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香樟树下的重逢九月的晨光像融化的蜂蜜，稠稠地淌在临江一中的石板路上。
林小满抱着一摞新教材小跑着拐过走廊，鼻尖沁出细密的汗珠——开学第一天就差点迟到，
全怪妈妈非要塞给她那盒"逢考必过"的草莓曲奇。"让一让！"她侧身避开打闹的男生，
却在转角处猝不及防撞上一个清瘦的身影。哗啦——课本天女散花般散落一地，
物理笔记翻开的扉页上，"林小满"三个字正巧盖在一道鞋印下。她慌忙蹲下，
却见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先一步捡起了笔记。那只手在阳光下近乎透明，
淡青色的血管蜿蜒在腕骨处，被一根褪色的红绳手链松松圈住。塑料草莓挂坠裂了条缝，
像是被人反复摩挲过。"走路看路。"声音凉得像初秋的晨雾。林小满抬头，
阳光从少年肩头漏下来，在他睫毛上镀了一层金边。琥珀色的瞳孔，抿成直线的薄唇，
还有……她目光倏地钉在他手腕上——那根编法歪歪扭扭的红绳，
分明是小学毕业时她熬夜做的"友谊手链"。"江砚？！"她瞪圆眼睛，
"你不是去省重点了吗？"少年垂下眼帘，指尖不着痕迹地摩挲过笔记扉页，
把"林小满"三个字蹭得微微发皱："转回来了。"风掠过香樟树梢，沙沙声突然变得很响。
小满想起四年前的夏天，她蹲在江家客厅地板上，笨拙地把红绳往他手腕上系："戴好了！
以后你考上重点中学也不准摘！"当时江砚只是"嗯"了一声，却在她看不见的角度，
用指腹轻轻按了按那颗粗制滥造的塑料草莓。班主任老孙敲着黑板分配座位时，
江砚径直走到林小满身边的空位坐下。全班哗然——这位中考全市第三的学霸，
居然主动选择与"物理天才但数学苦手"的林小满同桌？"为什么选我？"小满压低声音，
趁老孙转身写板书时戳了戳他的胳膊。江砚从书包里掏课本，一盒薄荷糖啪嗒掉在地上。
浅绿色的糖纸散开，露出里面星星形状的糖果——正是小满小学时最爱的牌子。"你爸说的。
"他弯腰捡糖，后颈的脊椎骨在衣领下若隐若现，"让我盯着你背公式。
"小满突然想起五年级的午后。她因低血糖晕倒在升旗仪式上，是江砚背她去医务室，
路上往她嘴里塞了颗薄荷糖。后来她随口抱怨"校医室的糖像药片"，第二天起，
他书包侧袋就总揣着这盒星星糖。"少自作多情。"她嘟囔着抢过糖盒，
却瞥见他课本扉页的数学竞赛报名表——他和她的名字被红笔圈在一起，
像被拴住的两个气球。放学时暴雨突至，小满缩在走廊里翻书包："完了，
我没带伞……"江砚撑开一把黑色长柄伞："送你。"雨幕中，伞面明显朝她倾斜。
小满盯着他湿透的右肩，忽然拽住他袖口："你手链都泡褪色了！"红绳吸饱了水，
软塌塌贴在他腕骨上。"反正也戴了七年。"他语气平淡，
却在她伸手想解下手链时猛地攥住她手腕。小满这才发现，
自己昨天摘草莓时被枝叶刮出的红痕，正巧是颗歪歪扭扭的爱心形状。
江砚的拇指按在那道印子上，温度灼人："数学竞赛，我陪你练。"雨声忽然变得很远。
小满鬼使神差地点头，没看见少年喉结滚动时，藏在衣领下的那根红绳同样烫得惊人。当晚，
林家餐桌上摆着江妈妈拿手的糖醋排骨。"阿砚转学回来，你高兴吧？
"林爸爸笑眯眯给小满夹菜，"他竞赛保送资格都放弃了，就为了——""老林！
"江爸爸突然大声咳嗽，"尝尝这个鱼！"小满狐疑地抬头，
正对上厨房玻璃门反射的景象——江砚站在玄关，手里捏着那盒薄荷糖，
嘴角翘起一个几不可见的弧度。深夜，江砚书桌的台灯还亮着。
他翻开《草莓种植手册》的扉页，上面是小学毕业时小满的涂鸦：【江砚是大笨蛋！
除非你考上省重点，我就原谅你弄坏我的草莓发卡！】钢笔尖在"除非"下面划了道线，
又添上一行新字：【可你没说，我不能追着你回来。
】2同桌的草莓攻略清晨的阳光透过教室的玻璃窗，在江砚的课桌上投下一片菱形的光斑。
林小满咬着笔帽，盯着眼前一道死活解不开的函数题，
余光却瞥见同桌推来一本深蓝色笔记本。"第三页。"江砚的声音像薄荷糖一样清冽，
指尖在纸页上点了点。小满翻开笔记本，突然瞪大眼睛——原本应该写满公式的页边，
竟然画着一排排圆滚滚的草莓。有的戴着眼镜捧着书，有的举着小旗子加油，
最新的一颗草莓旁边还用荧光笔标注：【奖励关卡1：解出这道题，换草莓蛋糕一块】。
"你什么时候……"她转头想问，却撞见江砚正在草稿纸上画新的草莓。
铅笔尖在纸面轻轻摩挲，他睫毛低垂的样子，像是给草莓注入灵魂的造物主。
察觉到她的目光，少年突然用掌心盖住涂鸦："看题。"耳尖却悄悄红了。物理实验室里，
小满故意把串联电路的导线绕成心形。导线在她指尖颤巍巍地打着卷，
像极了此刻砰砰乱跳的心。"林小满。"江砚突然连名带姓地叫她，吓得她手一抖，
铜线"啪"地弹开。他弯腰捡起导线，呼吸扫过她耳畔："你知道短路会烧坏电源吧？
""我、我只是觉得这样好看！"她强词夺理，却看见江砚面无表情地接过导线，
三下五除二把歪歪扭扭的心形修正成标准回路。正当她沮丧时，
实验报告传回她手中——电路图角落多了一颗铅笔画的草莓，旁边写着：【下次用绝缘胶带，
安全】熬夜整理物理题库到凌晨三点，小满的手机突然震动。
江砚的微信只有两个字：【窗台。】她推开窗户，夜风送来一阵清凉的薄荷香。
一个系着红绳的纸盒吊在窗边，里面整齐码着星星形状的薄荷糖。
最上面那张糖纸写着：【奖励关卡2：背完电磁学公式，明天带你去新开的草莓园】。
小满捏着糖纸笑出声，忽然发现窗台下方的花坛边，有个熟悉的身影正收起伸缩杆。
月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一棵沉默的树。原来他一直在等她关灯周末图书馆，
小满的马尾辫总是散下来碎发。江砚突然从口袋掏出一个草莓发圈："你爸说你总丢橡皮筋。
""骗人！"她戳穿他，"我爸连自己袜子都找不到。"发圈吊牌还没拆，
包装袋上印着【**款】。江砚面不改色地给她扎头发，手指却笨拙得像是第一次握笔，
三次都没套住发束。小满透过玻璃窗的倒影，看见他紧绷的下颌线和微微发颤的指尖。
整理课本时，小满不小心碰掉江砚的物理书。一张泛黄的照片飘出来——小学春游时，
她戴着草莓草帽，正把冰淇淋糊在他脸上。照片边缘有反复翻看的折痕，
背面用铅笔写着：【2009.4.5，她笑起来的虎牙比草莓甜】。"江砚！
"她举着照片转身，却见少年一把抢过塞回书里，整个人像只煮熟的虾。窗外蝉鸣震耳欲聋，
盖不住他慌乱中脱口而出的话："七年了……我总得留点证据。
"3家长会的“官宣现场”蔷薇花攀满校园围墙的初冬清晨，林小满蹲在教室后排，
用荧光笔在江砚的数学笔记上画第三十二颗草莓。笔尖刚勾勒出叶瓣，
头顶就落下一片阴影——江砚拎着两杯热豆浆，袖口沾着面粉，
身上还裹着烘焙房特有的甜香。“又偷画。”他屈指弹了弹笔记边缘的草莓军团，
却把豆浆塞进她手里。杯壁温热，小满低头啜了一口，甜度刚好是三分糖。
家长会公告栏前挤满学生，小满踮脚找自己名字时，后背突然贴上温暖的胸膛。
江砚单手撑住公告板，把她圈在臂弯里避开人流，另一只手精准点中名单第三行：“林小满，
数学进步12分。”他声音里带着笑，呼吸扫过她发顶，“奖励关卡3，解锁。”教室里，
江砚妈妈举着手机**讨论题目的两人。镜头里，少年捏着铅笔在草稿纸上写写画画，
女孩咬着皮筋给他扎头发，却连套三次都没成功。“小满多可爱啊。
”江妈妈把照片发进“未来亲家茶话会”群，“小时候还说要做我家媳妇呢！
”林爸爸大笑：“现在也不晚！”班主任老孙敲敲讲台，江砚起身汇报小满的数学进步曲线。
折线图旁标注着草莓图标，每处上升节点都对应他陪她特训的日期。
台下家长善意起哄：“这哪是学习汇报，分明是女婿述职！”小满红着脸拽他衣角，
却摸到他掌心全是汗。原来游刃有余的江大学霸，也会紧张到把钢笔夹克口袋夹反。
家长会结束的黄昏，两家人在校门口汇合。江砚突然拉住小满，
往她手心放了一枚草莓发卡——正是她小学时被他“弄坏”的同款。“赔你的。
”他低头给她别上发卡，指尖擦过耳垂时轻声说，“现在能改口了吗？比如…未婚夫？
”暮色里，少年耳尖红得胜过她手背未消的草莓印。
4初雪补习的暧昧升温临近期末的初雪来得猝不及防，
林小满搓着冻红的手指推开图书馆后门时，江砚已经坐在靠窗的老位置等她。
暖气片在他脚边嗡嗡作响，玻璃窗上凝着细密的水珠，映出少年低头解题的侧影。
他面前摊着两本笔记——左边是字迹工整的数学错题集，
右边则是画满草莓涂鸦的物理公式卡，活像两个极端世界的和平共处。"迟到了十七分钟。
"江砚头也不抬地转着笔，笔尖在草稿纸上点出一串省略号。小满刚要解释，
他突然从书包里抽出一条鹅黄色围巾扔过来："校门口买的，吊牌还没剪。
"围巾上沾着烘焙房特有的甜香，分明是上周她随口夸过的那家手工针织店新品。
暖气烘得人昏昏欲睡，小满第三次把脑袋磕在桌上时，江砚叹了口气："闭眼。
"他掌心覆上她眼皮，温度透过皮肤传来，像捧着一团不会融化的雪。
黑暗中小满听见铅笔沙沙声，再睁眼时草稿纸上密密麻麻全是解题步骤，
空白处还画了只打瞌睡的草莓精灵——和她此刻趴在桌上的姿势一模一样。
停电来得毫无预兆。黑暗吞没书架的瞬间，小满下意识攥住江砚的袖口，
却被他反手扣住五指。"怕黑？"他的呼吸扫过她耳畔，声音比平时低半度。
烛光摇曳起来时，她才看清两人面前的草稿纸：所有例题的"解"字后面，
都被江砚写上了彼此的名字，交叠的笔画在火光里像纠缠的枝桠。回程的雪地上，
江砚突然蹲下给她系散开的鞋带。雪花落在他发间，小满鬼使神差伸手去拂，
却被他抓住手腕按在胸口。羽绒服下的心跳又快又重，震得她指尖发麻。"听清了吗？
"少年睫毛上的雪融成水珠，"从六年级持续到现在的心律不齐。"路过24小时便利店时，
江砚买了两罐热可可。小满正要接，他却拉开易拉环才递过来——这个从小讨厌甜食的人，
居然记得她说过讨厌拉环划手的触感。铝罐温热传递间，
他拇指蹭过她虎牙的位置："笑什么？"小满摇头，舌尖尝到可可里偷偷多加的一勺蜂蜜。
宿舍楼下，江砚突然摘下手腕红绳系在她书包带上。褪色的塑料草莓擦过金属扣，
发出轻轻的咔嗒声。"抵押物。"他倒退着走入雪幕，"明天早餐我要吃草莓酱三明治。
"路灯将他影子拉得很长，小满低头看掌心——不知何时被塞了颗薄荷糖，
糖纸上画着歪歪扭扭的爱心，墨迹还没干透。凌晨两点，小满翻来覆去睡不着。
手机屏幕突然亮起，江砚发来一张照片：她落在图书馆的物理笔记，
扉页被某人用铅笔描了边框，
旁边添了行小字——"林小满专属闯关攻略·最终章：通关奖励是江砚的全部未来"。
窗外雪还在下，她把自己埋进鹅黄色围巾里，
吸间全是阳光晒过般的暖意5校运会的心跳加速临江一中的秋季校运会在十月底如期而至，
操场边的梧桐树已经染上金黄。林小满蹲在跑道旁给江砚别号码牌，
指尖不小心蹭到他后腰的皮肤，立刻像触电般缩了回来。少年肌肉线条在运动服下若隐若现，
带着刚做完热身微微发烫的温度。"紧张？"江砚突然转身，
把一瓶拧开的矿泉水塞进她手里。小满这才发现自己的掌心全是汗，瓶身被捏得咯吱响。
她抬头看见他睫毛上沾着阳光碎屑，忽然想起昨晚偷偷翻到的相册——小学运动会上，
他也是这样站在跑道边，往哭鼻子的她嘴里塞薄荷糖。1500米决赛枪响的瞬间，
小满举着亲手做的灯牌冲到了最前排。灯牌上"江砚加油"四个字周围贴满草莓贴纸，
在阳光下亮得刺眼。第三圈时有个男生突然加速，她急得差点翻过栏杆，
却被班长周与森拽住："祖宗！你踩到我刚买的球鞋了！"最后一圈弯道，
江砚突然望向观众席。隔着沸腾的人潮，
小满清晰看见他嘴角扬起的弧度——和七年级那次他帮她作弊时一模一样。当江砚撞线时，
全班欢呼声中混杂着女生们的尖叫，而小满只听见自己震耳欲聋的心跳。终点线旁，
江砚接过她递去的毛巾时突然俯身。带着汗水的呼吸扑在她耳畔："奖励关卡4，现在兑换。
"还没等她反应，就被拉进一个充满阳光味的拥抱。他心跳快得不像话，
隔着校服传来咚咚的震动，右胸口别着的号码牌硌得她脸颊发疼，
塑料草莓挂坠不知何时滑到了两人紧贴的掌心之间。回班级方阵的路上，
周与森举着手机坏笑："年级第一的拥抱特写，值不值一顿草莓蛋糕？"小满去抢手机时，
江砚已经拎着班长的后衣领把人提开："照片发我，蛋糕双倍。
"他的拇指无意识摩挲着掌心红绳，那是今早小满重新给他编的——旧的那根被收进铁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