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烨凝视着那个陌生人，全身止不住地颤抖。对方只是随意挥了下手，就把一头巨兽烧成了灰烬。
男人身材高大，金发碧眼，一看就不是中国人——绝对不是。他的黑色外套松垮地罩在某种军装外面，那双紫罗兰色的眼睛仿佛能直接刺穿林烨的灵魂。他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欧洲奇幻角色”的气息。
林烨拼命回忆着自己懒透的英语单词。
“呃……thank、thankyou！”他结结巴巴地说，一边还光着膀子胡乱比划，“你救了我！刚才那是啥玩意！”
陌生人歪了歪头，露出一丝觉得好笑的神情。可当他开口时，说的却是90年代译制片里，那种腔调的普通话。
“你会说普通话？”
林烨惊得差点瘫倒在地：“你……你会说中国话？可你明明不是……我是说，这怎么可能？”
“什么乱七八糟的。”男人轻松地笑着走近几步，“告诉我，小子，你叫什么名字？”
“林烨。”他下意识地回答，脑子里还在消化这不可思议的一切，“不过说真的，你明明看起来像是从欧洲电影里走出来的，怎么中国话说得这么好？”
陌生人在几步外停下，用那双让人不安的眼睛打量着林烨。他的表情突然变得无比严肃。
“最关键的是，”他用一种近乎审视的语气说，“你的怎么这么弱？”
林烨眨了眨眼：“我的什么？”
“你的法力气息。弱得可怜。”男人严肃的表情绷不住了，目光扫过林烨**的身体，突然爆发出大笑，“不过你提出问题，你浑身上下好像都挺挺小的的，哪个部位都挺小，哈哈……”
林烨瞬间明白了话里的意思，脸腾地一下涨得通红：“喂！**的会说话吗？咱们不熟，你哪凉快，你哪待着去”
“还急眼了？”陌生人咧嘴一笑，毫无愧色，“我刚救了你的命，小矮子。我有资格对你的天赋做出评估。”
尽管满心愤怒，东北人骨子里的愤怒，不过林烨却莫名松了口气。这家伙显然不太正常，但至少看起来没有想害我。
“听着，”林烨试图挽回些尊严，“我很感激你救了我，但我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前一秒我还躺在我家炕上，下一秒就光着身子在这个鬼地方被怪物袭击。”
陌生人一脸困惑地歪着头：“炕？那是什么意思？”
“就是……我睡觉的地方？一种床？底下能烧火？”林烨无助地比划着，“别告诉我这个世界没有床。”
“炕……能生火的床？”朱诺的表情更茫然了，“小子，你还好吗？是不是那头野兽在我来之前撞到你的头了？”
林烨盯着他。那双紫罗兰色眼睛里全然的陌生感让人心里发毛。这感觉就像在跟天生失明的人解释颜色一样徒劳。
“好吧，算了。那……呃……”林烨绞尽脑汁想找个通用的词，“你知道房子吧？建筑物？城市？”
“我当然知道城市是什么。你把我当成什么**了？”朱诺这下是真的有点生气了，“不过你的说话方式……很奇怪。你说你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林烨犹豫了。直觉告诉他，提铁力——或者说中国——不会有好结果。“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真的非常远。”
男人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不是开玩笑时的那种严肃，而是真正的凝重。那双紫罗兰色的眼睛仿佛能穿透林烨的身体，看到更遥远的东西。
两人久久无言。周围的森林还残留着刚才火焰魔法的魔力嗡鸣，林烨甚至敢肯定，有什么东西在压迫着他的意识——仿佛空气本身就是活的，正用无数双看不见的眼睛注视着他。
终于，陌生人似乎从那些阴郁的思绪中挣脱出来。
“我叫朱诺，”他的语气轻快了些，但话里话外总透着一种“我知道的比告诉你的多得多”的意味，“你可以叫我光骑士——差不多就是骑士，但魔法能力强得多，死得惨的概率也高得多。”
“骑士？”林烨打量着朱诺这身不寻常的打扮——松垮的黑外套，乱糟糟的金发，完全没有盔甲，“你看起来可不像我听说过的任何骑士。”
“那你觉得骑士应该是什么样子？”朱诺饶有兴致地挑了挑眉。
林烨张了张嘴想回答，却突然意识到，自己根本没法想一个显然从没听说过欧洲、中世纪，或者任何他脑子里能想到的参照系的人解释那些欧洲中世纪的形象。
“呃……没什么。”他有气无力地说。
“好吧。既然你显然比祈祷圈里的恶魔还迷茫，我就给你讲讲基本情况。”朱诺向森林深处走去，示意林烨跟上。他的语气就像在给一个特别迟钝的小孩解释显而易见的事情，“这里是光域——人类帝国。你差点死在里面的这片森林？是个叫泽宗神圣森林的禁区，是人类和恶魔领域的最后边界。普通人不该来这儿，因为这里到处都是魔力野兽，它们会很乐意把你当成午后小点心。”
林烨跌跌撞撞地跟在后面，脑子里还在消化自己显然身处一个魔法帝国的事实。“好吧，那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因为我不是普通人。”朱诺咧嘴一笑，那笑容既迷人又有点吓人，“既然你这么无知，长话短说吧——这个世界靠一种叫魔力的东西运转。你感觉到的空气里的压力？不只是大气，那是纯粹的魔法能量，赋予万物力量。”
为了演示，朱诺随意地朝旁边一棵树伸出手。火焰在他掌心跳动，却没灼伤他，在他脸上投下摇曳的光影。“每个生物都能驾驭魔力，通常是特定的一种元素。人类有七种可能：火、水、土、风、雷、冰，还有声。”
这随意的魔法展示让林烨的脑子瞬间短路了。朱诺烧死那头野兽时他已经见过一次，但看着别人像打响指一样轻松地召唤火焰，还是觉得超现实。
“那恶魔呢？”林烨好不容易才挤出一句。
“五种不同类型的噩梦：影、空、暴、金、毒。它们住在巨大屏障墙那边的领地。”朱诺的表情微微沉了沉，“那群家伙更难缠，而且在杀你之前，基本没兴趣跟你礼貌交谈。”
金发骑士在一片小空地上停下，转身面对林烨，脸上又露出那种像捕食者一样的笑容：“这就说到你的当务之急了。要想在这个世界活过五分钟，你得唤醒你的魔力核心，因为在这个世界，实力决定一切。”
“我该怎么办，到哪里去学习”
“被狠狠揍一顿，直到你的身体天赋被激发，启动自我保护机制。”朱诺捏了捏指关节，显然兴致勃勃，“事先警告你——有人说过我的教学方法有点……残暴。”
接下来的五个小时，可以客气地称为“训练”，更准确地说，是“打着教育旗号的系统性折磨，还掺了点心理战”。
朱诺的动作快得不像凡人，林烨还没反应过来他在哪儿，他就已经出现在林烨身后了。金发男人的攻击控制得恰到好处，每次都让林烨气喘吁吁、怀疑人生，却又奇迹般地没伤到任何要害。
“太慢了！”朱诺愉快地喊道，轻松躲过林烨又一次胡乱挥舞，同时抬脚绊倒了他，“照这速度，一个恶魔幼崽用勺子敲那你的脑子！”
“我在努力啊！”林烨喘着气，汗流满面，这已经是他第一百次从地上爬起来了，“你简直快得离谱！”
“速度不是问题，小弱鸡。你本来脑子就不够用。”朱诺说着，在林烨的额头上弹了一下，力道大得让他踉跄后退，“你的脑子总在分析我的动作，而不是直接反应。动脑子不是你的天赋，你的智商没那么高。”
“别动脑子？”林烨擦了擦鼻血，瞪着折磨他的人，“这就像让别人别呼吸一样！”
“没错！你总算明白了！”朱诺笑得更欢了，他召唤出一个小火球，开始随意抛接，“呼吸不用你想就会发生，对吧？魔力也该是这样。”
两个小时后，林烨开始怀疑朱诺对“训练”的定义，其实就是“各种不造成永久性伤害的创新方法”。这家伙已经从单纯的物理攻击，升级到用小股火焰魔法把林烨赶到空地上各处，像在驱赶一只四处乱窜的老鼠。
“你知道吗，”朱诺一边说着，一边又放出一小簇火焰，燎到了林烨胳膊上的汗毛，“大多数人到这时候都该有点头绪了。你确定你真的带脑子过来的？”
“要是你别点火烧我，我可能早就有头绪了！”林烨尖叫着躲到一棵树后，结果那棵树立刻就着火了，“这太疯狂了！”
“疯狂有点过分了。我更愿意叫‘以最快速度激发你的潜能’。”朱诺的声音突然从林烨身后传来，吓得他一跳，立刻被树根绊倒了，“再说，你又没真的着火。我的火焰控制很精准。”
“你的精准，有没有让你觉得无聊的**！”，
“作孽呀，真的让我肉疼了，让我想起烤羊肉串了”
“疼痛只是软弱离开身体的方式。”朱诺一本正经地说，接着马上自己笑出声，毁了这句“至理名言”，“其实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就是以前听人说过，觉得很有文化，很有哲理性。”
到了第四个小时，林烨趴在地上，觉得自己像一只**裸的烤全羊，开始认真思考死是不是比继续受这罪更划算。就在这时，某种东西突然豁然开朗。他一直感觉到的空气中的压力，突然有了……回应。就像有无数双无形的手在向他伸来。
“来了。”朱诺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真正的赞许，“我还以为你真的没救了呢。别想了，就让它流遍全身。”
那种感觉难以形容。能量像液态闪电一样涌遍林烨的全身，先在胸腔深处汇聚，然后扩散到奇经八脉。当他挣扎着站起来时，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更轻盈，和周围的世界更有联系，仿佛突然拥有了从来没有的通透，能够直接与万物沟通的渠道。
“恭喜。”朱诺慢慢鼓起掌，明显带着嘲讽，“你总算唤醒魔力核心了。花了五个小时，呃……不算最差，但肯定也不怎么样。”
林烨专注于这种新感觉，试图理解身体传递的信息。这股能量很奇怪——带着振动感，像声波在骨头里穿行，在潜意识里回响。
“声魔法。”他说，尽管完全不知道自己怎么会知道，但就是无比确定。
朱诺的表情瞬间变得快要憋不住笑了。他直不起腰，捂着肚子大笑起来，眼泪都快出来了。
“声？你认真的吗？”朱诺擦了擦眼睛，还在咯咯笑，“那根本不是战斗元素！声魔法是那些想擅长吼人的人才用的！”
林烨的脸又红了：“声魔法怎么了？”
“怎么了？”朱诺激动地比划着，兴奋得几乎发狂，“小子，声魔法是用来发消息的，最多就是特别有创意的人能用它弄点小防御屏障。这魔法就相当于‘特别擅长哼歌’！”
金发骑士兴致勃勃地继续嘲讽：“我认识的声法师，有的成了优秀的街头公告员，有的成了不错的音乐家，还有个家伙靠当人肉闹钟谋生。但战士？勇士？在战斗中真正有分量的人？”他遗憾地摇摇头，“基本没有。”
林烨的胸腔里燃起一股火——这次不是魔力，而是纯粹的决心，还混着点不服气。这简直和他以前的生活一模一样。被忽视，被小看，就因为一些自己无法控制的事情，就被当成低人一等。
但这次不一样了。这次，他有选择。
林烨的胸腔里燃起一股火——不是魔力，是纯粹的决心。这和在地球时一模一样。被忽视，被小看，被当成无关紧要的人，甚至被家里的大老黄狗看不起。但他在这个世界获得了第二次机会，他绝不会再浪费机会，甘于平庸。
“那你帮我变强。”他直视着朱诺的眼睛，“你说这个世界实力至上，对吧？实力决定别人接不接受你？”
“我说过。”朱诺的笑意淡了些，多了几分好奇。
“我在地球活了十七年，一直平平无奇。只是人群中的一张脸，干着没前途的工作，没人在乎我的死活。”林烨的声音越来越坚定，“我不知道为什么会来到这里，也不知道该做什么，但我不想再做个透明人了。绝不。”
朱诺打量了他好一会儿，那双紫罗兰色的眼睛似乎在权衡着什么林烨看不懂的东西。
最后，他叹了口气：“好吧，小子。我喜欢你的态度，虽然你的元素烂透了。但我得提醒你——我可不是什么温柔的老师。”
“这点我已经领教了。”林烨指了指自己青一块紫一块和快要烤熟的身体。
“哦，这？”朱诺的笑容又回来了，但这次明显带着危险的意味，“这才只是热身。你要是真的想变强，最好做好去死的准备。”
那双紫色的眼睛俯视着林烨，眼神锐利得让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我不是个好教官，小子。你最好准备好去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