睡时不知道为何就变成这样了……”
奶妈颤声插话:“侯爷,今日奴婢什么也没有给小公子服用,奴婢也不知道为何小公子又发病了……”
裴云潋的动作猛地顿住。
上次孩子发病,他认定是沈长清的绣品有问题,禁了她的足。
可如今,没有沈长清的东西,孩子照样起了红疹。
原来从一开始,他就错怪了她。
是他被愧疚蒙了眼,不分青红皂白,就让她受伤。
“闭嘴。”裴云潋的声音嘶哑,眼中的神色骇人极了。
季初荷还想说什么,被他眼里的寒意吓得闭了嘴,抱住了孩子。
他踉跄着回到自己的房间,反手锁上门。
黑暗里,他摸到床底的木箱,打开时,一股陈旧的木头味飘出来——
沈长清把属于他的东西扔了,可在他这里,却也存着一份属于沈长清的。
最底下,压着块褪色的帕子,边角绣着歪歪扭扭的并蒂莲,是沈长清十岁那年给他绣的。
那时他们住对门,他总爱抢她的点心。
她红着脸气鼓鼓地说“我再也不理你了”,第二日两人却又和好了。
她把绣好的帕子塞给他,红着脸说,“我娘说了,这个寓意好呢,我给你也绣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