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期的月光和走失的日常

林晚把熨烫平整的衬衫递给苏凡时，指尖刻意避开了他的皮肤。浅灰色的棉质布料带着余温，

领口处的纽扣被她仔细扣到最顶端——这是顾言最喜欢的穿法。

苏凡接过衬衫的动作很轻，指腹擦过她的掌心，带来一阵细微的痒意，

林晚却像被烫到般迅速缩回手。“顾言明天回国，”她转身整理梳妆台，

瓶瓶罐罐被碰得叮当响，“他航班是下午三点，你去把车洗一下。

”苏凡扣纽扣的手指顿在半空，

晨光透过百叶窗在他侧脸切割出明暗交错的线条：“明天我有个重要的项目评审会。

”“评审会能有顾言重要？”林晚猛地转过身，睫毛上还沾着昨晚没卸干净的亮片，

“他在国外待了三年，第一次回来，你就不能让着点？”她走到衣柜前翻找衣服，

米白色风衣被她从角落拽出来，衣架勾住其他衣物发出刺耳的声响，

“再说你那工作有什么要紧的，不就是画几张破图吗？”苏凡喉结滚动着什么，

最终只化作一声极轻的“好”。他看着林晚小心翼翼抚平风衣褶皱的样子，

眼底那抹刚泛起的暖意迅速冷却成冰。结婚三年，这样的场景早已成了常态。

林晚总会在各种小事上寻找苏凡与顾言的共性，又在更多时刻强调他们的不同。

她会因为苏凡做的番茄炒蛋没有顾言妈妈做的甜而发脾气，

会因为苏凡用左手握笔而皱眉——顾言是用右手的，这让她差点没法将顾言带入。

苏凡就像个被按着头模仿别人的演员，穿着不属于自己的戏服，

演着永远不会落幕的替身戏码。顾言回国那天，林晚特意早起化了全妆。苏凡把车洗得锃亮，

仪表盘上放着她爱吃的柠檬糖，这是他发现她每次紧张时就会吃糖的习惯后，坚持备着的。

“路上小心。”苏凡替她拉开车门，指尖不小心碰到她的手背。林晚像触电般缩回手，

拢了拢风衣下摆：“知道了。对了，今晚顾言约了吃饭，你自己解决晚餐。”她顿了顿，

补充道，“别等我，他刚回国，我要陪陪他。”车子驶出地下车库时，

林晚看着后视镜里苏凡站在原地的身影越来越小，心里竟没有一丝波澜。

她满脑子都是即将见到顾言的雀跃，那个在她少女时代留下无数光芒的人，终于要回来了。

机场到达口的人群中，林晚一眼就看到了顾言。他比三年前更成熟了，

深蓝色西装包裹着挺拔的身形，金丝眼镜后的眼睛依旧带着漫不经心的笑意。“晚晚。

”顾言张开双臂，雪松香水味瞬间将她包裹。林晚踮起脚尖抱住他，

眼泪毫无预兆地涌了上来——不是因为思念，而是因为圆满，

仿佛缺失了三年的拼图终于归位。晚餐时，顾言聊起纽约的画廊和伦敦的雾，

林晚托着下巴听得入神。当顾言的目光落在她无名指的婚戒上时，

她甚至有些慌乱地想把手藏起来。“这就是你说的那个……苏凡？”顾言转动着高脚杯，

红酒在杯壁上划出猩红的痕迹，“我还以为你会等我。”林晚的心跳漏了一拍，

连忙解释：“我们只是……家里介绍的，你别多想。”她不敢看顾言的眼睛，

声音小得像蚊子哼，“而且他……长得和你有点像。”顾言低笑出声，

笑声里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替身？林晚，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自欺欺人了？

”这话像针一样扎进林晚心里，却奇怪地没有刺痛感，反而激起了她的好胜心。

她仰头喝尽杯中的红酒，酒精让脸颊泛起红晕：“不是替身，他对我挺好的。”“好？

”顾言挑眉，“能有我对你好？”他伸手拂去她肩上的发丝，指尖暧昧地擦过她的脖颈，

“明天来我家吃饭，让我见识见识这位‘挺好’的苏先生。”林晚几乎是立刻就答应了。

她想证明苏凡并不差，更想向顾言展示，即使没有他，

自己也过得很好——尽管连她自己都知道这是谎言。顾家老宅的餐桌上摆满了精致菜肴，

顾言的父母对林晚热情得过分，看苏凡的眼神却带着审视。顾言坐在主位，频频给林晚夹菜，

完全无视苏凡的存在。“苏先生在哪里高就？”顾父呷了口白酒，

语气带着居高临下的傲慢。“建筑设计院。”苏凡放下筷子，背脊挺得笔直。“设计院？

”顾言轻笑出声，银质餐叉在盘里划出刺耳声响，“就是那种每天加班画图，

一年挣不了几个钱的工作？”他看向林晚，眼神玩味，“晚晚以前最讨厌死板的技术男了。

”林晚的脸瞬间涨红，却不是因为羞恼，而是因为难堪。

她下意识地辩解：“苏凡他……工作挺稳定的。”声音却小得几乎听不见。

“稳定有什么用？”顾言放下餐叉，餐巾擦过唇角，“能给你买**款包吗？

能带你去欧洲旅游吗？晚晚，你以前可不是这么容易满足的人。

”苏凡握着筷子的手骤然收紧，指节泛白。他看向林晚，眼底带着最后一丝期待。

可林晚只是低下头，用筷子拨弄着碗里的米饭，声音细若蚊蚋：“顾言，你别这么说。

”她没有维护苏凡，甚至连一句反驳都没有，只是觉得顾言的话让她脸上无光。

苏凡眼底的光芒彻底熄灭了。他默默拿起碗，将剩下的米饭一口口咽下，味同嚼蜡。

回家的路上，车厢里一片死寂。林晚看着窗外掠过的霓虹，心里烦躁不堪。

顾言的话像魔咒一样在耳边回响，她开始觉得苏凡确实配不上自己，

那些曾经被她忽略的不满，此刻都化作尖锐的刺，扎得她坐立难安。“你今天怎么不说话？

”林晚终于打破沉默，语气带着迁怒，“顾言就是那样的人，你别往心里去。

”苏凡握着方向盘的手指骨分明：“我没往心里去。”“没往心里去你摆着张臭脸给谁看？

”林晚的火气莫名上来了，“顾言是我最好的朋友，你就不能大度一点？他刚回国，

说话直了点怎么了？你至于这么斤斤计较吗？”苏凡猛地踩下刹车，

车子在路边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他转过头，路灯的光晕在他瞳孔里明明灭灭：“在你心里，

我连让你维护一句的资格都没有？”林晚被他突如其来的质问吓了一跳，

随即恼羞成怒：“苏凡你不可理喻！我只是让你别跟顾言计较，你发什么脾气？

”她推开车门，“我自己走回去！”苏凡看着她气冲冲的背影消失在夜色里，

无力地靠在椅背上。车载屏幕突然亮起一行淡蓝色的文字：【任务进度95%，

剩余时间48小时】。他抬手按揉着眉心，疲惫地闭上了眼睛。接下来的日子，

顾言开始变本加厉地出现在他们的生活里。他会在苏凡上班时送来鲜花，

会在林晚加班时开车来接她，甚至会故意在苏凡面前提起他们的过去。

林晚对这一切照单全收。顾言送的香水她每天都喷，顾言推荐的餐厅她准时赴约，

顾言抱怨苏凡做的菜不好吃，她就皱着眉把饭菜倒进垃圾桶，

对苏凡说：“你看你做的什么东西，顾言都说难吃。”苏凡只是沉默地收拾残局，

然后重新做一份林晚爱吃的菜，即使她常常一口不动。顾言生日那天，

包下了全市最顶级的会所包厢。林晚特意给苏凡挑了件新西装，

却在他穿上后皱眉：“还是没顾言穿得好看。”苏凡系领带的手顿了顿，

平静地说：“那我不去了。”“不行！”林晚立刻反对，“顾言特意说了要你去，

你不去就是不给我面子！”她强行把苏凡推出门，“别给我丢人。”包厢里灯光璀璨，

衣香鬓影。顾言一见到他们就笑着迎上来，目光在苏凡身上扫过，

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苏先生这身西装不错，是晚晚给你买的吧？

眼光还是这么……普通。”林晚的脸有些发烫，却笑着打圆场：“他穿什么都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