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离婚吧。」三年无爱婚姻,耗尽所有。我以为解脱在即。可年下弟弟抓紧我的手,
用湿漉漉的眼睛看着我,无声哀求。年少暗恋的白月光突然回国,将我死死箍进怀里,
声音嘶哑。最讽刺的是。那个我本以为会痛快答应离婚的顾景驰,竟也红着眼眶,颤声挽留。
明明这场婚姻只是一场我们彼此心知肚明的报复。1「太太,您下班了?」
晚上10点钟,我终于忙完了一天的工作,回到了家。「嗯。」我揉了揉眼睛,
歪在沙发上闭眼休息。浑身疲惫,改了一整天稿件的眼睛又酸又痛。我叫温知让,
在媒体工作,是一名记者。「顾太太……您回来得有些晚,晚饭……」保姆孙阿姨走过来,
语气试探地问我。我知道她什么意思,无非是看时间晚了,不想给我准备饭了。没关系,
这么多年来,我已经习惯了。「不用麻烦了,孙姨去休息吧。」孙阿姨满意我的识相,
笑眯眯地准备回保姆间休息了。这时门锁识别成功的声音响起了。
这个家里能用指纹解锁成功的人,除了我,就只能是顾景驰了。「哎呦!顾少您回来啦!
我这就给您去煮醒酒汤,宿醉容易头疼呀!」
已经准备休息的孙阿姨一见顾景驰又是满身酒气地回来,马上殷勤地走到玄关处,
扶着顾景驰脱掉了西装外套,换上了家居拖鞋。他踉踉跄跄地走到我面前站定,
眼神带着醉酒后的迷离。而后抬起手来,指着我说。「孙姨,不用你煮,让她煮。」
语气不带一丝感情,仿佛在他面前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团空气。2孙姨见气氛不对,
忙回到了自己房间。此时此刻,客厅只剩下我们两个人。「别在这跟我耍酒疯。」
我嫌恶地拂开他的手,淡淡道。顾景驰手被我甩开,非但没有放下,还一把钳住了我的下巴。
他凑近我的脸,温热的鼻息混着酒精的味道,语气恶劣地说。「怎么?知道傅亦琛回来了,
贤良淑德就演不下去了?」我抓住他的手臂不停地挣扎,指甲在他手臂上划出道道红痕,
顾景驰仍旧固执地不肯松开。「顾景驰!放开我!」我艰难开口,双手无力地滑下。
一整天都在工作,下午和整个晚上都在开会、赶稿,我的身体早就已经疲惫到极点,
再腾不出力气去反抗。「你跟他睡了吧?碰都不让我碰了。温知让,
你真是个……真是个……」顾景驰似乎一时间不知道用什么最肮脏最龌龊的词形容我才好,
显得竟然有些无措。目光接触到我脸上被他掐出的红痕后,手才像触电一样地松开。
如果不是喝多了神志不清,他也不会想碰我吧?毕竟我只是温瑾瑜的替代品而已。思及此,
我心里一阵滞痛。「真是个什么?怎么,还想让替代品为你守节吗?
我只不过是用来睹物思人的『物』而已,做人不要太贪心,顾景驰。」我直视着他的双眼,
心里涌起一股自虐般的**。傅亦琛回来的事我不知情,我只是有些累了。「温知让,
你胡说什么呢!我……」顾景驰后面的话被打断,是我放在桌上的手机响了。
来电显示:亦琛。3才稍微冷静下来的顾景驰看到来电显示后,像是一个被点燃的炮仗,
突然就炸了。我叹了口气,想从沙发上坐起来去拿手机。不想被顾景驰抢先一步,
他按住我的肩膀把我压在沙发上,接通了电话。「别闹,给我。」我小声警告。
顾景驰看着我不语,只是食指抵在我唇边,让我噤声,然后按了免提。傅亦琛的声音响起。
我闭上了眼睛,我知道我如果出声,顾景驰还不知道会发什么疯。「知让,是我。
我回国了……你……这几年你还好吗?我想……」三年了,这是我第一次听见傅亦琛的声音。
顾景驰出口打断。「你想什么?傅亦琛,都要晚上十一点了,你打我老婆电话干嘛?」
我伸手去够手机,被顾景驰轻易躲过了。傅亦琛那边安静了很久,才迟疑地问道。
「……顾景驰?知让在吗?」顾景驰闻言嗤笑一声,不怀好意地说。
「知让啊……她去洗澡了,半夜打扰别人的夫妻生活是很不道德的,你知道吗?」
我实在忍无可忍,奋力挣扎着去拿手机,可顾景驰说完这句话,
没等对面的傅亦琛出声就把电话挂断了。「怎么?一遇见傅亦琛的事就急了?」
顾景驰挑着眉,居高临下地看着我。「闹够了吗?」我已经没有力气再和他争吵,
起身从包里拿出一个文件夹,递给他。「我们离婚吧。」
4顾景驰从头到尾翻阅了一遍离婚协议,然后手臂一扬就丢了出去。「好啊!
傅亦琛一回国你就要跟我离婚,你真是舍不得让他多等一天!我偏不让你们得逞,
你欠我的还没还够!」「顾景驰,我真的欠你吗?」我揉了揉眉心,继续说。
「协议已经给你了,我什么都不要。明天我要出差,你自己好好想想吧。」我不再管他,
转身回到房间。顾景驰没再说话,客厅陷入安静之中。……这次出差的地方是云海市,
在该省乃至全国都是重要工业基地。云海市其中的一个下辖县,
在一年前开了一家金属冶炼厂,对外称只是普通的钢铁冶炼厂。可近几周,
周边居民纷纷反映该工厂污水流经地都不同程度上出现了鱼虾死亡、作物枯萎的情况,
随后还有部分居民出现了腹痛、突发脱发等不适症状。众说纷纭,莫衷一是,
一时间各种自媒体平台上流言纷起,
焦点不约而同地都指向了一年前开设的那家金属冶炼厂——金建钢厂。
我们这次来就是为了调查污染的真实情况,揭露真相,平息流言,保护公众利益。
除了摄像陈哥,这次和我一起出差的还有我手底下的一个实习生,名字叫霍澧。
他是霍氏集团的独子,也是我大学最好的朋友霍芷的弟弟,大学毕业后来到我们台实习。
得知我要出差,霍芷特地和我打了招呼,让我带着霍澧锻炼锻炼。霍澧这小子,
在我们上大学的时候就总跟在他姐身后,一口一个知让姐叫着,帮我们提包拿水,
不像是霍家少爷,倒像是个小弟。此刻,在去往宾馆的路上,
霍澧的眼睛也是一直有意无意地瞄向我手边的包。车在一家略显简陋的宾馆门前停下,
我刚有所动作,霍澧就一把抓住了我手边的大包小包。「知让姐,我来我来!」
摄像陈哥带的设备比较多,一次拿不完,和我们两个打了个招呼就先拿着一部分包进大厅了。
霍澧双臂肌肉绷起,提着沉重的设备面不改色,清俊的脸上露出开朗的笑容。
「我姐一早吩咐过我了,让我出差的时候好好伺候你,知让姐。」我扑哧一笑,
霍芷还真拿她弟当小弟用了。「你给我提两个吧,之前每次出差没有你我不一样都拿过来了。
」说着伸过手想从他手里接过几个包,不想他一下子就躲开了。「可是现在我在了啊!」
霍澧一边说话一边像举铁似的举起那些包,视线若有似无地扫过我的手指。「对了,知让姐,
你今天怎么没带戒指啊?」我一愣,低头看着自己已经空荡荡的无名指,表情略不自然,
只是打马虎眼。「出差怕弄丢。」霍澧却不听,俯下身凑近我。「知让姐,
你是不是要离婚了呀?」霍澧凑近的那一瞬间,
我才惊觉眼前这个男孩已经有了成年男人的压迫感,
只是之前心理上我一直觉得他是弟弟而已。「大人的事小孩少管。」
已经习以为常的弟弟也是个成年男人这个认知突然让我有些莫名的慌乱,
我转头走进大厅不再管他,霍澧却提着大包小包三步并作两步地追了上来。
「我才不是小孩呢。」5宾馆条件一般,用的还是老式的推拉铝合金窗,纱窗还破了几个洞。
我早有心理准备,就是不知道那锦衣玉食长大的霍澧适不适应。刚想去看看霍澧,
不想我的房间门却被敲响了。我打开门,见霍澧手里提着一个袋子。「霍澧?怎么了?」
他把袋子提到我眼前晃了晃,说道。「我给你带了点东西……知……知让。」我心下疑惑,
霍澧今天怎么怪怪的。「直呼谁的大名呢?不是小孩就不叫姐了?」我没多想,
侧过身让他进门说话。霍澧抬脚进门,目不斜视地走到桌子边,把袋子里的东西一一拿出来。
防蚊贴、电蚊香、花露水、过敏药……有点夸张了吧,虽然我确实比较招蚊子。展示完毕后,
霍澧在椅子上坐下,抬头看着我,表情似乎在邀功似的。「呃……谢谢?」
霍澧听到后嘴角一弯,眼睛亮晶晶的,刚想要说些什么,我放在桌上的手机响了。是顾景驰。
我拿过手机,霍澧也不知道哪根弦搭错了,仍坐在椅子上不肯走。我只好接通了电话,
顾景驰平时很少给我打电话,说不定有什么事情。「喂?温知让,你到酒店了吗?」「嗯。
有事吗?」我淡淡地回答。「姐姐!我先回房间了。」这时,霍澧突然站了起来,
走到我耳边大声跟我告别。「谁啊?!温知让,你干嘛呢?!」
顾景驰不出意外地又被点燃了。我实在没忍住,白了霍澧一眼,挥手示意他出去。
他表情有些不忿,但还是听话地走了。「没什么事就把协议签了,我还有工作要忙。」
我懒得跟他说话。「温知让!!你……」不等他说完,我就把电话挂断了。6第二天一早,
我们一行三人打算先去金建钢厂周边看看污染状况。工厂周围小河里鱼虾死了大片,
飘在水面上,散发出异味。霍澧递给我防护口罩,回头又拿了一个给陈哥。
我从包中拿出一个样品采集瓶,打算装点水送去检测。刚蹲下身,霍澧就一把夺走了采集瓶,
戴上橡胶手套后把瓶子放进了溪水里,擦干后还给了我。「懂不懂保护自己。」
霍澧一脸严肃地看着我。我的内心有些复杂,怎么被一个小孩教训了。还没来得及多想,
我就发现了霍澧身后工厂围墙后的大楼上,一面窗户在阳光的照射下闪动了一瞬,
白色窗帘猛地被人拉了起来。「我们被发现了。」我稍作思考,做了决定:「先回去。」
我拜托陈哥去市里的机构检测一下河水成分,来回大概四个小时。与此同时,
我和霍澧开始在周边的村镇走访。村民们的说法和网上差不多,由于担心井水受污水影响,
他们都囤了很多矿泉水供生活使用。从村民家出来后,我看到河对岸有一座孤零零的房子,
石墙黑瓦,已经有些破败了。见我打算往那里走,霍澧一把拦住了我,眼里有些担忧。
「那有人住吗?要不然别去了。」我拍拍他的手臂,抬手指向那个房子,示意他看。「你看,
烟囱上的黑烟很新,说明是有人住的,最起码近期有人住。去看看。」见我坚持,
他只好妥协了,在崎岖的窄路上虚扶着我,既没有真正的肢体接触,
又能在第一时间保护我不会摔倒。我心里一暖,觉得霍芷这位弟弟养得真是不错。
家世显赫却不傲慢,锦衣玉食但能吃苦,待人体贴又不会让人觉得越界,很有分寸感。
到了门口,一位老奶奶正在院子里摘菜,她身形佝偻,步履蹒跚。
霍澧礼貌地敲了敲破旧的木板门。「奶奶,您好!」那位老人似乎是没听见,
待他又加大了音量后才后知后觉地看向我们两个。她对我们点点头,我们便进了门。
在极其费嗓门的沟通下,我们知道了这位老奶奶姓张,张奶奶还有个老伴,瘫在床上,
全靠她自己照顾。他们的儿子几年前出了车祸,人还没到医院就去世了,
肇事者经济条件也一般,没赔给二老多少钱。两位老人日子过得很艰苦,
平时吃水全赖门前那条河。如今河水被污染了,喝了就会肚子疼,张奶奶只能每天独自一人,
拎着一个塑料桶,走半个小时的山路去接那少得可怜的泉水。看着床上瘫着的老伴,
张奶奶抹了抹眼角的泪。麻绳专挑细处断。我和霍澧沉默着,许久没有说话。
7手机震动响起,是陈哥。陈哥到市里后跑了好几处能检测水质的机构,
他们像是约定好了一样,要么说机器故障,要么说检测人员不在,全部拒绝了陈哥。
因为什么不言而喻,我的心情有点沉重。站起身准备告辞时,霍澧扶起张奶奶走在前边。
我拿出钱包里所有的现金,偷偷地压在了餐桌的杯子下。
又把随身带着的两瓶没有开封的矿泉水放在了一旁。出来后,我呼出积郁在胸口的浊气,
出神地看着这座孤独的破旧的房子,看着河边有些枯黄的草,河里死掉的鱼,
想起了早晨那座工厂的高墙,巨大的烟囱,和滚滚的黑烟。一边是昧着良心的、腐朽的繁荣,
另一边是底层民众的苦苦挣扎。忽然,霍澧走近我,搂住了我的肩,凑到我耳边。
「我看到了。」霍澧看着我,眼睛像一汪湖水般澄净,但不乏深度,
有一些我看不太懂的东西。我没说话,见我心情低落,他眼睛一弯,笑了起来。
「也不知道温记者的工资够出几次差呀。」我把他推到一边,有些好笑地看着他,说。
「反正比你这个实习生赚得多。」虽然污水事件还是像一片阴云笼罩着我,
但心底的某个角落却隐隐透出了温和的阳光来。返回宾馆时刚好会路过工厂大门,
此时门口聚集了很多民众。他们衣着朴素,手里有拿着喇叭的,还有拿着手机直播的。
正门处有一个身穿西装、年纪四五十岁的男人,大概是工厂的某位负责人,
正和大家解释着什么。我和霍澧下车,不动声色地挤到了前边。「大家都冷静点,
我们工厂的排污设备都是经过检验的……」我在心里冷笑,
排污设备对于冶炼钢铁来说或许是合格的,但金建真的只是在炼钢吗?
对于负责人推卸责任的说法,大家并不买账。「不是你们还是谁!你们这群黑心的,
只管挣钱,不管别人的死活!你们敢喝河里的水吗?来!既然他说水没问题,
就让他亲自尝尝他们这黑心工厂排出来的水!让他喝个够!」言毕,
我们身后的人群蜂拥而上,纷纷拿出提前灌好水的瓶子泼向负责人,工厂安保下场阻拦,
有些已经动起手来,一时间场面极度混乱。我和霍澧不幸被夹在中间,他用身体笼罩着我,
防止被污水淋湿,紧抓着我往人少处撤离。这时,
我回头看见一个民工打扮的男人径直向我们两个的方向走来,手里拿了一块砖头。
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不容我多想,那个男人已经走到我们身后不足半米的位置,
周围乱成一团,没有人注意到他。在他抬手的瞬间,我近乎下意识地挣脱霍澧,
抬手挡住了那个男人的攻击。巨力携着砖头重重砸在我的左臂,我忍不住痛呼出声。
霍澧意识到发生了意外,迅速回过身来想要抓住那个男人。这时人群又突然拥挤起来,
有人拿着手机高呼。「有人把记者砸伤了!有人把记者砸伤了!」「哎呀!你们别再闹事啦!
记者同志都被你们误伤啦!」霍澧狠狠钳住了那人一只手臂,身边的人不断地推搡着霍澧,
加上他分神照看我,最终让那人趁乱逃走了。这绝对不是意外!刚刚那人明显是有备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