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太医,快派人给侯爷传个信,叫他从宫里请太医来给谦哥儿救命。”李莲生急道。
沈娇正让郎中给她包手,闻言开口道:“宫门关了,重兵把守,不让任何人进出,都防着解世子呢。”
“解扶泽?这二世祖不在肃西帮他老子打大钺,回来京城干什么?他别是要害死我的谦哥儿啊。”李莲生眼泪簌簌往下掉。
她仰着头,翻了几下白眼,到底是仰过去了。
这下更加人心惶惶了,大家目光移向了左茵,两条人命等着她做主呢。
常安苑里。
沈之遥帮沈之乔洗漱完,给她换了身干净单薄的衣裳。
她还在昏迷,沈之遥动用意念,从空间里拿出了营养液,输给她。
原本跟她们姐妹一起来京城的还有个奶娘,被左茵给打发了,如今人是死是活也不知道。
安静下来,沈之遥继续捋思绪。
大肃建朝不过才六十年,如今在位的是第三位皇帝启平帝。
大肃是结束五百年乱世横空出世的王朝,当权者最清楚武将的厉害,因此从肃太祖皇帝开始便重文抑武。
沈其远从甘州小镇一路考到京城,连中三元,启平帝直接封他为平兴侯,命他做太子老师,彼时他才十七岁。
他虽无太傅之名,但已有太傅之实。
教太子的那十年间,他更是一手为太子建立了坚不可摧的东宫僚属团,被戏称为甘西集团。
为官的第十一年,他毅然决然辞官还乡,做起了生意,成为大肃朝最上不得台面的一类人—商贾。
侯爵可世袭三代,但沈其远膝下无子,恰好沈其义中过进士,又在朝为官,便由他承袭了弟弟的爵位,从此节节高升。
沈其远生意做的大,光他每年向朝廷缴纳的赋税便有一千五百万两银子,足够朝廷养着文武百官和边关大军了。
可五年前,变故突生,他所交赋税骤减到每年一百万两,朝廷派人去甘州查了个底朝天,也没查出任何账目问题。
同年,大钺进犯,肃西几番抗敌,在粮草不足的情况下,解老将军带着儿子亲上战场,生生守住了西阙山,并牵制住了大钺四十万主力军,为北边建立防线争取了时间。
四年前,启平帝破例封解老将军为肃西王。
大肃朝维持了五十六年的重文抑武朝局被彻底打破,从此,肃西解家成了朝廷必须依赖又一定要除掉的存在。
沈之遥在记忆里翻找着,这些都是崔昭平讲述给原主的过往。
如此看来,沈其远夫妻的死,没有表面那么简单。
至于和赵安洲的婚事,她在记忆里找不到只言片语,是敌是友,且看来日了。
……
皇宫,勤政殿内。
启平帝手握一方玄色帕子,掩嘴厉咳了两声,将剩余的强行压下。
手指覆着帕子,擦干净了唇上的血,这才状若无事的移开了手,看向下首站着的首辅赵剑承和兵部尚书沈其义。
“他是单枪匹马来的,没带一兵一卒,你们今夜把动静闹的太大了。”启平帝老了,鬓间斑白,“将人晾在太和殿外成何体统?”
“皇上,太子失踪,东宫空悬……”还有一句话赵剑承没说,‘皇上年事已高。’
“解扶泽身后是肃西,他此时进京,难保居心不良。”赵剑承说出心中顾虑。
启平帝声音淡淡,“由他心比天高,在这京城也就是笼中困兽。”
“再者,他居心如何,到底没有实证,首辅肩膀上担的是大肃四方二十一州,万不可人云亦云。”
启平帝话一说完,便闭上了眼眸。
赵剑承见状,便应着:“臣谨遵皇命。”
启平帝挥了挥握着帕子的手,“去把扶泽唤来。”
话音刚落,太监尖细的声音传了来,紧张禀报:“皇上,解世子昏倒过去了。”
启平帝从龙椅上站起来,龙威大显,“怎么回事儿?”
“还不快传太医诊治,扶泽有什么三长两短,你们谁担得起?”
肃西王可就这一个嫡出儿子,他一直把这命根子当宝贝呢。
怎的人一进京城皇宫,毫无征兆就倒了?
太监领了口谕,急匆匆去了太医院。
赵剑承和沈其义陪着启平帝,移步太和殿。
太和殿偏殿,赵安洲陪伴在侧。
太医眉头紧皱的开口:“小公爷,世子感染天花已久,体内又有一种下官从未见过的毒,莫说下官,便是整个太医院也都束手无策啊。”
赵安洲退后两步,太医待在床边未动。
“我去禀报皇上。”赵安洲稳住太医,转身后从怀中掏出帕子,掩住了口鼻。
庄严肃穆的太和殿外,是提刀把守的锦衣卫。
殿门紧闭,赵安洲的声音传进了殿内,引得大臣们心下慌乱,皆是看向了九龙阶上那高高龙椅上坐着的启平帝。
解扶泽要死,但不是现在死在皇宫里。
肃西王凭什么能以少胜多,牵制住大钺?是因为他够狠,大钺给他起了个外号—人屠。
解扶泽死了,谁还能把他老老实实的摁在肃西?
启平帝脸色渐渐变的难看,又忍不住要咳嗽起来。
忽听得殿外赵安洲的声音再度响起,“皇上,微臣奏请出宫去平兴侯府请沈四**沈之遥前来救世子。
四**的妹妹也得了天花,性命垂危,是四**救了她,微臣亲耳听见。”
启平帝看向沈其义,“沈爱卿,可有此事?”
沈其义拱手出列,“回禀皇上,只是听她说,但府上未曾有人亲眼所见,臣也从未听她说过会医术。”
“皇上,救世子的命要紧,太医院已经没办法了,耗下去还不如把人请来一试。”赵剑承道。
启平帝没犹豫,命赵安洲去带人。
赵安洲骑马奔出皇宫,直抵平兴侯府。
他带着皇上口谕来的,常安苑层层围堵此时却没人敢拦。
沈之遥不放心沈之乔,要背上她一起。
赵安洲道:“事情紧急,表姐随后就到,会帮你看顾好妹妹。”
沈之遥抬眸瞥着他,“人恶起来可以毫无底线,我不能为了救一个陌生人,将我妹妹独自丢在狼窝里。”
说罢,她翻身上马,将还昏迷的沈之乔护在怀里。
赵安洲解下自己的披风,递给了她。
沈之遥披在自己身上,将妹妹护在披风下,“驾”一声,扬鞭而出。
马算什么?她在末世时,丧尸都有办法弄成永动机给自己干活儿。
事急从权,沈之遥被直接带到了偏殿。
她挥挥手,让太医下去熬药给接触过解扶泽的人喝,一并连赵安洲也打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