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小强把最后一块"凶宅密室·怨灵缠身"的霓虹灯牌挂上门楣时，整条老街的路灯突然集体闪烁起来。
"电压不稳？"合伙人阿凯咬着电工胶布含糊不清地问。
我盯着突然结霜的玻璃橱窗没说话。这栋祖父留下的老宅闲置二十年，现在被我们改造成密室逃脱体验馆，明天就要开业。三层的民国建筑里布置了六个主题房间，所有机关都测试完毕，十二个扮鬼的**大学生也培训好了。
"肯定是老线路问题。"阿凯拍拍配电箱，"我去看看保险丝。"
他刚离开，前台电话突然响起刺耳的**。我抓起听筒，只听到沙沙的电流声里混着女人哼唱《夜来香》的细碎旋律。
"道具组！说过多少次了别乱接分机！"我冲着二楼吼完才想起，所有员工半小时前就下班了。
电话那头传来"咔嗒"一声轻响。
"现在的年轻人，真没礼貌。"是个温温柔柔的江南口音。
我手一抖，听筒砸在桌面上弹了两下。抬头时，透过展示柜玻璃的反光，看见有个穿藕荷色旗袍的女人身影从楼梯转角飘过——我们所有戏服里根本没有这件旗袍。
"见鬼了..."我嘟囔着去捡听筒，突然僵住。展示柜里那具花了八千块订做的仿真女尸道具，此刻正冲我眨眼睛。
"啪！"
整栋楼陷入黑暗的瞬间，我听见四面八方传来此起彼伏的叹息声。有苍老的男声在耳边幽幽道："要开业？问过程某人没有？"
第二天早上，我们的密室体验馆上了同城热搜。
"听说你们家NPC会穿墙？"第一个体验的cosplay女孩兴奋地举着手机，"刚才红衣女鬼直接从镜子里钻出来抓我朋友！"
我看向正在补妆的**学生小雨："新设计的动线？"
"齐哥你说啥呢？"小雨咬着皮筋扎头发，"我们红衣组的动线明明在二楼回廊啊。"
监控室里，阿凯反复回放第三组客人尖叫逃跑的片段：画面里梳妆台镜子确实泛起涟漪，一只苍白的手把逃跑的男生又拽了回去。
"你请了魔术师？"阿凯眼睛发亮，"这效果绝了！"
我盯着屏幕角落——那个本该是空道具箱的位置，此刻坐着个穿长衫的中年男人，正捧着我们的账本看得津津有味。当监控时间走到13:14时，他忽然抬头冲着摄像头咧嘴一笑。
"今天所有人加班费翻倍。"我听见自己干涩的声音，"去把那个...特别敬业的工作人员叫来。"
傍晚清场时，我在女厕最里间找到了缩成一团的真小雨。
"他们抢我戏服..."她哭得睫毛膏全花了，"那个穿旧式校服的女鬼说我演技太差，亲自示范怎么吓人..."
我蹲下来给她递纸巾，突然从瓷砖倒影里看见四个模糊的人影飘在天花板上吵架。
"程老三！说过多少次别动阳间器物！"
"大姐头，他们先拿我的绣绷当道具的！"
"爹！这个会发光的板子（iPad）能不能给我？"
"都闭嘴，账本对不上数了..."
当晚打烊后，我独自坐在点满蜡烛的前台。当那个穿长衫的账房先生从地板上浮出来时，我把准备好的黄酒推了过去。
"程先生是吧？"我努力控制发抖的手，"谈谈分成？"
老鬼眯起眼睛，身后陆续浮现出抱着绣绷的旗袍女子、啃着我手机充电的校服少女，以及正在玩密室激光阵的壮硕青年。
"七三分。"老鬼的指甲在桌面刮出火星，"我们七。"
旗袍女子突然凑近我耳边："小郎君别怕，其实我们只是想..."
她冰冷的吐息让我后颈汗毛倒竖："...要个WiFi密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