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手术室惊魂手术室的无影灯骤然熄灭时，苏晚摘下沾着消毒水味的口罩，
后颈的汗顺着白大褂的领口往下滑。监护仪的滴答声渐趋平稳，
她看着心电图纸上逐渐规律的波形，紧绷了三小时的肩背才缓缓松垮下来。"苏主任，
病人生命体征稳定了。"器械护士递来温热的生理盐水，"您的手在抖。
"苏晚接过水杯的动作顿了顿。玻璃壁上倒映出她眼底的红血丝，眼下的青黑像晕开的墨，
在白皙的皮肤上格外显眼。她今年三十岁，是市一院最年轻的心外科主任，
手起刀落时稳如磐石，可此刻指尖的震颤却藏不住——刚结束的是台罕见的主动脉夹层手术，
稍有不慎就是人命关天。"没事。"她仰头灌下半杯水，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
却压不住太阳穴突突的跳，"收尾工作交给你们，我去休息室待会儿。
"走廊里的消毒水味浓得化不开。苏晚踩着自己的影子往前走，白大褂下摆扫过安静的地面，
像只疲倦的白鸟。刚拐过转角，忽然撞上一个坚实的胸膛，怀里的病例夹哗啦啦散了一地。
"抱歉！"清朗的男声带着慌张，"您没事吧？"苏晚抬头的瞬间，
撞进一双格外亮的眼睛里。男生穿着规培医生的蓝色制服，个子很高，
白大褂的袖口卷到手肘，露出小臂流畅的线条。他弯腰捡病例的动作很快，手指修长，
骨节分明，指甲修剪得干净整齐。"苏主任？"男生看清她的胸牌，眼睛瞪得更圆了，
脸颊泛起薄红，"对不起，我刚才在想事情，没看路。"苏晚认出他是这届新来的规培生，
好像叫林墨，分到了急诊科轮转。她接过病例夹，指尖不经意触到他的手背，
温热的触感像电流般窜过，让她莫名想起刚才手术台上温热的血液。"下次注意。
"她的声音有些沙哑，转身继续往休息室走，没再回头。身后的脚步声停顿了几秒，
才轻轻远去。休息室的沙发还带着上一个人的体温。苏晚蜷在沙发里，把脸埋进冰凉的抱枕。
手机在白大褂口袋里震动，是母亲发来的视频请求。她深吸一口气，点开屏幕，
努力让嘴角扬起弧度。"晚晚，今天又加班？"母亲的声音透过屏幕传来，带着熟悉的担忧，
"你爸炖了鸽子汤，让你抽空回家拿。""这周值夜班，下周吧。"苏晚拨了拨额前的碎发，
"您跟爸说别总惦记我，好好照顾自己。""说什么傻话。"母亲叹了口气，"你都三十了，
个人问题一点不着急。张阿姨介绍的那个教授，你到底见不见？"又是这样。苏晚闭了闭眼，
语气不自觉冷了些："妈，我忙。""忙忙忙，忙到最后连个知冷知热的人都没有？
"母亲的声音拔高了，"你当医生的，见多了生死，还不懂身边有个人陪着有多重要？
"苏晚没接话。监护仪的滴答声还在耳边回响，她忽然觉得很累，累到连争辩的力气都没有。
"行了，不跟你说了。"母亲的声音软下来，"记得按时吃饭，别总喝咖啡。"视频挂断后，
休息室恢复了寂静。苏晚盯着手机屏幕上自己的倒影，眼底的疲惫像潮水般涌上来。
她不是不想恋爱，只是见过太多人性的脆弱，见过太多承诺在生死面前不堪一击，
心早就像被手术刀剖开又缝合过，硬得像块钢板。手机又亮了一下，
是条陌生号码的短信："苏主任，我是林墨。刚才实在抱歉，您的病例夹边角磕坏了，
我赔您一个新的吧？"苏晚盯着那条信息看了半分钟，指尖悬在屏幕上方，
最终还是按了锁屏键。2蓝夹风波第二天早上交完班，苏晚刚走出办公室，
就看见林墨站在走廊尽头。他手里拿着个崭新的病例夹，天蓝色的，边角有可爱的波浪纹，
和医院里千篇一律的白色格格不入。"苏主任。"他快步迎上来，把病例夹递过来，
"这个给您。"苏晚挑眉："不用了，一点小磕碰而已。""要的要的。
"林墨把病例夹往她怀里塞，"我妈说弄坏别人东西一定要赔。而且这个颜色挺好看的，
您平时看白色病例看多了，换个颜色也许能轻松点。"他的语气带着少年人的真诚，
眼睛亮得像盛着星光。苏晚看着那抹跳跃的蓝，忽然想起自己二十岁时，
也喜欢过这种明媚的颜色。"多少钱？我转给你。"她接过病例夹，指尖触到他的温度，
这次没再躲开。"不用不用！"林墨摆摆手，像只受惊的小鹿往后退了半步，
"就当...就当我给前辈赔罪了。"苏晚看着他泛红的耳根，忽然觉得这小孩有点意思。
她点点头："行，那谢了。"转身要走时，林墨忽然又开口："苏主任，
您昨天是不是没休息好？眼下有黑眼圈。"苏晚脚步一顿，回头看他。
晨光透过走廊的窗户落在他脸上，绒毛都看得清清楚楚。他眼神里的关切不似作假，
像春日里的风，轻轻拂过她冰封已久的心湖。"没事。"她扯了扯嘴角，算是笑过，
"医生都这样。"那天之后，苏晚总能在医院的各个角落遇见林墨。有时是在电梯里，
他抱着一摞化验单，看见她就挺直腰板问好；有时是在食堂，他端着餐盘坐在她对面，
小心翼翼地问她手术台上的事；有时是在深夜的值班室门口，他刚从急诊科忙完，
看见她还在看病例，会默默递过来一杯热牛奶。苏晚起初是抗拒的。她比他大五岁，
是他的上级，在等级森严的医院里，这样的亲近难免引人非议。可林墨的分寸感把握得极好，
从不多问她的私事，只是在工作上格外认真，偶尔的关心也恰到好处，像温水煮茶，
慢慢浸润了她紧绷的神经。这天苏晚值夜班，凌晨三点被急诊电话叫起来。
送来的是个车祸重伤员，主动脉破裂，必须立刻手术。她冲进手术室时，发现麻醉师还没到，
只有林墨穿着手术服站在器械台旁。"苏主任，麻醉科李老师临时有别的急诊，
让我先准备着。"林墨的声音带着刚被叫醒的沙哑，眼神却异常清醒，"病人血压持续下降，
心率130，符合紧急手术指征。"苏晚没说话，迅速穿上手术衣。洗手时，
她瞥见林墨的手在微微发抖，不是害怕，是兴奋，是跃跃欲试。"怕吗？"她忽然问。
林墨抬头看她，眼睛在无影灯下亮得惊人："不怕。能跟苏主任上台，是我的荣幸。
"手术进行到一半时，意外发生了。病人突然大出血，监护仪发出刺耳的警报声。
苏晚握着手术刀的手稳如泰山，指令清晰干脆："吸引器！止血钳！准备输血！
"林墨递器械的手快得惊人，眼神紧紧跟着她的动作，没有丝毫慌乱。
当苏晚缝合最后一针时，天边已经泛起鱼肚白。走出手术室，
苏晚脱手术衣的动作顿了顿——林墨的蓝色手术服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了。"去休息吧。
"她拍了拍他的肩膀，"做得不错。"林墨猛地抬头，眼睛里像炸开了烟花："真的吗？
苏主任！"苏晚看着他孩子气的样子，嘴角不自觉地弯了弯："真的。"那天之后，
林墨成了苏晚手术台上的常客。他进步得飞快，从一开始递错器械的慌张，
到后来能精准预判她的需求，甚至能在她疲惫时，轻声提醒她注意血压。
医院里渐渐有了些风言风语。有人说林墨想走捷径，故意巴结苏主任；有人说苏晚利用职权，
把年轻帅气的规培生留在身边。苏晚听到这些话时，只是皱皱眉，没放在心上。
可林墨却不一样，他每次听到都要红着脸争辩，急得像只护崽的狼。"苏主任，
他们胡说八道，您别往心里去。"一次查房后，他把苏晚堵在楼梯间，语气急得发颤，
"我只是...只是觉得您特别厉害，想多跟您学点东西。"苏晚靠在冰冷的墙壁上，
看着他涨红的脸。阳光从楼梯间的窗户斜射进来，在他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她忽然想起自己刚当医生的时候，也像他这样，把前辈的认可看得比什么都重要。"我知道。
"她轻声说，"我不在乎别人怎么说。"林墨愣住了，眼睛里的慌乱慢慢变成了惊讶，
然后是难以言喻的光亮。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低下头，
声音闷闷的："谢谢您，苏主任。"苏晚看着他毛茸茸的头顶，心里忽然有种异样的感觉。
像有颗种子，在她不知道的时候，悄悄发了芽。3雨夜告白变故发生在一个雨夜。
苏晚接到母亲的电话，说父亲突发心梗，正在急诊抢救。她疯了一样冲进急诊室，
看到的却是林墨穿着白大褂，正在给父亲做心肺复苏。"晚晚，你来了。"母亲抓着她的手，
哭得浑身发抖，"小林医生一直守着你爸，多亏了他..."苏晚的视线落在林墨身上。
他跪在抢救床上，额头上的汗混着雨水往下淌，动作标准而有力，
嘴里还在不停喊着："肾上腺素1mg静推！准备除颤！"那一刻，
苏晚忽然觉得眼前的少年变得无比可靠。他不再是那个会脸红的规培生，而是和她一样，
能与死神赛跑的医生。抢救持续了两个小时。当父亲的心率终于稳定下来，被推进ICU时，
林墨才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苏晚走过去，递给她一条干净的毛巾。"谢谢你。
"她的声音有些哽咽。林墨接过毛巾，擦了擦脸，抬头看她。雨还在下，
急诊室的灯光映在他湿漉漉的眼睛里，像盛着一汪深潭。"苏主任，"他忽然开口，
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认真，"我喜欢你。不是晚辈对前辈的那种喜欢，
是男人对女人的喜欢。"苏晚的心脏猛地一缩，像被什么东西攥住了。
她看着林墨清澈的眼睛，那里面映着她的影子，清晰而坚定。"你疯了？"她后退一步，
声音冷得像冰，"我是你前辈，比你大五岁，你知道别人会怎么说吗？
""我不在乎别人怎么说！"林墨站起身，步步紧逼，"我只知道，看到你累的时候，
我想给你递杯水；看到你难过的时候，我想抱抱你；看到你在手术台上发光的时候，
我觉得全世界都不如你好看。苏晚，我喜欢你，跟年龄无关，跟身份无关。
"他第一次叫她的名字，不是"苏主任"，是"苏晚"。简单的两个字，像投入湖面的石子，
在她心里激起层层涟漪。"不可能。"苏晚别过脸，不敢看他的眼睛，"你还年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