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皆知,北城城主爱妻如命。他的妻是当今圣上的胞妹,尊贵的长公主殿下。
偌大的城主府中,连一个通房丫头都没有,遑论妾室。而我?
不过一介带着心疾随时离世的农家女。人人都说我**,是靠着爬了城主的床,
才得了那份“抬举”,满是唾弃和鄙夷。可他们哪里知道!这份“恩典”,
本就是长公主亲手递给我的。是她,那高高在上、完美无瑕的长公主殿下,怕疼,怕变胖,
怕因生育而损了容颜,才将我找来。用我的身体,给她那“爱妻如命”的夫君生孩子。
一个工具?一个用完即可丢弃的物件?她定是这么想的。她以为,给我口饭吃,
许我一个虚幻的位置,便能让我感恩戴德,安分守己。可她看错人了!
1.那是大夏最严峻的饥荒年,那年我刚出生,就被扔在山谷喂狼。就差被狼叼走的前一刻。
一对无儿无女夫妇救下了我,后来他们成了我的爹爹、娘亲。娘第一次抱起我,身为绣娘,
一眼就认出那小被子上的纹理是宫里的样式,针脚细密得不像民间手艺。
只是那时刚把我从狼牙下救出,就没花心思细想这来头。后来我啼哭不止,找来大夫,
才发现,我是个天生带着心疾的病孩。爹爹是个远近闻名的驯马夫,
最烈的马在他手下都乖得不像样,娘亲双面刺绣深受达官贵人的追捧。
本来他们二人日子过得尤为宽裕,可我这心疾就似永远填不满的窟窿,
没多久家底就被耗空了。大夏长公主李长乐要嫁来北城那年,府里招下人,
工钱是寻常官家奴仆的三倍。爹娘为了多挣些银钱,便都进了这公主府当差。离家前夕,
爹爹摸着我的头,“月牙,等爹娘回家,就能买得了那参,给你医治心疾。”“爹爹娘亲,
我不想要那参,只想要爹娘在我身边。”“傻孩子,等娘亲回来,
我们一家人就能过上那安乐美满的日子。”起初还有几封书信回来,可数月过去,
我苦等回来的,却是爹娘的尸首。只那一眼,夜夜梦回,
都是他们身上尽是鞭伤、烫伤的折磨痕迹,爹爹死于五马分尸,阿娘死于毒针虐杀。
我瘫软扑在爹娘的身上,浑身的血液仿佛冷固,随着一口血咳出,仿若万蚁噬心。
门外奏响的是欢庆腾腾的礼乐,满城的欢声刺耳。李长乐和北城主举办大婚仪式,
北城红绸高挂,鼓乐震天。牛大嫂搂着我发抖,她男人当年是爹爹从冰湖里拖上来的,
也是他们冒死带回来爹娘的尸体。“月牙啊,你爹娘似是发现长公主什么秘密,
你娘断气前一直喊着,公主是假的。
”害我爹娘惨死的是那位被全城捧着、封号仁淑、素有“大夏第一温柔”之称的长公主。
李长乐,你欠我爹娘的血债,那就血债血偿吧。2.那参,我吃了。这东西能吊着我一口气,
却也只有五年。只要能把李长乐拖入泥潭,让她尝尝这生不如死的滋味,这条命就值了。
可这条本就苟延残喘的命,想刺杀李长乐?难。她身边侍卫都是大内一等一的高手,
喝口水都得让丫鬟先试毒,硬碰硬就是去送命。最近城里不太平,
一个戴面具的男人却找上了我。“想进公主府?我能帮你。”他声音压得低沉。
“你为什么帮我?”“帮你?呵,你爹娘的事,我清楚。”他打断我,目光扫过我发白的脸,
“你耗不起。”他说对了,我耗不起。我看了眼桌上的毒药!“前提是先服毒,
我不要不听话的家伙。”“好。”三日后,我被领进了公主寝殿。李长乐那张脸!
而她榻侧站着个白衣男人,书生文人的气质。他指尖玩味地把玩着女人的耳珠,
李长乐脖颈间尽是恩爱后落下的红痕。我呼吸猛地一滞:他不是北城城主!这对奸夫**,
居然这么大胆在城主府白日宣淫。“这丫头,”李长乐抬眼,目光扫过我脸时,忽然顿住,
“长得确实像那人,也像我。”白衣男人低笑,带着戾气:“这都第几个了,萧砚钦都瞎了,
留着就是个祸患,不如……”眼底的杀意**裸。“急什么”李长乐瞪了眼男人,
“萧砚钦死了,城主之位要落进萧家旁支手里,那我就什么都没了。”见男人面露不悦,
她声音也软了下来,“等这丫头怀了他的孩子,到时他死了,我手里有子嗣,璟郎,
你就能光明正大地站在我身边了,这二十万兵马也都是我们的了。”这位原来就是公子璟,
可他的眼睛,告诉我他就是那人。我和李长乐是像的,可终究不同。我的容颜,在她之上,
透着天生的媚意。这点自信,我有。可惜,她是高坐锦榻、仆从环绕的公主殿下。而我,
是匍匐在地的通房工具。突然一个身着华服的女人走了进来,她是李长乐的贴身嬷嬷,
她扫了眼我,忽然顿住,那眼底先是震惊,恨意,最后是恶毒的兴奋。
明明我们只是第一次见。“你就是新的通房?
”我脸上却适时挤出演了千遍的惶恐与顺从:“是。”只有这样,她们才放心。
沈嬷嬷上前两步,居高临下地打量我,她眉眼间竟与李长乐有三分像,“给你半年,
”“若是怀不上子嗣,就发卖到那窑子里去!那儿的男人,最会折腾你们这种狐媚坯子!
”冰冷的训诫后,我被径直推给府里的老太医检查身子。帘子落下,太医声音平稳无波,
带着笃定:“这位姑娘身体康健,胎宫稳固,定能顺遂怀胎。”我心下冷笑。果然,
一切都已被“那个人”安排得天衣无缝。3.李长乐打得一手好算盘,支开碍事的婆母,
留下双目失明的丈夫,和自己的情人肆意妄为。我终于有机会踏进萧砚钦的寝房,
外间的护卫与嬷嬷交换了个讥诮的眼神,他们眼里,我跟之前那些女人无异,不出半炷香,
便会被赶出来。他们眼神尽是是厌恶,那么温柔纯良的大夏皇后居然生下这么一个女儿,
这个骄纵的长公主真的令人厌恶至极,连带着她派来的人。房内光线幽暗,只点了几支长烛。
萧砚钦背对着门,坐在摇曳的烛光前,一身墨色华服衬得背影孤直。听到动静,他猛地转身,
那双传闻中好看的异瞳,此刻却宛如一滩死水。“滚出去!”他的声音低沉冷硬,
是毫不掩饰的厌烦与憎恶。李长乐那女人打的什么主意,他岂会不知?
只是那张与“她”有几分相似的脸,让他迟迟下不了杀手。这就是外界传言爱妻如命的城主,
李长乐果真会自欺欺人!我强压下心头悸动,直视着他空洞的眼眸:“若是我说,
我能让城主重见光明呢?”他没有回应,只是轮廓在昏暗光影中更显冷峻,
仿佛我说了句天大的笑话。“城主不妨一听?”我稳住声音,向前一步。
却听到一声短促的、带着无尽嘲讽的哼笑。“李长乐今日倒是眼光独到,给我找了个病秧子?
”那“病秧子”三字咬得极重。我心头一紧。果然,这日积月累沁入骨血的药气瞒不过人,
即便我已经熏再多的花香,也瞒不过他。他忽然往前一步,似乎是想捕捉那气味,
只见眉头舒展了几分:“我妻子,也有心疾。她身上的药味,和你很像。
”他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丝久远的、未曾设防的怀念。妻子?心疾?像?
李长乐分明康健无比,行动生风,哪里像有心疾的模样?此“妻”绝非彼“妻”!
一个可怕的念头闪过,爹娘临死前的话在脑海萦绕,“公主是假的”。
“你要找的医圣时真云游天下了,而我是他的徒弟,学成师傅七八分技艺。
”若是不搬出医圣的名头,他绝不会让我近身。“你说李长乐如果知道你为我医治,
她会不会立刻杀了你。”“会”我答得干脆。“倒是实诚”,萧砚钦沉默片刻,“你试试。
”他带着前世的记忆回来,眼睛却也看不见了,若是真能治好眼疾,他就更好找到月儿了。
就在我准备施针的间隙,目光无意间扫过屏风后悬挂的一幅巨大画卷。
画中是一位身着白衣的女子,立于寒梅之下,眉眼弯弯,巧笑倩兮,
唇上的梨涡……我的呼吸猛地滞住。画中人,分明就是另一个我!相较之下,
李长乐不过是眉眼间依稀有几分那女子的影子罢了。我强作镇定,试探道:“城主,
画上这位莫非是长公主殿下?”“她不配。那是我的妻子,月儿。”回到房间,
我仔细琢磨母亲临死前那句“公主是假的”,这场阴谋,怕是比我想得还要深。
爹娘他们定是撞破了李长乐的秘密,才落得那般下场。我倒是好奇,等萧砚钦眼睛好了,
看到我这么像那月儿的脸,会是什么反应。4.再施针十日,萧砚钦就能看见了。这几日,
李长乐却出奇的没来找我。倒是我在府中新交的好友小翠,红着脸撞进我院子,一脸娇羞,
“月牙,公主寝殿这几日总传出怪声儿,像是,像是女人的娇喘,听着就叫人心热。
”那封书信,是那面具人给的,他说过李长乐这几日都不会找上我。果真!
我原来猜得就没错,他就是那个与李长乐白日宣淫的璟郎,这事就变得有趣了!
我低头抿了口茶,压了压嘴角的弧度。原来面具人真的是他!李长乐忙着私会,
萧砚钦眼疾将愈,而他作为李长乐的奸夫却在背后推波助澜。这事,确实越来越有趣了。
初七冷月高挂。这几日,萧砚钦日日召见我,他房里的人对我的态度都好上几分。可今日,
他贴身嬷嬷拦在廊下:“月牙姑娘回吧,城主每年今日都锁着门喝酒,谁劝都没用。
”“他眼睛快好了,不能喝。”我没停步,若是喝酒冲了药性,之前的功夫全白费。
推开门时,浓烈的酒气熏鼻。“滚出去。”“萧砚钦,你的眼睛不想要了?
”我抢过他刚摸到的另一坛酒。他猛地抬头。我这才看清,他摘下眼上给他遮光的纱布,
此刻竟浸着水光,醉意漫过他通红的耳廓。“月儿”他喃喃着,忽然伸手拽住我手腕。
下一秒,我被他拽进怀里,带着酒气的吻铺天盖地落下来。唇齿间全是烈酒的烧味。
我挣扎着偏头,他却越吻越深,手顺着腰线往下滑,他滚烫的呼吸喷洒在颈窝,
我全身似被拉入温泉中,只觉热乎乎的。“我是月牙。”我狠狠咬了口他的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