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念次次交白卷,稳坐年级倒数第一。年级主任张建国当众撕了她试卷:“废物!
跟你妈一样没出息!”直到全国数学联赛报名表一片空白。
张建国急得砸了保温杯:“这次输了,全市都要看我们笑话!”张念慢悠悠举手:“主任,
要不…我去试试?”预赛她踩着及格线晋级,决赛却以满分摘下全国冠军。闪光灯下,
张建国激动地冲向她:“念念,你真是我的骄傲……”张念将奖杯塞进他怀里:“别碰我。
”她歪头一笑:“主任,我这成绩,够气死你了吗?”第一章粉笔灰在午后的光柱里浮沉。
“沙沙”的书写声填满了教室,只有张念的笔是静止的。她面前的数学试卷,
大片大片的空白,干净得刺眼。名字倒是写得很大,占了卷头三分之一的空白,
墨迹浓重——张念。讲台上,年级主任张建国背着手踱步,
鹰隼似的目光扫过一排排低垂的脑袋。他的脚步停在张念的课桌旁,阴影投在雪白的卷面上。
教室里彻底安静了,只剩窗外聒噪的蝉鸣,一下下撞在紧绷的空气上。张建国伸出手,
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捻起那张轻飘飘的试卷。
他的目光钉在那片空白和那个过分张扬的名字上,腮帮子无声地鼓动了一下。“张念!
”他的声音不高,却像淬了冰的刀子,猛地划开寂静。张念抬起头,脸上没什么表情,
眼神空空荡荡,仿佛在看一个无关紧要的物件。张建国捏着卷子的手开始抖。
他猛地扬起手臂,纸张发出尖锐刺耳的撕裂声——“哗啦!嗤啦!
”那张承载着巨大名字的白卷,瞬间被狂暴的力量撕扯成扭曲的碎片。雪白的纸屑纷纷扬扬,
像一场不合时宜的雪,飘落在张念的课桌上、头发上、摊开的空白草稿纸上。“废物!
”张建国胸膛剧烈起伏,唾沫星子几乎喷到张念脸上,每个字都带着咬牙切齿的恨意,
“烂泥扶不上墙!跟你那个没出息的妈,一个德行!天生的贱骨头!”纸屑还在缓缓飘落。
张念抬手,极其缓慢地,从自己额前的碎发上拈下一小片残破的纸角。指尖捻着那片纸,
她抬眼,看向因暴怒而面目扭曲的张建国。她的嘴角,极其缓慢地,
向上弯起一个极其微小的弧度。那弧度太浅,几乎捕捉不到,却像一根冰冷的针,
精准地刺破了张建国汹涌的怒意。张建国剩下的话被那无声的嘲讽钉在了喉咙里。
他脸上的肌肉抽搐着,嘴唇翕动,最终只是从齿缝里挤出一个字:“滚!”张念收回目光,
垂下眼睑,看着桌上那堆被撕碎的、写着自己名字的纸片。她没动,也没再看张建国一眼。
教室里死寂一片,只有张建国粗重的喘息和窗外没完没了的蝉鸣。第二章“砰!
”厚重的保温杯狠狠砸在铺着玻璃板的办公桌上,发出沉闷的巨响。
里面泡得发黑的枸杞和胖大海溅了出来,茶水迅速在桌面上洇开一片狼藉的深色水渍。
“废物!一群废物!”张建国像一头被困在笼子里的暴怒狮子,
在狭窄的年级主任办公室里来回踱步,皮鞋踩得地面咚咚作响,震得墙角的绿萝叶子都在抖。
他脸色涨得发紫,脖子上青筋根根暴起,“平时一个个吹得天花乱坠,
关键时候全他妈是软脚虾!联赛报名表呢?啊?拿给我看!”办公桌对面,
竞赛辅导组的王老师,一个头发花白、戴着厚眼镜的瘦小老头,
默默地把一张几乎空白的报名表推了过去。表格上只孤零零地填着一个名字:高二(三)班,
周屿安。后面跟着几项省级奖项。其余大片空白,像一张张无声嘲笑的脸。“就一个?!
”张建国一把抓过报名表,手指用力得几乎要戳破纸张,声音拔高,尖锐得能刺破耳膜,
“全市十几个重点高中!省实验、一中、外国语…人家哪个不是人才济济?我们呢?
我们堂堂市二中呢?!就一个周屿安顶上去?等着被剃光头吗?等着全市看我们的笑话吗?!
我张建国这张老脸,还有学校的脸,往他妈哪儿搁!”唾沫星子喷了王老师一脸。
王老师缩了缩脖子,下意识地抬手想擦,又忍住了,
镜片后的眼睛带着点无奈和疲惫:“张主任,您消消气。不是我们不努力,
是这次联赛…难度确实超纲了太多。摸底测试的成绩您也看到了,
除了周屿安勉强够着去年的初赛线,其他人…差距太大。强行报名,也是去当分母,
徒增压力罢了。”“分母?压力?”张建国猛地停下脚步,双手撑在桌沿,身体前倾,
通红的眼睛死死瞪着王老师,“老王!你搞竞赛多少年了?这点压力都扛不住?
没有分母哪来的分子?没有尝试哪来的突破?啊?!现在不是讲压力的时候!是讲学校荣誉!
讲我们年级组脸面的时候!”他用力拍打着那张可怜的报名表,纸张哗哗作响:“脸!懂吗?
脸都没了!这次要是垫底,我们整个高二年级,明年招生就得喝西北风!你负责?
还是我负责?!”王老师被他逼问得哑口无言,只能摘下眼镜,疲惫地捏着鼻梁,
发出长长一声叹息。门虚掩着,外面走廊上偶尔有学生匆匆跑过的脚步声。
张念背靠着冰冷的墙壁,就站在门外。办公室里传出的咆哮和拍桌子的巨响,穿透门板,
清晰地钻进她的耳朵里。她手里捏着一本卷了边的、封面画着夸张骷髅头的漫画书,
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里面的声音还在继续,充满了绝望的狂怒和即将崩溃的焦灼。
“……我不管!老王,你给我再去筛!掘地三尺也得再给我挖出几个能填名字的!
哪怕…哪怕只是去凑个数,壮壮声势也行!总比交一张近乎空白的表上去好看!
”张建国的声音因为极致的焦虑而微微发颤。“张主任,
这…这真不是凑数就能解决的啊…”“解决不了也得解决!这是政治任务!
你让我怎么跟校长交代?怎么跟市教育局交代?啊?!你告诉我!”争吵声越来越高亢,
像一只被吹到极限、随时会爆裂的高压锅。
张念的目光落在手中漫画书封面那个咧着嘴笑的骷髅头上。她垂着眼,
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办公室里,
张建国那声嘶力竭的“政治任务”和“脸面”还在不断撞击着耳膜。她缓缓地、极其缓慢地,
抬起了捏着漫画书的那只手。动作带着一种刻意的迟滞感,仿佛举起的是千斤重担。
办公室里的咆哮声,在她举起手的瞬间,奇异地、突兀地停滞了。
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猛地扼住了喉咙。门内门外,陷入一片死寂。
只有窗外风吹树叶的沙沙声,突然变得异常清晰。第三章那只手举得不高,
甚至有点懒洋洋的,像课堂上学生随口问个无关紧要的问题。可偏偏就是这只手,
像一根无形的针,瞬间扎破了办公室里那团膨胀到极限的、充满火药味的气球。
张建国和王老师同时僵住,争吵像被按下了暂停键。两人猛地扭头,
目光齐刷刷钉在门口那个身影上。张念斜倚着门框,漫画书还松松地捏在另一只手里。
午后的阳光从她背后的窗户斜射进来,给她瘦削的轮廓镀上了一层毛茸茸的金边,
却照不清她低垂着的脸上是什么表情。“主任,”她的声音响起来,不高,
带着点刚睡醒似的沙哑和漫不经心,一个字一个字,清晰地砸进这片死寂里,
“要不…我去试试?”“……”办公室里只剩下墙上挂钟秒针“咔哒、咔哒”走动的声音,
单调而清晰,一下下敲在凝固的空气中。张建国脸上的肌肉先是僵硬,
随即像被投入石子的水面,剧烈地扭曲、抽搐起来。刚才因暴怒而涨红的血色急速褪去,
变成一种难看的灰白。他张着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眼睛瞪得几乎要裂开,
死死盯着门口那个他恨不得从来没生过的女儿,仿佛第一次真正看清她的模样。荒谬。
这是张建国脑子里炸开的第一个词。紧接着是无尽的羞耻和暴怒——她怎么敢?
这个次次交白卷、把他的脸按在地上摩擦的废物,这个他恨铁不成钢、恨之入骨的耻辱,
怎么敢在这种火烧眉毛、关乎他仕途和学校荣誉的生死关头,
跳出来用这种轻佻的语气说“试试”?她是在嘲讽他吗?是在用这种方式,
把最后一点脸面也撕下来踩在脚下吗?一股腥甜猛地涌上喉头。张建国身体晃了晃,
眼前发黑,他下意识地伸手扶住桌面,才勉强站稳。指甲深深抠进冰凉的玻璃板里。
“你…你…”他指着张念,手指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声音嘶哑得不成调,
“滚…你给我滚出去!少在这里…丢人现眼!”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生生挤出来的,
带着血腥味。一直沉默的王老师,此刻也终于从巨大的震惊中回过神。
他扶了扶滑到鼻尖的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充满了难以置信和一种近乎于怜悯的荒谬感。
他看着张念,又看看气得摇摇欲坠的张建国,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只是发出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这叹息里,有对张建国处境的复杂情绪,
更多的是对张念这个提议本身荒诞不经的彻底否定。
张念仿佛没听见张建国那声嘶力竭的“滚”,也没看到王老师那复杂的眼神。
她终于抬起了头,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有那双眼睛,黑沉沉的,像两口深不见底的古井,
平静地迎上张建国那双因为极致的愤怒和耻辱而赤红的眼睛。那平静的目光,
比任何激烈的言辞都更具穿透力。张建国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头顶,
让他激灵灵打了个冷战。他从未在女儿眼中看到过这样的眼神——不是以往的麻木、空洞,
也不是偶尔流露出的那点让他更加火大的讥诮。而是一种彻底的、冰冷的平静。
平静得让他心头发毛。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死寂和无声的对峙中,
一个清朗、带着点玩味笑意的声音突兀地从走廊另一头插了进来:“呵,有意思。
”三人同时循声望去。周屿安斜挎着书包,单手插在校服裤兜里,不知何时站在了不远处。
他身形挺拔,校服穿得一丝不苟,
脸上挂着那种优等生特有的、礼貌又带着点疏离的淡淡笑容。只是此刻,
那笑容里多了几分毫不掩饰的审视和浓浓的兴味。他的目光越过僵住的张建国和王老师,
直接落在张念身上,像在打量一件突然出现的、极其古怪的展品。“张念同学?
”周屿安挑了挑眉,嘴角的弧度加深了些,语气轻松得像在讨论天气,“你?报名联赛?
”他故意拖长了调子,尾音上扬,每一个字都清晰地敲在在场每个人的耳膜上,
带着显而易见的怀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居高临下的嘲弄。空气彻底凝固了。
张建国的脸色由灰白转向铁青,王老师尴尬地推了推眼镜。张念依旧靠着门框,
捏着那本漫画书,迎上周屿安探究的目光。她的眼神没有丝毫波动,
仿佛刚才那句石破天惊的话,和此刻这充满火药味的场面,都与她无关。
她只是微微歪了歪头,目光掠过气得说不出话的张建国,重新落回那张几乎空白的报名表上,
声音还是那副懒洋洋的调子:“填个名儿,又不费事儿。”第四章预赛考场的气氛凝重。
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汇成一片低沉的潮水,几乎每个考生都眉头紧锁,
额角沁出细密的汗珠。讲台上挂钟的秒针每一次跳动都显得格外沉重。
张念坐在靠窗的角落位置。她面前的试卷,大片区域依旧保持着令人心惊的空白。
只有选择题区域,被她用铅笔随意地涂了几个答案。她单手支着下巴,
另一只手百无聊赖地转着一支笔,视线飘向窗外被铁栏杆切割成方块的天空。
姿态放松得与整个考场格格不入,仿佛置身于另一个悠闲的时空。监考老师皱着眉头,
目光几次扫过她那张过于“干净”的卷面,最终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
把注意力转向其他奋笔疾书的学生。前排,周屿安坐得笔直。他抿着唇,眼神锐利专注,
手中的笔几乎没有停顿,在草稿纸上快速演算着,发出急促的“沙沙”声。
偶尔遇到卡壳的难题,他会下意识地抬头看一眼墙上的挂钟,眉头拧得更紧,
透出一股时间紧迫的焦灼。张念那种近乎放弃的姿态,落在他眼里,
只加深了他最初的判断——一个哗众取宠的笑话。交卷**刺耳地响起。
考场里瞬间响起一片压抑的哀叹和纸张翻动的哗啦声。“太难了!
最后两道大题根本无从下手!”“完了完了,感觉及格都悬…”“屿安,
你最后那道几何辅助线怎么添的?我卡死在那儿了!”几个竞赛班的学生围在周屿安桌边,
七嘴八舌,脸上都带着劫后余生的疲惫和沮丧。周屿安收拾着文具,脸色也有些凝重,
但还算镇定:“那道题确实超纲,用了非欧几何的思路…我也没完全做对,估计扣分会很重。
”他语气沉稳,带着一种优等生面对挫折时的克制。他的目光不经意地扫过角落。
张念已经慢悠悠地站起身,把那张依旧空白了大半的卷子随手丢在讲台上,像丢一张废纸,
然后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教室,留下一个淡漠的背影。“她?
”一个男生顺着周屿安的目光看去,撇了撇嘴,语气充满不屑,“交那么早?
我看选择题都是瞎蒙的吧?能蒙对几个?”“哗众取宠罢了。”另一个女生接口,
翻了个白眼,“真不知道她哪来的勇气报名,纯粹浪费名额。看她那样子,
估计又是白卷交差。”周屿安没说话,只是看着张念消失的门口,若有所思。
那张过分平静的脸,和那份过于“干净”的答卷,形成一种古怪的矛盾感。
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一周后,预赛成绩公布。
高二年级办公室像被投入了一颗深水炸弹。所有老师都挤在王老师那台老旧的电脑屏幕前,
难以置信地盯着那份晋级名单。“周屿安,89分!好样的!全市第三!
”王老师激动地拍了下桌子,声音都在发颤。“89?这么难还考89?屿安太牛了!
”“等等!快看!下面那个!张…张念?!”办公室里瞬间死寂。屏幕上,
晋级的名单很短。在周屿安名字下面,赫然显示着:张念,高二(七)班,60分。
“60?!”一个数学老师失声叫出来,眼镜都滑到了鼻尖,“踩线?!刚好及格?
这…这怎么可能?”“她不是…不是那个次次交白卷的…”另一个老师话都说不利索了,
像是见了鬼。“是不是系统出错了?”有人提出质疑。王老师飞快地操作着鼠标,
点开张念的详细成绩单。屏幕上清晰地显示着:选择题,满分。后面所有大题,一片空白,
零分。总分,不多不少,60。“选择题…全蒙对了?”一个年轻老师喃喃自语,
语气充满了荒谬感,“这运气…逆天了?”办公室里炸开了锅。
惊叹、质疑、难以置信的议论声嗡嗡作响。“踩线晋级…这运气也太好了吧?
”“大题全空?这…这算什么本事?”“可毕竟晋级了啊!决赛名额拿到了!
”张建国站在人群外围,脸色铁青。他看着屏幕上那个刺眼的“60”分和“张念”的名字,
胸口像堵了一块湿透的棉花,闷得他喘不过气。他死死攥着拳头,指甲掐进掌心。60分?
踩线?选择题全对?大题全空?这算什么?是运气?还是…还是她故意的?故意卡着及格线,
故意用这种吊儿郎当的方式,来继续打他的脸?一股混杂着巨大羞辱和某种难以言喻的恐慌,
猛地攫住了他。他仿佛看到张念那张平静无波的脸,在无声地嘲笑着他:看,
我就算只用脚趾头猜选择题,也能踩着你最在乎的底线过去。气吗?他猛地转身,
几乎是逃离般冲出了喧嚣的办公室,重重摔上了门,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震得门框上的灰尘簌簌落下。门内瞬间安静,老师们面面相觑。走廊尽头,
周屿安也看到了张贴出来的晋级名单。
他的目光在“张念”和那个刺眼的“60”上停留了很久。眉头紧紧锁起,
之前的困惑非但没有解开,反而像浓雾一样更深了。选择题全对?大题全空?踩线晋级?
这真的是运气?他盯着张念那个名字,第一次,
对这个“废物”产生了强烈到无法忽视的探究欲。第五章决赛前夕的竞赛班专用自习室,
灯火通明,空气里弥漫着**和过度用脑后的焦灼气息。
白板上密密麻麻写满了复杂的公式和图形,像一张巨大的、令人眩晕的蛛网。
资料堆满了桌子,沙沙的翻书声和笔尖划过纸张的声音不绝于耳。“屿安,
帮我看看这个积分变换,这一步转换我总觉得哪里不对…”一个男生抓着头,
把草稿本推到周屿安面前。周屿安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接过本子,目光快速扫过:“这里,
洛必达法则用错了条件,应该先做变量替换…”他的声音带着熬夜的沙哑,但思路依旧清晰。
他快速地在旁边写下正确的步骤。“啊!原来如此!谢了屿安!”男生恍然大悟,
脸上露出感激。“屿安真是定海神针,”另一个女生感叹道,语气带着疲惫的崇拜,
“感觉有你在,我们心里还有点底。”周屿安扯了扯嘴角,没说话,只是把本子递回去,
目光下意识地飘向自习室门口。那里空荡荡的。“对了,”那个女生压低声音,
带着点八卦和明显的不屑,“你们听说没?那个张念,踩狗屎运过了预赛,
决赛居然也报名了!”“哈?她还真敢去啊?”立刻有人嗤笑出声,“预赛选择题全蒙对,
大题交白卷,这种‘实力’去决赛?怕不是要交一张更大的白卷回来?”“就是!
决赛题目可比预赛难十倍不止!她去了能干嘛?当吉祥物吗?”“我看她就是破罐子破摔,
故意恶心张主任的吧?听说张主任那天在办公室看到预赛成绩,脸都绿了,摔门走的!
”议论声带着不加掩饰的轻蔑和嘲讽,在安静的角落里发酵。“好了好了,
”周屿安终于开口,声音不大,却让周围的议论声小了下去。他皱着眉,
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管好自己。决赛在即,有功夫议论别人,不如多解两道题。
”他低下头,重新看向摊开的厚厚习题集,但笔尖却悬在纸面上方,迟迟没有落下。
脑海里反复回放着预赛考场里张念望向窗外的侧脸,那份置身事外的平静,
还有名单上那个精准得诡异的60分。烦躁感像藤蔓一样缠绕上来。他用力捏了捏眉心。
与此同时,学校后门那条堆满杂物的昏暗小巷尽头。
一盏接触不良的路灯在头顶发出“滋滋”的电流声,光线忽明忽灭,
勉强照亮墙角一小片区域。张念就靠在那堵斑驳掉皮的墙上,影子被拉得细长扭曲。
她手里捏着一部屏幕碎裂的旧手机,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手机那头传来一个女人歇斯底里的哭喊和咒骂,
在寂静的小巷里显得格外刺耳:“……张建国那个王八蛋!他不得好死!他毁了我还不够,
现在又要毁了你!念念,你听妈的!别去!别去考那个破试!考好了又怎么样?他会认你吗?
他只会觉得你是在向他摇尾乞怜!是在给他长脸!他配吗?他不配!他只会把你踩得更狠!
听妈的!别去丢那个人!
我们娘俩…我们娘俩离他远远的…呜呜呜…”女人的声音尖锐、破碎,
充满了刻骨的怨恨和无助的绝望,像无数根冰冷的针,顺着电波扎进张念的耳朵里。
张念沉默地听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微微颤抖的睫毛,泄露了一丝内心的波澜。
巷子口传来野猫凄厉的叫声,混杂着电话那头母亲失控的哭诉。过了很久,
久到电话那头的哭骂声变成了压抑的、断断续续的抽泣,张念才动了动嘴唇。声音很轻,
带着一种奇异的平静,穿透巷子里的黑暗和电话里的悲伤:“妈,”她顿了顿,
目光落在小巷深处更浓的黑暗里,声音低得几乎被晚风吹散,“我不是去给他长脸的。
”电话那头的抽泣声猛地顿住。张念缓缓抬起眼,
看着头顶那盏明明灭灭、挣扎着发光的路灯,眼神幽深,像两口结了冰的深潭。
“我是去……”她轻轻吸了一口气,冰冷的空气刺得肺叶生疼,后面几个字,
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决绝,清晰地吐了出来,“……砸他饭碗的。”电话那头,
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只有电流微弱的“滋滋”声,在两人之间无声地流淌。
第六章决赛考场。试卷发下,只听见纸张翻动的轻微哗啦声,随即便是死一般的沉寂。
每一个字,每一道题,都像一座沉默的大山,沉甸甸地压在每一个考生心头。笔尖悬停,
眉头紧锁,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时间不再是流动的,而是一寸寸艰难跋涉的刻度。
张念坐在熟悉的角落位置。这一次,她没有看向窗外。她垂着眼,目光落在摊开的试卷上。
那目光专注而沉静,像投入深潭的石子,没有激起丝毫涟漪,只有深不见底的专注。
她甚至没有在草稿纸上进行任何演算。左手握着笔,笔尖悬在干净的答题区域上方,
微微停顿了一瞬。然后,落下。笔尖接触纸面,发出极其轻微、却异常流畅的“沙”声。
没有思考的停顿,没有反复的涂改,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她左手执笔,
手腕稳定得如同精密的机械臂,一行行清晰、简洁、带着独特左撇子弧度的公式和解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