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槟杯碰撞的声音还在耳边回荡,温婉低头看着自己无名指上的钻戒,
在酒店套房的暖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光芒。她三十五岁,终于等到了这场婚礼。"累了吗?
"林嘉文从身后环抱住她,带着微醺的酒气。他今天格外英俊,
黑色西装衬托出宽肩窄腰的身材,眼角笑纹里盛满了喜悦。温婉摇摇头,
转身替他解开领结:"你喝太多了。"她的手指触到他喉结时,林嘉文突然抓住她的手腕,
眼神迷离地望进她眼底。"苏梦..."他轻声呢喃。空气瞬间凝固。温婉的手指僵在半空,
那个陌生的名字像一把锋利的刀,精准地刺入她最柔软的期待。
她看见林嘉文的眼神从恍惚到震惊,再到惶恐。"对不起,婉婉,
我..."林嘉文慌乱地松开手,酒似乎醒了大半。温婉勉强扯出一个微笑:"你喝多了。
"她转身走向浴室,关门的瞬间,泪水夺眶而出。镜中的新娘妆容精致,
却掩不住眼底的受伤。苏梦——那个她从未谋面却无处不在的前妻。
浴缸里的水渐渐漫过身体,温婉想起半年前林嘉文向她求婚时的场景。夕阳下的海滩,
他单膝跪地,说她是上天给他第二次机会的礼物。当时她感动得泪流满面,
现在却忍不住怀疑,这份爱里有多少是对过去的弥补?她擦干身体回到卧室时,
林嘉文已经睡着了,眉头紧锁。温婉轻手轻脚地躺下,刻意与他保持着距离。黑暗中,
她想起闺蜜周婷的警告:"二婚男人心里永远有个角落属于前妻,你要想清楚。
"当时她笑周婷太悲观,现在却不得不承认,有些伤痕不会因为时间而消失。
林嘉文翻身时无意识地揽住她,温婉没有躲开,但心里某个地方已经悄悄筑起一道墙。
第二天清晨,林嘉文端着早餐托盘站在床边,眼下挂着明显的黑眼圈。
"昨晚我..."他欲言又止。"没关系,"温婉接过咖啡,"都过去了。
"她刻意轻快的语气反而让气氛更加尴尬。林嘉文坐在床沿,
手指不安地摩挲着婚戒:"我和苏梦离婚五年了,真的已经...""我说了没关系。
"温婉打断他,咬了一口吐司却尝不出任何味道。
她突然注意到床头柜上林嘉文的钱包半开着,里面隐约露出一张照片的边角。接下来的几天,
他们默契地避开了那个名字,像走在薄冰上的旅人,小心翼翼地维持着表面的平静。
直到蜜月结束回家的那天,温婉在整理行李时,无意中发现了林嘉文藏在西装内袋里的钥匙。
那是一把老式黄铜钥匙,用红色丝线缠着,看起来经常被主人拿在手中摩挲。
温婉想起林嘉文婚前独自居住的公寓,那里应该已经退租了才对。"这是什么钥匙?
"她尽量让声音听起来只是好奇。林嘉文正在挂衣服的手停顿了一下:"旧房子的备用钥匙,
忘了扔。"他走过来想要拿回,温婉却下意识地后退半步。"我们之间不应该有秘密,对吧?
"她直视着他的眼睛。林嘉文叹了口气:"书房抽屉里有些...苏梦的东西。
我本来打算婚后处理掉的。"他伸手抚上温婉的脸颊,"给我点时间好吗?"温婉点点头,
心里却像堵了一团棉花。当晚,趁林嘉文洗澡时,她悄悄溜进书房。抽屉上了锁,
但钥匙就放在笔筒后面——林嘉文一向如此,重要的东西总是藏在显而易见的地方。
抽屉里只有一个牛皮纸信封。温婉深吸一口气,打开了它。里面是几张照片和一封信。
上的女人有着温婉熟悉的微笑——林嘉文手机里存为"工作室"的联系人头像就是这个笑容。
信纸已经泛黄,落款是五年前,内容简短:"嘉文,孩子的事不是你的错,
我们都该向前看了。"浴室的水声停了,温婉慌忙把东西放回原处。回到卧室,
她背对着林嘉文躺下,心跳如鼓。孩子?什么孩子?林嘉文从未提起过他们有过孩子。
黑暗中,无数疑问在温婉脑海中盘旋,而身后丈夫均匀的呼吸声此刻听起来如此遥远。
第二天早餐时,林嘉文注意到温婉的黑眼圈:"没睡好?""新床不太习惯。
"温婉搅动着燕麦粥,犹豫了片刻,"嘉文,你和...她为什么离婚?
"林嘉文的手明显抖了一下,咖啡洒在桌布上。"性格不合,"他抽了张纸巾擦拭,
"大部分婚姻不都这样吗?""你们有想过要孩子吗?"温婉直视着他的眼睛。
林嘉文的表情瞬间凝固,温婉几乎能看见他眼中升起的防御墙。"怎么突然问这个?
"他的声音变得生硬。"只是好奇。"温婉低头继续吃早餐,心跳加速。
她知道自己触及了一个禁区。"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林嘉文放下杯子,语气缓和下来,
"现在你才是我的妻子,我的未来。"温婉勉强笑了笑,却无法忽视心中逐渐扩大的不安。
当天下午,她约了闺蜜周婷喝咖啡。"我就知道会这样!"周婷听完后拍了下桌子,
"男人永远忘不了第一个妻子,特别是如果他们有共同回忆的话。""但他向我求婚后,
就把所有联系方式都删了啊。"温婉搅动着已经冷掉的咖啡。"表面功夫谁不会做?
"周婷压低声音,"我老公的朋友认识林嘉文前妻,
听说他们离婚是因为..."她突然停住,犹豫地看着温婉。"因为什么?
"温婉握紧了杯子。"流产。"周婷轻声说,"好像是怀孕七个月时出了意外,
之后两人关系就恶化了。"温婉感到一阵眩晕。
她想起抽屉里那封信上的话——"孩子的事不是你的错"。
所有碎片开始拼凑成一幅她不愿看到的画面:林嘉文可能从未真正走出过去的阴影,
而她的婚姻,或许只是一座建在废墟上的城堡。回家的路上,温婉在超市采购晚餐食材。
转过冷冻柜转角时,她不小心撞上了一个推着购物车的女人。"对不起!"两人同时道歉。
抬头瞬间,温婉如遭雷击——面前这个扎着马尾、眼角有颗泪痣的女人,正是照片上的苏梦。
购物车里的苹果滚落在地,温婉僵在原地,看着面前弯腰捡水果的女人。苏梦直起身时,
一缕头发滑落额前,
她随手拨开的动作让温婉心头一颤——这个习惯性小动作和林嘉文如出一辙。"你没事吧?
"苏梦递过苹果,目光在温婉脸上停留了两秒,然后微微睁大,
"你是...嘉文的..."温婉喉咙发紧,她没想到对方竟然认识自己。"温婉,
"她勉强伸出手,"林嘉文的妻子。"她刻意加重了最后两个字。苏梦的手温暖干燥,
指甲修剪得圆润整齐。"恭喜你们,"她微笑时眼角泛起细纹,"嘉文终于走出来了,
我很高兴。"这句话像一把钝刀缓慢插入温婉胸口。走出来?从什么中走出来?
从她苏梦那里吗?温婉注意到苏梦的购物车里全是有机食品,
和她自己车里林嘉文爱吃的垃圾食品形成鲜明对比。"听说你在大学教艺术史?
"苏梦将一盒全麦饼干放入推车,"嘉文一直喜欢有学识的女性。"温婉攥紧了推车扶手。
她在一家广告公司做文案策划,大学读的是传播学。"你们...还有联系?
"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显得如此小家子气。苏梦摇摇头,
耳垂上的珍珠耳钉随着动作微微晃动:"离婚后就没见过了。"她顿了顿,
"不过他每个月还是会准时打赡养费。"赡养费?林嘉文从未提起过。
温婉感觉脚下的地面在摇晃。苏梦似乎察觉了她的震惊,轻轻啊了一声:"抱歉,
我以为你知道。毕竟..."她的目光扫过温婉的婚戒,"你们已经结婚了。""当然,
我知道。"温婉撒了谎,努力维持着面部表情的平静。
她注意到苏梦左手无名指有一圈淡淡的戒痕。"要买香菜吗?"经过蔬菜区时苏梦突然问,
"嘉文最讨厌香菜的味道,以前我做饭时总得特别注意。
"温婉的手指无意识地揪住了一片香菜叶子。上个月她做凉拌菜时不小心放了香菜,
林嘉文一口没动,却说不出原因。她花了三个月才慢慢摸清的饮食习惯,
对苏梦来说却是刻在骨子里的记忆。结账时她们尴尬地站在相邻的收银台。
温婉瞥见苏梦买的单麦芽威士忌——林嘉文书柜最上层那瓶舍不得喝的珍藏。
她突然很想质问这个女人是否故意出现在这里,但苏梦只是平静地刷着卡,
手腕上一条细细的银链滑出袖口。"有机会一起喝咖啡吧,"临走时苏梦递来一张名片,
"我在美院教书,周二下午都没课。"她的眼神温和得让温婉无法拒绝。回到家,
温婉将购物袋重重扔在厨房岛台上。林嘉文出差了,要明天才回来。她拿出手机,
犹豫再三还是拨通了周婷的电话。"你绝对猜不到我今天遇见了谁,
"她的声音比自己预想的还要尖锐,"苏梦。"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呢?
""然后?"温婉失控地提高了声音,"她知道我们结婚,知道林嘉文每个月还在给她打钱,
甚至知道他讨厌香菜!而我像个傻子一样什么都不知道!""冷静点,
"周婷的声音变得谨慎,"你在哪遇见她的?""超市!就在我们家附近的那个!
"温婉突然意识到什么,"等等,你说过你老公的朋友认识苏梦,对吧?
他们到底为什么离婚?真的是因为流产吗?
"周婷叹了口气:"我本来不想多说...是流产,但不止那么简单。
听说当时林嘉文因为工作应酬喝醉了,苏梦羊水破了打电话给他,他没接到。
等赶到医院时...孩子已经没了。"温婉的血液仿佛凝固了。
她想起书房抽屉里那封信上的话——"孩子的事不是你的错"。原来不是普通的流产,
而是一场可能本可避免的悲剧。"婉婉?你还在听吗?""我在。"温婉机械地回答,
目光落在客厅墙上他们的婚纱照上。照片里林嘉文搂着她的腰,笑容灿烂。
现在她忍不住怀疑,那笑容背后藏着多少悔恨和痛苦。挂断电话后,
温婉鬼使神差地走进了书房。这次她没有犹豫,直接拿出那个信封。重新读那封信时,
她的手不住发抖。"我们都该向前看了"——这句话现在看来充满了讽刺。如果真能向前看,
为什么林嘉文要保留这些?为什么还要每月给前妻打钱?她开始翻找书房的其他抽屉。
在最底层的文件夹里,她发现了一叠银行转账回执,每月15号固定汇款5000元,
收款人赫然是苏梦。这个习惯持续了五年,即使在和她恋爱结婚后也没有停止。
温婉的视线模糊了。她擦掉眼泪,拿起林嘉文留在书桌上的平板电脑。密码是她的生日,
这点至少没骗她。邮箱登录着,她点开已发送邮件,搜索"苏梦"。十几封邮件跳出来,
最近的一封是三个月前——他们求婚后的第三天。邮件内容很简短:"按你说的做了,
希望这次能真正重新开始。保重。"温婉的心跳加速,点开苏梦的回复:"你值得幸福,
别让过去困住你。"她扔下平板,冲进卧室打开衣柜。林嘉文的衣服整齐地挂着,
她疯狂地翻找每个口袋,最后在他常穿的那件灰色西装内袋里摸到一张折叠的纸条。
展开后是一张超声波照片,背面写着"嘉文的小公主,预产期2018.6.15"。
日期刺痛了温婉的眼睛。2018年6月——正好是五年前。她突然想起每月15号的汇款,
原来那不是随便选的日子。浴室镜子前,温婉死死盯着自己的倒影。
三十岁的苏梦是什么样子?比她更年轻吗?更漂亮吗?她扯开衬衫领口,
锁骨下方有一块胎记,形状像片枫叶。林嘉文总爱亲吻那里,现在她忍不住怀疑,
是不是因为苏梦身上也有类似的标记?手机突然响起,是林嘉文的视频通话请求。
温婉深吸一口气,整理好表情才接通。"想我了吗?"屏幕里的林嘉文看起来疲惫但愉快,
背景是酒店房间,"明天中午就能到家了。"温婉注视着他眼角的笑纹,
曾经让她心动的小细节现在却让她想起苏梦拨头发的动作。"我给你买了牛排,
"她努力让声音听起来正常,"记得你说过喜欢煎得五分熟的。
"林嘉文的表情突然变得复杂:"其实...我更喜欢七分熟。和苏梦在一起时才吃五分熟,
她喜欢那样。"又一个谎言揭穿。温婉感到一阵眩晕。"是吗,"她勉强笑道,
"那我记错了。"挂断后,温婉瘫坐在地。她想起苏梦购物车里的有机食品,
想起那瓶单麦芽威士忌,想起她说"嘉文终于走出来了"时的表情。
节都像拼图般逐渐组成一幅完整的画面:她可能永远无法真正取代苏梦在林嘉文心中的位置。
夜深了,温婉却毫无睡意。她打开电脑,在搜索栏输入"苏梦+美术学院"。几秒钟后,
屏幕上出现了一个优雅知性的女人——美术学院副教授,专攻文艺复兴艺术,
去年还出版了一本关于达芬奇的专著。个人简介里写着:曾获全国青年教师教学竞赛一等奖。
温婉看着自己电脑旁堆积的广告文案,突然感到一阵自卑。她关掉网页,
转而搜索"流产后的心理创伤"。一篇篇文章讲述着失去孩子对夫妻关系的毁灭性影响,
许多人最终选择离婚,因为每次看到对方都会想起那个失去的小生命。
她开始理解为什么林嘉文会保留那些东西。那不是对前妻的念念不忘,
而是对一个永远无法弥补的错误的忏悔。
但理解不等于接受——如果他们的婚姻建立在这种无法释怀的痛苦之上,又怎么可能幸福?
第二天清晨,门铃响了。温婉打开门,看见周婷拎着早餐站在门口。"就知道你一夜没睡,
"周婷挤进门,打量着温婉红肿的眼睛,"查了一晚上资料?"温婉点点头,
突然抱住闺蜜放声大哭。周婷轻拍她的背:"要不要去会会那个苏梦?我陪你。
"温婉抬起头:"什么意思?""她不是约你喝咖啡吗?
"周婷的眼中闪过一丝温婉读不懂的光芒,"去啊,看看她到底想干什么。"温婉擦干眼泪,
想起苏梦递名片时平静的眼神。那不像是一个心怀不轨的前妻会有的表情,
但周婷说得对——她需要直面这个女人,
才能真正了解自己的婚姻到底建立在什么样的过去之上。"好,"她听见自己说,
"明天就去。"美院咖啡厅的落地窗外,银杏叶在阳光下泛着金光。
温婉的手指不停地敲打着桌面,已经第三次看表了。周婷坐在她对面,反常地安静,
只是不停地刷着手机。"她迟到了十五分钟,"温婉低声说,"是不是改变主意了?
"周婷头也不抬:"苏梦一向很守时,再等等。"温婉猛地抬头:"你怎么知道她守时?
"周婷的手指在屏幕上顿了一下:"我老公说的啊,上次不是告诉过你,他朋友认识苏梦。
"温婉还想追问,咖啡厅的门被推开了。苏梦今天穿着一件米色高领毛衣,
头发松松地挽在脑后,比超市相遇时更加优雅知性。她环视一圈,目光锁定在温婉身上,
然后微微皱眉——显然注意到了周婷的存在。"抱歉迟到了,"苏梦拉开椅子坐下,
"系里临时开会。"她的目光在周婷脸上停留了几秒,两人之间有种奇怪的氛围流动。
温婉清了清嗓子:"这是我闺蜜,周婷。""我知道,"苏梦微笑,"好久不见了,婷婷。
"温婉瞪大眼睛转向周婷:"你们认识?"周婷的脸色变得苍白,
手指紧紧攥住咖啡杯:"苏梦是我...表姐。"空气仿佛凝固了。温婉感到一阵眩晕,
她最信任的闺蜜,竟然是前妻的表妹?
那么周婷告诉她的那些关于林嘉文和苏梦的事..."看来婷婷没告诉你我们的关系,
"苏梦平静地搅动着咖啡,"不过这解释了她为什么对你和林嘉文的事这么上心。
"温婉猛地站起来,椅子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音:"你们合伙耍我?""坐下,婉婉,
"周婷拉住她的手,"我可以解释。""解释什么?"温婉甩开她的手,
"解释你如何一边假装支持我的婚姻,一边向你表姐汇报我和林嘉文的一举一动?
"苏梦叹了口气:"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和周婷已经两年没联系了,
直到上周她在朋友圈看到你的婚纱照,才重新联系我。
"温婉想起那天周婷反常地盯着她的婚纱照看了很久,当时她还以为只是闺蜜的不舍。
现在想来,周婷是在照片里认出了林嘉文。"为什么不告诉我?"温婉质问周婷,声音颤抖。
周婷低下头:"我怕你误会...我只是想确认嘉文是不是真的走出来了。""走出来?
"温婉冷笑,"从什么中走出来?从你表姐那里吗?
"苏梦从包里拿出一个信封:"我想你需要看看这个。
"温婉警惕地盯着那个牛皮纸信封:"又是什么秘密?""不是你想的那样,
"苏梦推过信封,"这里面是我和嘉文的一些照片,还有...他这些年寄给我的东西。
"温婉犹豫地打开信封。第一张照片就让她的心沉到谷底——林嘉文和苏梦站在海边,
背景是夕阳,和他们求婚那天的场景几乎一模一样。照片背面写着"蜜月,2016"。
:林嘉文和苏梦在旋转餐厅庆祝纪念日;在樱花树下野餐;在滑雪场相拥...每一处地方,
都是过去一年里林嘉文带她去过的"特别地点"。"他带你去了所有我们去过的地方,对吗?
"苏梦轻声问。温婉的眼泪砸在照片上。
她想起林嘉文求婚时说的话:"你是我生命中最美好的意外。"现在想来,
这一切都是精心设计的重复,哪有什么意外?"还有这个,"苏梦拿出手机,划开相册,
"这是他去年寄给我的。"照片里是一个精致的木盒,
里面整齐摆放着各种小物件:电影票根、贝壳、干枯的花瓣...每个物品旁边都贴着标签,
记录着日期和地点。"我们的纪念品,"苏梦的声音很平静,"他离婚时带走了这个盒子。
去年开始,他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寄回一件东西,附上纸条说'不再需要了'。
"温婉认出了其中几样——上个月林嘉文"偶然"带她去的那家隐蔽小影院,
他坚持要保留票根;去年秋天他们在青岛捡的贝壳;甚至上周他送的那支玫瑰,
也说要做成干花保存。"他在复制我们的过去,"苏梦直视温婉的眼睛,
"每当他送你一件礼物或带你去某个地方,就会把对应的那件纪念品寄还给我。
"温婉感到呼吸困难,她跌跌撞撞地站起来冲向洗手间。镜子里映出一张惨白的脸,
泪水冲花了睫毛膏。她拧开水龙头,冰冷的水拍在脸上也无法缓解那种窒息感。
锁骨上的胎记在镜中格外显眼。林嘉文总爱亲吻那里,说那是她最性感的地方。
现在她突然想到——苏梦同样的位置是否也有一颗痣?她是不是连身体都被当成了替代品?
洗手间的门被推开,周婷站在门口,眼圈通红:"婉婉,对不起。
"温婉关掉水龙头:"你知道多久了?""婚礼前一周,"周婷咬着嘴唇,
"我看到你们的请柬后联系了表姐...我才知道嘉文这些年一直没放下。
""所以你劝我不要嫁给他?""我试过了!"周婷提高声音,"但你那么爱他,
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你真相。"温婉擦干脸:"现在呢?你们约我来是为了什么?
让我知难而退?"周婷摇头:"表姐只是想让你知道真相。
她说...嘉文可能自己都没意识到他在做什么。"回到座位时,苏梦正在整理照片。
她抬头看温婉的眼神里带着某种怜悯,这让温婉更加愤怒。"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这些?
"温婉质问,"如果你们真的为我好,为什么不早点说?
"苏梦将一张照片推到温婉面前:"因为直到上周,我才确定他真正的问题。
"照片上是林嘉文和苏梦在医院病房里,苏梦脸色苍白地抱着一个襁褓中的婴儿。
"这是...""我们女儿出生那天,"苏梦轻声说,"她活了四十七分钟。
"温婉的胃部一阵绞痛。不是流产,是分娩后死亡。林嘉文失去的不是一个未出世的孩子,
而是一个曾经活过的女儿。"嘉文从未接受这个事实,"苏梦继续说,
"他总认为如果当时没有喝醉,如果能及时送我去医院,女儿可能活下来。
心理医生说这是一种创伤后应激障碍。
"温婉想起书房抽屉里那封信——"孩子的事不是你的错"。现在她明白了,
那不是一个普通流产的安慰,而是一个母亲对害死自己孩子的父亲的宽恕。"那这些,
"温婉指着那些照片,"他复制你们的过去,又是为什么?
"苏梦沉默了一会:"我想...他是在试图改写历史。带你去同样的地方,
制造同样的回忆,但这次希望有个happyending。"温婉的手机突然震动,
屏幕亮起:林嘉文的来电。她看着那个熟悉的名字,感到一阵陌生。"你需要和他谈谈,
"苏梦说,"不是争吵,而是真正了解他内心的创伤。直到他面对过去,
你们的婚姻才可能有未来。"温婉没有接电话。她拿出自己的手机,
对着那些照片和木盒拍了几张照片:"我可以保留这些吗?"苏梦点点头:"都拿去吧。
我和嘉文的故事已经结束了,但你们的才刚刚开始——不管以什么方式。"离开咖啡厅时,
周婷追了出来:"婉婉,让我送你回家。"温婉甩开她的手:"不必了。
你们姐妹俩已经做得够多了。""我只是不想看你受伤!"周婷喊道,
"你以为我愿意当这个恶人吗?"温婉停下脚步:"那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为什么要假装是我闺蜜,听我倾诉所有对婚姻的期待和恐惧?"她的声音哽咽,
"这半年我说的每句关于林嘉文的话,是不是都传到了苏梦耳朵里?
周婷的眼泪流下来:"不是那样的...我最初认识你时真的不知道你和嘉文会发展成这样。
后来...后来我不知道该怎么收场了。"温婉拦下一辆出租车,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车上,
她翻看手机里刚拍的照片,每一张都像刀子般割着她的心。
最痛的不是林嘉文对前妻的念念不忘,而是她自以为独一无二的爱情故事,
竟然全是精心设计的复制品。回到家,林嘉文的拖鞋整齐地摆在门口——他已经回来了。
温婉深吸一口气,推开门。客厅里,林嘉文正坐在沙发上看文件,听见声音抬起头,
脸上是熟悉的微笑。"你去哪了?我打了好几个电话..."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目光落在温婉手中的信封上。温婉将信封扔在茶几上,照片散落出来。
林嘉文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我们需要谈谈,"温婉的声音异常平静,
"关于你死去的女儿,关于你这些年寄回给苏梦的纪念品,关于...我到底是你妻子,
还是一个用来改写历史的工具?"林嘉文的手开始颤抖,文件散落一地。他张开嘴,
却发不出声音,仿佛一个被突然戳破的气球,所有伪装都在这一刻崩塌。照片散落在茶几上,
像一片片锋利的玻璃。林嘉文盯着那些影像,嘴唇颤抖着,仿佛突然失去了语言能力。
温婉从未见过他这个样子——像是一个被戳穿谎言的孩子,
又像是一个即将被押上刑场的犯人。"婉婉,我..."他的声音干涩得不像话。"五年,
"温婉打断他,声音出奇地平静,"你每个月给苏梦打五千块钱,却告诉我那是投资亏损。
带我去你们曾经去过的地方,假装那是'我们的特别回忆'。"她拿起一张照片,
"甚至求婚...都是在同一个海滩。"林嘉文的手开始不受控制地发抖,
他试图收拾那些照片,却把它们弄得更乱:"不是你想的那样...""那是怎样?
"温婉突然提高了声音,"告诉我,林嘉文,我到底是你妻子,
还是你用来弥补遗憾的替代品?""不是替代品!"林嘉文猛地站起来,脸色惨白,
"我从没把你当成她的替代品!""那为什么?"温婉抓起那个信封,
抽出里面的超声波照片摔在他面前,"为什么保留这些?为什么带我去同样的地方?
为什么..."她的声音哽咽了,"为什么亲吻我的胎记时,眼神总是那么悲伤?
"林嘉文像是被击中要害,踉跄着后退一步。他的目光落在超声波照片上,突然变得涣散,
仿佛透过那张泛黄的纸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她叫林念苏,"他轻声说,
声音飘忽得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生下来时只有三斤二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