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被当众处刑聚光灯跟舔狗似的追着江临，把他那张人模狗样的脸照得锃亮。
他站在画廊正中间，背后是他公司赞助的什么“未来视界”设计展的大海报，
嘴里叭叭地吹着“材料科学和珠宝设计的跨界革命”。呵，真能扯。我缩在角落里，
像个背景板。身上这条烟灰色裙子还是省吃俭用买的，现在只觉得扎得慌。
我设计的“星尘之泪”——那些用真·陨石碎屑和特殊冷光宝石搞出来的玩意儿，
正躺在展柜里。可标签上写的啥？“临界点设计团队”。团队？团队就我一个人！
当初为了搞到那些特殊处理的陨石碎屑，我跑了多少趟地质研究所，磨了多少嘴皮子，
手上被冷光宝石的切割废料划了多少小口子，他江临知道个屁！
现在全成了他的“团队成果”。我看着他嘴里模糊不清地说着“团队智慧”、“灵感碰撞”，
胃里一阵翻腾。以前怎么没发现他这么能演？看来爱情让人智商降为零，
是经过无数先辈的实践检验出来的真理啊！我不禁想起那天聚会喝多了，
被江临连哄带骗地签了一份合同，他还义正言辞地告诉我，这是为了保障我的权益，
跟他工作室要有一个正式的合约。亏我那时候脑子不清楚，还天真地以为他是为我好！
后来发现了他渣男的本质后，我要离开，他拿出协议来威胁我，
告诉我除了他的工作室不能为任何公司、机构设计作品，否则就要承担上千万的违约金赔偿。
我晃晃脑袋，停止了这些回忆，劝告自己，至少我现在还能做设计，也不算是最坏的吧。
此时的我还没想过，不久的以后我就会非常后悔自己这个又龟又怂的举动！唉！沈明玥，
那个浑身名牌的富家女，像没骨头似的黏在江临边上。她晃着香槟杯，
眼睛跟探照灯似的扫过来，落在我身上，嘴角一撇，那笑假得能掉渣。她故意提高了点嗓门，
甜得发腻：“江学长，听说砚清就一普通本科呀？她的东西能进这种展，全靠你手把手带吧？
真羡慕砚清，有你这样的贵人提携呢。”这话听着像夸，但字字都往我心窝子上捅。
江临这狗东西，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胳膊直接搂上沈明玥的腰！他看向我，
眼神那叫一个“悲悯”，看得我想吐。“唉，”他摇摇头，声音不大不小，
刚好让周围一圈看热闹的都听见，“砚清是挺努力的，这点我认。
可天赋和眼界这东西吧……有时候，起点就定死了天花板。”他故意顿了顿，
欣赏着我煞白的脸，语气跟施舍叫花子似的，“当初看她孤零零一个人，父母走得早，
怪可怜的，心软才拉扯一把。”他特意咬重了“孤零零”、“父母走得早”这几个字，
周围那些目光唰地刺过来，全是打量和嫌弃，好像我身上带着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我的心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了，疼得喘不过气。他搂紧沈明玥，
变脸似的换上热乎劲儿：“哪像明玥，家里从小熏陶出来的艺术感觉，那是刻在骨子里的，
学不来。”最后，他那双眼睛钉子似的扎回我身上，刚才那点“温柔”碎得渣都不剩，
只剩下一股子冰碴子味儿：“砚清，听哥一句，别硬撑了。做点小玩意儿糊口得了，哥养你。
”我脑子“嗡”的一声，血全冲上头顶，下一秒又褪得干干净净。我死死攥着拳头，
指甲掐进手心才没当场倒下。
“克亲”、“孤女”、“靠他”……这些恶毒的词像毒蛇一样钻进耳朵里。
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我仰着头死命憋着，不能哭，不能在这对狗男女面前哭！
“我就这泪失禁体质，真烦人，也不能像花泽类一样现场来个倒立吧。”我心里嘀咕。
沈明玥一声毫不掩饰的嗤笑，众人脸上意味深长的表情，像根针扎破了我最后一点尊严。
我猛地转身，推开身后看戏的人，跌跌撞撞冲出这个令人窒息的笼子。
身后隐约传来江临假惺惺的“砚清！你别冲动！”，还有沈明玥娇滴滴的“学长，别管她了，
不识好歹”。外面暴雨如注，冰冷的雨水劈头盖脸地砸下来，瞬间浇透了我单薄的裙子。
我租的那破公寓离这不近，公交车早没了，打车？手机屏幕漆黑一片，没电了。
今天不会无家可归了吧……家？那个有奶奶和太奶在的温暖小院，我哪还有脸回去？
我缩在路边一个高级公寓楼门口窄窄的雨檐下，地方小得可怜，雨水还是斜着打进来，
湿透的裙子紧紧贴在身上，冻得我牙齿打颤，浑身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冷，刺骨的冷，
把我从里到外都冻透了。第二章：雨夜里的老绅士奈何雨太大了，狭窄的遮雨檐根本不顶用，
雨水顺着头发往下淌，糊住了眼睛。就在我觉得自己快要冻僵成一尊冰雕的时候，
一辆黑黢黢、看着就贼贵的车无声滑过，又慢慢地倒了回来？后车窗降下，露出一张脸。
是个老先生，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眼神温和又锐利。他打量着我，
目光落在我背包上挂着的一个旧的有些褪色、但编结异常精巧的中国结挂件上。
那是我太奶苏娇娇亲手编给我的，打我记事起就挂着。老先生的眼神猛地一震，
虽然很快恢复平静，但我捕捉到了那一瞬间的惊涛骇浪。“小姑娘，
”他的声音透过雨声传来，温和，带着一种久居上位的从容和不容置疑的力量，
“淋成这样可不行，要生病的。”旁边的司机立刻撑开一把巨大的黑伞，
下车小跑着绕过车头，恭敬地拉开了后车门。
老先生朝我微微颔首示意：“前面不远有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咖啡馆，去暖暖身子？放心，
我不是坏人。”他语气真诚，眼神坦荡。我像个落汤鸡，又冷又狼狈，浑身湿透，
实在没力气也没心思去分辨什么好人坏人。那份突如其来的、带着暖意的邀请，
像人溺水时抓住的浮木。我几乎是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哑着嗓子挤出一个“谢…谢谢”，
手脚僵硬地钻进了温暖干燥、弥漫着淡淡皮革和古龙水香气的车里。暖气开得很足，
瞬间包裹住我冻僵的身体。车子很快停在一家看起来就很高档、灯光温暖的咖啡馆门口。
司机撑着伞，把我们引进去。老先生找了个安静的角落卡座，让我坐下。
他脱下大衣递给侍者，自己只穿着熨帖的深色真丝衬衫和马甲。他示意侍者：“两杯热可可，
要最烫的，再拿条干净的热毛巾来，谢谢。”热毛巾带着干净的皂荚香，厚实柔软，
被他亲手递过来。我胡乱地擦着脸上脖子上的雨水，冰冷的皮肤接触到热气，激起一阵战栗。
滚烫的热可可很快端上来，浓郁的甜香钻进鼻子。我双手捧着温热的骨瓷杯，
贪婪地汲取着那点热量，小口啜饮着，感觉冻僵的血液似乎开始慢慢流动。暖气一烘，
我才感觉自己像块解冻的冰，活过来一点，但心口的钝痛和屈辱感依旧沉甸甸的。“好点了？
”老先生温和地问，目光再次落在我背包上那个湿漉漉的中国结挂件上，眼神复杂。
“嗯…好多了，谢谢您。”我声音还有点哑，带着鼻音。“姓什么？”他问，语气很自然，
像是随口闲聊。“苏，苏砚清。”我老实回答。这个名字是太奶取的，她说砚台是文心，
清是风骨。“苏……”他轻轻重复，眼神柔和下来，像透过我在看别的什么遥远的人，
“这挂件，”他指了指，“编法很特别，是老手艺。家里长辈给的？”“嗯，
”我低头摸了摸那个湿透的旧中国结，心里涌起一丝对太奶的思念，“是我太奶，她姓苏，
我平时叫她‘娇娇’，她亲手编的，我戴了很多年了。
”“苏娇娇……”老先生端着咖啡杯的手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杯沿停在唇边。他看着我，
那目光复杂极了，怀念？激动？震惊？
还有点别的我看不懂的、深沉的、仿佛跨越了漫长岁月的情绪在涌动。他沉默了几秒，
似乎在消化这个名字带来的冲击，然后长长地、几不可闻地舒了一口气，
嘴角牵起一丝极淡的笑容，像是确认了什么重大发现。
“原来……是她家的孩子……”他低声自语，声音轻得像叹息。随后又跟我闲聊了几句家常，
问了我住哪里等等。接着，他放下杯子，拿出一个看起来就很老派、像古董似的翻盖手机。
他拨了个号码，接通后只简单地说了几句：“嗯，是我。有个小朋友，苏砚清，
住创意园那边青年公寓，C栋502。手机没电，钥匙锁屋里了。对，麻烦处理一下。嗯，
再送个满电的充电宝过来。地址在……”他报出了咖啡馆的地址，
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力量。三言两语就搞定了我眼前的窘境。没过多久，
一个穿着黑色西装、像管家模样的人就匆匆赶来，
把一个全新的充电宝和一串备用钥匙（后来才知道是他让人联系我房东拿的）交给了老先生，
又低声汇报了几句才离开。临走前，老先生从随身一个皮质考究的名片夹里，
抽出一张极简洁的米白色卡片，递给我。上面只有一个名字，
和一个像是上世纪九十年代风格的邮箱地址。“司徒衍。”他用修长的手指点了点那个名字，
看着我，眼神温和却带着千钧之力，“孩子，受委屈了。记住，你姓苏，苏家的女儿，
骨头是硬的。”他的语气平静，却像重锤敲在我心上，“要是真遇上过不去的坎儿，
试试联系这个邮箱。或许……能有点用。”他拉开车门，又回头，深深地看了我一眼，
嘴角带着一丝意味深长的、仿佛洞察一切的笑：“你太奶苏娇娇……她年轻那会儿，
可是个能让半个世界都头疼的主儿。你这点风浪，在她那儿，不算事儿。”车门轻轻关上，
那辆低调奢华的车无声地滑入雨幕，消失不见。我捏着那张薄薄的、带着他掌心余温的卡片，
指尖发烫。“骨头是硬的”？“让半个世界都头疼”？
袍、盘着发髻、最爱跟我抢电视看偶像剧、跟我一起看帅哥明星、为老不尊跟我斗嘴的太奶？
司徒衍的话像一颗滚烫的小火星，猝不及防地掉进了我死灰般的心底，噼啪一声，
炸开了一点点微弱却倔强的光。难道……我那个整天笑眯眯的太奶，
真藏着什么我不知道的惊天大秘密？第三章：四合院里的核弹头感谢雨夜遇到的那位老绅士，
让我顺利回到了自己租的小公寓，休整一下，第二天，回家！
推开那扇熟悉的、掉了些红漆的厚重木院门，
熟悉的、混合着饭菜香、老檀木家具和淡淡草药味的温暖气息扑面而来。
奶奶苏慧芳系着围裙，正从厨房探头出来，
一见我失魂落魄、脸色惨白得像鬼的样子（一晚上确实恢复不过来），眼圈“唰”地就红了，
手里的锅铲“哐当”掉在地上。她小跑过来，一把抱住我，眼泪就下来了：“我的囡囡啊！
这是怎么了？脸色怎么白成这个样子！是不是那个杀千刀的江临欺负你了？！告诉奶奶！
奶奶找他算账去！拼了这把老骨头也饶不了他！”她粗糙温暖的手心疼地摸着我的脸，
又气又急。“行了！哭什么哭！苏家的眼泪这么不值钱？
”一声中气十足的呵斥从堂屋门口传来，带着金属般的铿锵。我太奶苏娇娇，
穿着她那件洗得有些发白、却依旧挺括的墨绿色旧旗袍，
手里仍旧拄着那根油润透亮的翡翠拐杖，板着脸站在屋檐下。
银白的头发在脑后挽成一个一丝不苟的圆髻，插着一根简单的白玉簪子。昏黄的廊灯下，
她那双看透世事的眼睛，锐利得像刀子似的扫过来，
半点不像平时跟我抢遥控器、吐槽偶像剧男主太蠢的老小孩。她拄着拐杖，
步履沉稳地走下两级台阶，翡翠杖头点着青石板地，发出笃、笃、笃，清晰而有力的轻响。
整个人像一杆标枪，带着风雨不侵的气势。“姓江的那小王八蛋，”她走到我面前，
声音不高，却极具威慑力，“原话怎么说的？一个字儿不许漏，给我学！”奶奶还在抹泪，
心疼地拉着我的手，摩挲着我的后背。我忍着翻江倒海的委屈和屈辱，
把画廊里那些剐心的话，尤其是“克亲”、“靠他”、“孤女”、“没底蕴”这些恶毒字眼，
一字不落地复述了一遍。说到“克亲”时，太奶那双总是带着点戏谑的眼睛猛地一眯，
寒光乍现！握着翡翠拐杖的手背上，松弛的皮肤下青筋瞬间暴起！只听“笃！
”一声沉闷至极的巨响，那根沉重的翡翠拐杖被她重重杵在脚下的青石板上！
杖头那只盘踞的螭龙的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好像极其极其短暂地闪过一星幽蓝？
“放他祖宗的罗圈屁！”太奶的声音不高，却冷得像冰窖里捞出来的刀子，
带着一股子久违的煞气，“我苏娇娇的重孙女克亲？呵！好大的狗胆！他算个什么东西！
”她那双眼睛像探照灯一样上下扫视我，语气咄咄逼人，
“他是不是整天把他那几篇狗屁不通的破论文挂嘴边？
是不是总踩着你显摆他那点偷来的能耐？嗯？
”我脑子里闪过无数画面：江临在我熬夜画设计稿时，假惺惺端来咖啡，
套问我某个宝石切割工艺的灵感来源；他让我帮他“润色”英文论文摘要时，
着一个基础的专业术语抓耳挠腮的窘迫样子；他书房那个永远锁着的抽屉……我用力点点头，
哑声道：“是！他…他的论文，很多地方都含糊不清，
我帮他整理时就觉得不对劲…他还总锁着书房…”“哼！”太奶鼻孔里喷出一声不屑的冷笑，
不再看我，
转身就朝她那间位于西厢房、平时总是挂着铜锁、从不让我和奶奶进去的“书房”走，
只丢下一句硬邦邦、不容置疑的话：“去！洗个热水澡！换身干爽衣裳！
瞅你这没出息的样儿！丢我苏娇娇的脸！
”书房那扇厚重的、雕着古朴花纹的木门在她身后“咔哒”一声关上了。我站在院子里，
还没回过神来，心里七上八下，像揣了只兔子。奶奶还在一边掉眼泪一边数落江临不是东西，
一边又担心太奶气坏了身子。那紧闭的书房里，
很快传来了隐约的动静——太奶压低了声音打电话的动静！
一会儿是流利得像母语的英式英语，
语气冷硬得像在发号施令；一会儿又切换成一种我完全听不懂的、发音短促有力的语言，
像是在争论什么；下一秒又变成带点京片子的撒娇语气……这变脸速度！更诡异的是，
院墙外靠近书房的位置，好像有极低沉的、不同于普通轿车的引擎声停了一下，
几秒后又迅速远去，淹没在空气里。司徒衍那句“骨头是硬的”像魔咒一样，
又开始在我脑子里嗡嗡作响。那点被他点燃的小火星，
被江临的污蔑和太奶的反应猛地扇旺了！我不能就这么认了！不能像滩烂泥一样趴下！
我冲回自己房间，冲了个热水澡，胡乱套上干爽的旧T恤和运动裤，
头发还在滴水也顾不上擦。打开我那台老旧的笔记本电脑，风扇嗡嗡地叫着启动了。
我直接登录那个在设计圈小有名气、以毒舌和扒皮著称的地下论坛——“熔炉”。
论坛界面一片漆黑，只有冰冷的白色文字和一些线条。我像一头被激怒的小兽，红着眼睛，
在房间疯狂地翻箱倒柜。在抽屉最底层，压在一堆废稿下面，我找到了！
那是我最早构思“星尘之泪”的核心概念图手稿——“破碎星核”！
上面用铅笔潦草地画着最初的构想：陨石的粗粝、宝石冷光的破碎感、金属缠绕的再生力量。
日期清清楚楚写在右下角：一年半前！还有几张相关的灵感碎片速写。
当初江临就是“借鉴”了这个核心概念，才有了他今天吹嘘的“跨界革命”资本！
我的手指因为激动和愤怒微微颤抖，但操作却飞快。扫描手稿，上传高清图片。在发帖框里，
我一个字废话都没有，只敲下两个字：【原创】。配上清晰显示着一年半前日期的手稿照片！
鼠标指针悬在“发布”按钮上，我深吸一口气。去**“团队智慧”！去**“靠他”！
老娘的东西，就算砸了，也轮不到你来偷！狠狠点击！已发布！
第四章：峰会上的第一巴掌几天后，
“临界点”公司包下了市中心最豪华的“云端”酒店顶层，
搞了个声势浩大的“未来科技设计峰会暨A轮融资发布会”。
据说请了不少行业大佬和媒体大V，江临人模狗样地穿着据说六位数的高定西装，
头发梳得苍蝇站上去都打滑，正跟几个投资人和花蝴蝶似的沈明玥谈笑风生，
唾沫横飞地推销他那个基于“新型复合材料”的未来珠宝概念，吹得天花乱坠。
沈明玥紧紧挽着他的胳膊，半个身子都快挂上去了，眼神得意又轻蔑地瞟着入口方向，
大概正等着看我这个“手下败将”的怂样，或者等着看我落魄的样子好再踩上几脚。
就在他讲到最嗨处，
什么“打败性创新”、“引领行业未来”、“临界点即将开启珠宝新纪元”的时候，
宴会厅那两扇厚重的、镶着金边的雕花大门，“哐当”一声，
被人从外面以一股子不容忽视的力道推开了。
原本聚焦在江临身上的聚光灯和所有宾客的目光，唰地一下，齐刷刷地集中到了门口。
门口的光影里，站着三个人。当先一人，正是我太奶苏娇娇！她老人家今天显然拾掇过了，
一身新浆洗过、熨烫得笔挺的深紫色真丝旗袍，勾勒出依旧挺拔的身形。
银白的发髻梳得一丝不乱，在灯光下闪着柔光。
那根油光水滑、翠**人的翡翠拐杖稳稳拄在身前，杖头盘踞的螭龙似乎在灯光下活了过来。
她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平静得像深潭，却带着一股子渊渟岳峙的气场，像个定海神针。
她右边半步，站着一位穿着普通藏蓝色中山装、精瘦得像根铁条的老头，面容平凡，
眼神扫过来，却跟刮骨刀似的，让前排几个人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而缩在她左边的我，
努力地挺直了这几天被压弯的脊背，跟在她老人家身后半步的位置。太奶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仿佛眼前衣香鬓影、觥筹交错的场面不存在。她拄着拐杖，步履沉稳，
径直穿过瞬间安静得落针可闻的大厅，高跟鞋敲击大理石地面的声音清脆而规律。
她目标明确，
拐杖的杖尖最终精准地指向台上笑容彻底僵住、眼神里闪过惊愕和一丝不易察觉慌乱的江临，
声音不大，却清晰地钻进在场每个人的耳朵里，带着一种奇特的穿透力：“台上那个，
油头粉面的，”她顿了顿，像是在确认目标，“叫江临是吧？”全场死寂，
只剩下背景音乐还在不识趣地播放着轻柔的钢琴曲，显得格外突兀。“听说，
”太奶慢悠悠地开口，字字清晰，带着点老北京的腔调，却字字如冰珠落玉盘，
“你嫌弃我家砚清丫头学历低、设计差、命格还不好？克着你这位前程似锦的大才子了？
”轰！底下短暂的死寂后，瞬间炸开了锅！窃窃私语声像潮水般涌起。“这老太太谁啊？
”“苏砚清？是那个被甩的设计师？”“克亲？这也太恶毒了吧？”“有好戏看了！
”无数道目光在我、太奶和江临之间来回扫射。江临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握着话筒的手指关节捏得发白。他强撑着挤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试图挽回局面：“苏、苏奶奶？您这是……误会了！误会大了！
我和砚清只是……只是设计理念上有些分歧，已经和平分手了。
您这样……”他想把话题往私人恩怨上引。“少给老娘放屁！”太奶毫不客气地打断他，
声音陡然拔高了一度，拐杖在地上又轻轻一顿，发出“笃”的一声轻响，
却仿佛带着千钧之力，压下了全场的嘈杂。她身后，
两个穿着洗得发白的中山装、看着像在公园遛弯的退休老教师模样的老头子，背着手，
慢悠悠地踱了进来。他们步履从容，脸上甚至带着点温和的笑意，仿佛真是来散步的。
人群里立刻响起几声压抑不住的惊呼！“李老？！是材料所的李老院士？！”“天！
旁边那个……是美院的王老？！国家工艺美术大师！他老人家怎么也来了？！
这两位泰斗怎么……”江临看到其中那个头发花白、戴着厚厚黑框眼镜、面容清癯的李老时，
整个人像被一道无形的闪电劈中了！脸上的血色“唰”地一下褪得一干二净！
额头上瞬间冒出了密密麻麻的汗珠，握着话筒的手都在微微发抖，眼神里充满了惊恐！李老！
引用”、甚至可以说“深度借鉴”（抄袭）了其核心实验数据和推导模型的那位材料学泰斗！
他怎么会被这老太太请来？！李老推了推鼻梁上那副厚重的眼镜，目光透过镜片，
像两道冰冷的探针，精准地扎在台上摇摇欲坠的江临身上。他没有用话筒，声音不高，
带着学者特有的平板无波，却像带着冰碴子的铁锤，
一个字一个字清晰地砸在寂静的大厅里：“江临先生是吧？”他像是确认名字，
随即开门见山，
在《MaterialX》期刊上那篇关于‘新型复合材料在高端珠宝设计应用’的论文，
”他刻意停顿了一下，这短暂的空白让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来，也让江临的身体晃了晃，
“图7展示的数据模型，以及由此推导出的延展性参数结论，”李老的声音依旧平稳，
却字字诛心，“跟我团队三年前一份未公开的、代号‘青鸾’的内部项目结题报告里，
第七章的核心模型及数据，相似度高达百分之九十七点八。”他微微侧头，
仿佛真的很好奇：“江先生，你能解释一下，这‘英雄所见略同’……是怎么个‘同’法吗？
是巧合，还是你恰好捡到了我们丢失的报告副本？”他的语气平淡，
却比任何疾言厉色都更具杀伤力。江临像是被人当胸狠狠打了一拳，脸色由白转紫，
嘴唇剧烈地哆嗦着，眼睛瞪得老大，充满了血丝和恐惧，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抽气声，
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台下的议论声瞬间从窃窃私语变成了嗡嗡的声浪，
质疑、震惊、鄙夷、看好戏的目光像无数根针扎向他。
沈明玥惊疑不定地看着身边瞬间从云端跌入泥潭、狼狈不堪的江临，
脸上得意的笑容彻底僵住，变成了错愕和一丝慌乱。
她下意识地松开了紧紧挽着江临胳膊的手，甚至还往旁边挪了一小步，仿佛要和他划清界限。
我看着江临那副仿佛天塌地陷的惨样，看着沈明玥那瞬间撇清关系的动作，
几天来堵在胸口的那股恶气，终于畅快地呼出了一半！
像溺水的人终于浮出水面吸到了第一口空气！爽！太爽了！但这，感觉还远远不够！
这只是个开胃菜！我看着太奶平静无波的侧脸，心里那个关于“核弹头”的预感，
越来越强烈！第五章：脏水与绝地反击峰会上那记响亮的耳光，像捅了马蜂窝，不，
是直接炸了马蜂窝！江临和他背后那帮子人彻底疯了。铺天盖地的脏水，带着恶臭，
一盆接一盆地往我头上扣。最先炸的是“熔炉”论坛，
那个我匿名发布“破碎星核”概念图的地方，
一夜之间冒出个顶着“正义路人甲”ID的匿名小号，发了个血泪控诉的长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