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律政锋芒深秋的阳光透过百叶窗，在江晚晴的办公桌上切割出明暗交错的条纹。
她刚结束一场长达四小时的庭审，藏青色西装裤的膝盖处已泛起细微褶皱，
却丝毫不影响她合上案卷时的利落。"江律师，胜诉率百分百的神话又延续了。
"助理小陈抱着刚打印好的判决文书，语气里满是崇拜，"对方律所的张主任脸都绿了，
说从没见过把公益诉讼打得这么狠的。"江晚晴摘下金丝眼镜，揉了揉眉心。
镜片后的眼睛算不上惊艳，却像淬过冰的湖水，冷静得让人不敢直视。
"是证据站在我们这边。"她淡淡道，指尖划过"未成年人权益保护"几个字，
"通知当事人家属，明天上午来签领赔偿款。"手机在这时震动起来，
屏幕上跳动的"陆"字让她动作一顿。接起电话的瞬间，她刻意放缓了语气："陆总。
""在哪？"陆庭洲的声音透过电流传来，带着惯有的压迫感，像是命令而非询问。
背景音里隐约有键盘敲击声，显然还在集团总部顶层的办公室。"律所。
"江晚晴瞥了眼墙上的挂钟，"刚结束工作。""我在楼下。"男人没多余的话，
直接挂断了电话。小陈识趣地收拾好东西退出去，办公室里只剩下空调的低鸣。
江晚晴对着玻璃倒影理了理微乱的鬓发，镜中映出的不仅是三十岁律师的干练，
还有藏在眼底的、连她自己都快遗忘的青涩——那是属于军区大院里，
穿着白衬衫追着篮球跑的少女的影子。楼下的黑色宾利低调得像块沉默的黑曜石。
江晚晴坐进副驾时，闻到了熟悉的雪松香，是陆庭洲惯用的古龙水味道。
他今天穿了件深灰色高领羊绒衫，褪去西装革履的凌厉，侧脸线条柔和了些许，
却依旧带着生人勿近的气场。"爷爷让你周末回家吃饭。"陆庭洲发动车子，
方向盘在他掌心转过流畅的弧度。江晚晴望着窗外倒退的街景，长安街的华灯初上，
将她的侧脸映得忽明忽暗。"我约了当事人家访。""推掉。"陆庭洲的语气不容置喙，
"你父亲的忌日快到了，爷爷想让我们一起去看看。"提到父亲，江晚晴的睫毛颤了颤。
那个曾在军区大院里总爱把她架在肩头的少将，牺牲在十年前的边境冲突里。
而她和陆庭洲的关系，也像被那场炮火炸断的引线，从青梅竹马的亲昵，
变成如今客气疏离的"江律师"与"陆总"。车子拐进一条种满银杏的胡同，
红墙灰瓦在暮色中格外沉静。这里是陆家和江家曾经的住处，军区大院的家属区，
承载着他们整个青春。"你还记得王奶奶吗？"江晚晴忽然开口，"她总说你偷她家的葡萄，
结果每次都留最大的那串在窗台上。"陆庭洲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他当然记得，
那个夏天，他就是踩着葡萄架，翻进江家院子，
把偷偷攒了半个月的军功章贴纸塞给她——那是大院里最时兴的玩意儿，
而江晚晴的父亲总说"女孩子要文雅"，从不让她碰这些。"下周有场跨国并购案，
对方律师团队里有个叫林薇的。"陆庭洲突然转了话题，语气平淡，"她是林副司令的女儿，
你认识。"江晚晴的心像被细密的针扎了一下。林薇，那个总是穿着漂亮公主裙，
跟在陆庭洲身后"庭洲哥哥"叫个不停的女孩，也是当年她父亲牺牲后，
陆家长辈属意的、与陆庭洲门当户对的联姻对象。"不认识。"她别过脸，
看向窗外飘落的第一片银杏叶，"我只关心法律条文，不关心对方是谁的女儿。
"第二章红墙旧事周末的军区大院比想象中热闹。孩子们穿着统一的校服在操场上追逐，
老人们坐在石凳上晒太阳，聊天声里夹杂着熟悉的军号调子。江晚晴站在门口，
看着那块"军事管理区"的牌子，恍惚间以为回到了十七岁。"小晴回来啦！
"王奶奶拄着拐杖迎上来，浑浊的眼睛笑成了缝，"快让奶奶看看，出落得越来越像你妈了。
"江晚晴弯下腰任由老人拉着自己的手，鼻尖忽然一酸。王奶奶的手背上布满老年斑，
却和记忆里一样温暖，当年她父亲的追悼会上，就是这双手拍着她的背说"孩子，
天塌不下来"。陆庭洲不知何时站到了她身后，手里提着给老人的水果篮。"王奶奶，
身体还好？""好得很！"老人拍拍他的胳膊，"就是你爷爷，总念叨你不常回来。对了，
前几天林丫头还来问你呢......""奶奶，我们先去看爷爷。
"陆庭洲不动声色地打断话题，自然地接过江晚晴手里的祭品袋，
指尖不经意间擦过她的手背，像有微弱的电流窜过。陆老爷子住在大院深处的独栋小楼里，
院子里种着他亲手栽的玉兰树。老人穿着老式军便装，正坐在藤椅上看报纸，看到他们进来，
放下报纸哼了一声："还知道回来。"江晚晴先敬了个标准的军礼，
这是大院孩子刻在骨子里的习惯。"爷爷好。""嗯。"老爷子的脸色缓和些，
指了指桌上的茶杯，"你妈寄来的龙井，尝尝。"陆庭洲熟练地给两人倒上茶，
目光落在江晚晴身上。她正低头看着茶杯里的茶叶舒展，阳光透过窗棂落在她的发顶，
镀上一层柔和的金边。这副安静的模样，和她在法庭上唇枪舌剑的样子判若两人，
却让他心头莫名一软。饭后去烈士陵园的路上，两人一路无话。直到站在江父的墓碑前，
陆庭洲才低声开口："叔叔走的那天，你把自己锁在房间里，我在你窗外站了整夜。
"江晚晴一怔，转头看他。记忆里那个暴雨滂沱的夜晚，她确实听到窗外有响动，
以为是风吹树叶，原来......"我爸总说，你是院里最有出息的孩子。"她蹲下身，
轻轻擦拭墓碑上的照片，照片里的军人笑容爽朗，眼神锐利，"他还说，等你继承家业，
一定要守住本心。"陆庭洲沉默片刻，从口袋里掏出个小小的红绸布包，打开来，
是枚褪色的军功章贴纸，正是当年他塞给她的那枚。"这是当年叔叔奖励我的，
说我保护了你。"江晚晴的眼眶瞬间红了。她以为那些青涩的情愫早已被时间磨平，
被现实冲淡，却在看到这枚贴纸的瞬间，溃不成军。"陆庭洲，"她声音发哑，
"我们早就不是小孩子了。""我知道。"陆庭洲看着她，目光深沉，"但有些东西，
从来没变过。"回程时路过曾经的教学楼，操场上正在举行升旗仪式。
穿着校服的孩子们仰着小脸唱国歌，朝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江晚晴忽然想起，
高二那年运动会，她跑八百米摔倒在地，是陆庭洲背着她穿过人群，
校服后背沾满了她的眼泪和汗水。"下周的并购案，我接了对方的委托。"她轻声说，
像是在宣布一个重要的决定。陆庭洲握着方向盘的手猛地收紧，指节泛白。"江晚晴，
你非要和我对着干？""我是律师，陆总。"她迎上他的目光，语气恢复了惯有的冷静，
"在法庭上，没有青梅竹马，只有原告和被告。"车子在律所门口停下，
江晚晴解开安全带的动作干脆利落。推开车门的瞬间，陆庭洲忽然抓住她的手腕，
力道大得让她蹙眉。"林薇的父亲，当年和你父亲是战友。"他的声音低沉，"这场官司，
牵扯的东西比你想的复杂。"江晚晴用力抽回手，手腕上留下几道红痕。
"我只关心证据和法律。"她头也不回地走进大楼，没有看到陆庭洲望着她背影时，
眼中复杂的情绪。第三章庭审内外开庭那天，江晚晴穿着一身崭新的藏青色西装，
头发一丝不苟地挽在脑后。当她走进法庭时，恰好与陆庭洲的律师团队迎面遇上。
林薇穿着精致的套装，亲昵地挽着陆庭洲的胳膊，看到江晚晴时，笑容里带着**般的得意。
"江律师，久仰大名。"林薇伸出手，语气甜腻，"庭洲总提起你，
说你是大院里最厉害的姑娘。"江晚晴象征性地握了握她的手，目光越过她，
落在陆庭洲身上。他今天穿了深色西装，领带打得一丝不苟，眼神深邃难懂。"陆总，
法庭见。"她收回目光，转身走向原告席。庭审开始后，江晚晴迅速进入状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