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他结发十年的太子妃，他登基后却只封我为贵妃。而那个执掌皇后之印的人，
是他的心头挚爱，是他的白月光，是他少年倾心，是他半生相思。而我只是，恰巧的将就。
圣旨传来的时候，我刚服了药。常熟说陛下有令，我身子不好，只管坐着接旨，不必行礼。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太子妃沈氏，淑慎性成，勤勉柔顺，雍和粹纯，着册封为贵妃，
赐居长乐宫。钦此。"宣旨后，整个宫室都静了下来。我踉跄着起身接旨，对常熟笑了笑，
"多谢常公公。"这个小家伙转眼眼圈都红了，立刻跪了下来朝我磕头，不敢受我的礼。
因我的病一直不好，册封礼我也没参加。"娘娘..."我的贴身侍女青竹扶着我，
声音哽咽。我摇摇头，示意她不要多言。窗外春光正好，一树海棠开得正艳，
粉白的花瓣随风飘落，像极了十年前我初入东宫时的景象。那时的楚明煜还不是如今的帝王，
只是先帝膝下最不得宠的三皇子。先皇后——他的生母早逝，他在宫中举步维艰。
是我父亲沈相看中他的才华，力排众议将我许配给他，又暗中助他在夺嫡之争中站稳脚跟。
十年相伴，我陪他走过最艰难的岁月。先太子被废时，是我彻夜不眠为他谋划；先帝病重时，
是我父亲联合朝臣为他铺路；北境叛乱时，是我兄长率军为他平定边疆。如今他登基为帝，
却让柳如烟——那个在他最落魄时弃他而去的女人，成了母仪天下的皇后。"青竹，
把凤印取来。"我轻声道。"娘娘！"青竹惊惶地看着我。"去吧，新皇后等着呢。
"我平静地说，仿佛在谈论今日的天气。青竹含泪取来凤印，那是我保管了十年的信物。
金印沉甸甸的，上面雕刻的凤凰栩栩如生，曾经我以为它会永远属于我。
常熟惶恐地接过凤印，又向我行了大礼才退下。我站在窗前，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宫道尽头，
忽然觉得胸口一阵剧痛，咳出一口血来。"娘娘！"青竹惊呼，连忙扶我坐下，
"奴婢这就去请太医！""不必了。"我擦去唇边的血迹，"老毛病了，吃些药就好。
"我知道这是什么病——心疾。十年前楚明煜被先太子陷害，险些丧命时，
我日夜忧心落下的病根。如今想来，真是讽刺。"去打听一下，
今日...皇后娘娘可有什么动静。"我低声吩咐。青竹犹豫了一下，
"听说皇后娘娘今早召见了六宫嫔妃，还...还重新分配了各宫侍女。"我心中一沉，
"我们宫里的人...""除了奴婢和红芍，其他人都被调走了。"青竹低头道，
"新派来的宫女太监，都是...皇后的人。"我闭上眼，强压下心中的苦涩。
柳如烟的动作真快啊，这是要彻底架空我在宫中的势力。"陛下呢？"我轻声问。
青竹的头更低了，"陛下...陛下昨夜宿在凤仪宫，今早早朝后，直接去了御书房，
听说...听说晚上还要去凤仪宫用膳。"我苦笑一声。楚明煜，
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地避开我吗？连见一面都不愿意？"娘娘，
您别难过..."青竹见我神色不对，连忙安慰。"我没事。"我摆摆手，
"去把药热一热吧。"青竹退下后，我独自站在窗前，看着那株海棠。
十年前楚明煜亲手为我栽下这棵树，说愿我们的情谊如海棠般经久不衰。如今海棠依旧，
人心已变。晚膳时分，红芍匆匆进来，神色慌张："娘娘，不好了！
青竹姐姐被皇后宫里的人带走了！"我手中的茶盏"啪"地掉在地上，"怎么回事？
""说是...说是青竹姐姐偷了皇后娘娘的玉簪..."红芍急得快哭出来。
我猛地站起身，一阵眩晕袭来，但我顾不得了。青竹跟了我十年，是我最信任的人，
她怎么可能去偷东西？这分明是柳如烟在针对我！"备轿，我要去凤仪宫。"我强撑着说道。
"娘娘，您的身子..."红芍担忧地看着我。"快去！"当我赶到凤仪宫时，天已全黑。
凤仪宫灯火通明，远远就听见里面传来责骂声和青竹的哭喊。我的心揪成一团，
加快脚步走进去。只见青竹跪在地上，脸颊红肿，显然已经挨了打。柳如烟高坐上首，
一身正红色凤袍，美艳不可方物。"皇后娘娘。"我强忍怒气，福身行礼。
柳如烟似乎这才注意到我，故作惊讶道："哎呀，沈妹妹怎么来了？
身子不好就该好好休息才是。"我直起身，直视她的眼睛："听闻我的侍女冒犯了皇后娘娘，
特来请罪。"柳如烟轻笑一声，把玩着一支玉簪："这丫头手脚不干净，
偷了本宫的御赐之物。按宫规，该杖责三十，逐出宫去。"青竹抬头看我，
眼中满是惊恐："娘娘，奴婢没有偷东西！这玉簪明明是...""住口！
"柳如烟身边的嬷嬷厉声喝道，抬手又要打青竹。我上前一步挡住："皇后娘娘，
青竹跟随我十年，品行如何我最清楚。此事恐怕另有隐情，还请娘娘明察。
"柳如烟眯起眼睛："沈贵妃这是在质疑本宫？"殿内气氛骤然紧张。就在此时，
外面传来太监尖细的通报声："皇上驾到——"所有人都跪了下来。
楚明煜一身明黄龙袍走了进来，目光在我和柳如烟之间扫过："怎么回事？
"柳如烟立刻换上一副委屈的表情："陛下，沈贵妃的侍女偷了臣妾的玉簪，
臣妾正要按宫规处置，沈贵妃却来阻拦..."楚明煜看向我，眼神复杂："昭儿，
你身子不好，不该到处走动。"这一声"昭儿"让我心头一颤。多久没听他这样叫我了？
自从柳如烟回京，他就再没这样亲昵地称呼过我。"陛下，"我直视他的眼睛，
"青竹绝不会偷东西，这其中必有误会。"楚明煜沉默片刻，对柳如烟道："如烟，
不过一支玉簪，算了吧。"柳如烟眼中闪过一丝不悦，但很快掩饰过去："既然陛下开口，
那便饶了这丫头。不过..."柳如烟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宫中规矩不可废，
这丫头就罚去浣衣局一个月吧。"我心中一沉。浣衣局是宫里最苦最累的地方，一个月下来，
青竹怕是要去掉半条命。但比起杖责三十，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谢皇后娘娘恩典。
"我低头行礼，指甲深深掐入掌心。楚明煜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只是叹了口气："昭儿，
你回去好好休息。"我带着红芍离开凤仪宫，
背后传来柳如烟娇媚的笑声和楚明煜温柔的回应。夜风吹来，我打了个寒颤，
这才发现自己的衣衫已被冷汗浸透。回到长乐宫，红芍扶我坐下，
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下来："娘娘，青竹姐姐她...""别哭，"我擦去她的泪水，
"我会想办法的。"那一夜，我辗转难眠。十年前初见楚明煜的场景不断在脑海中浮现。
那时楚明煜还是个不受宠的皇子，在诗会上被人嘲笑，是我站出来为他解围。后来他告诉我，
就是那一刻，他决定要求娶我。如今想来，或许他求娶我，只是看中了我父亲在朝中的势力？
而我，不过是他通往权力之路的垫脚石？第二日一早，红芍慌张地跑进来："娘娘，不好了！
相爷...相爷被弹劾了！"我手中的梳子掉在地上："怎么回事？
""说是...说是相爷勾结北境叛军，意图谋反！陛下已经下令将相爷收监问审！
"我脑中"嗡"的一声，几乎站立不稳。父亲一生忠君爱国，怎么可能谋反？
这分明是栽赃陷害！"备轿，我要见陛下！"御书房外，常熟拦住了我："贵妃娘娘，
陛下正在议事，吩咐不见任何人。""常公公，"我强忍泪水，"事关家父性命，
求你通传一声。"常熟面露难色，最终还是进去通报了。片刻后，他垂头出来："娘娘，
陛下说...说案情重大，不便相见..."我如坠冰窟。楚明煜这是要置我父亲于死地？
为什么？就为了给柳如烟腾出位置吗？回到长乐宫，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如今宫中耳目众多，我必须小心行事。我写了一封信，让红芍想办法送出宫去给我兄长沈翊。
然而红芍刚出去不久，就惊慌失措地跑回来："娘娘！宫门守卫说...说没有皇后手谕，
任何人不得出入！"我握紧拳头。柳如烟这是要把我彻底困死在宫中！三天后，
噩耗传来——我父亲在狱中"畏罪自尽"。听到这个消息时，我正在喝药，
药碗直接从手中滑落，碎了一地。"不可能...父亲绝不会..."我喃喃自语，
眼前一阵阵发黑。
着扶住我："娘娘节哀...相爷他...他已经..."我猛地抓住红芍的手："兄长呢？
沈翊将军呢？
"红芍摇头："不知道...听说北境军已经被控制起来了..."我浑身发抖。
柳如烟和楚明煜这是要赶尽杀绝啊！先除掉我父亲，再控制我兄长，
最后...是不是就该轮到我了？当天夜里，
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悄悄来到长乐宫——贤妃林氏。"沈姐姐，"她一进门就跪了下来，
泪流满面，"我对不起你..."我连忙扶起她："林妹妹这是做什么？
"林贤妃从袖中取出一封信："这是...这是我从我父亲那里偷看到的。
柳如烟她...她根本不是真心爱陛下，她是北境王派来的奸细！"我震惊地接过信，
快速浏览。信中详细记载了柳如烟与北境王的秘密联系，以及她如何设计重回楚明煜身边，
目的就是离间楚明煜与朝中重臣，尤其是我们沈家。"这...这怎么可能？"我声音发抖。
"千真万确，"林贤妃低声道，"我父亲是兵部尚书，他暗中调查多时。本想禀报陛下，
但陛下如今对柳如烟言听计从，我父亲不敢轻举妄动..."我握紧信件，
忽然明白了许多事。为什么楚明煜登基后突然疏远我和我父亲，
为什么柳如烟一入宫就迫不及待地对付我，为什么我父亲会被诬陷谋反..."林妹妹，
这信能借我一用吗？"我问道。林贤妃点头："姐姐尽管拿去。我父亲说，
朝中还有不少忠臣对陛下近日所为不满，只是碍于...""我明白了。"我打断林贤妃，
心中已有了决断。送走林贤妃后，我独自坐在灯下，将那封信读了一遍又一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