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枫面不改色，甚至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他只是平静地看着自己的父亲。
“爸，您也是学中医出身的，爷爷的本事，您比谁都清楚。”
“这套正骨术，我从六岁就开始学，练习了不下十万次，什么样的骨折我没见过？”
“您就这么不相信我？不相信程家的正骨术？”
“住口！”
程家利终于爆发了。
“你个逆子！”
“你还敢提你爷爷？程家的脸，今天全被你丢尽了！”
他气得胸口剧烈起伏，指着门口的方向。
“我再说最后一遍，给我滚出去！不然我叫保安了！”
抢救室里的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而这一切，都清晰地通过张曼没有关闭的直播间，传遍了全网。
担架床上，张曼本来就因为“高风险后遗症”这几个字吓得魂飞魄散。
此刻再看到这堪比家庭伦理剧的狗血场面，心态彻底崩了。
一个主任医师，一个主治医师，还有一个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实习生儿子。
三个人当着她这个病人的面，吵得不可开交。
一个说要手术，但是有后遗症。
一个说要用什么中医正骨。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这可是市中心医院！全市最好的医院啊！怎么会这么不靠谱！
“够了！”
张曼用尽全身力气，尖叫起来。
“都别吵了！”
她的目光里充满了不信任，死死地盯着程家利和赵主治。
“我要转院！”
“我现在就要转院！我不能拿我的胳膊，拿我的下半辈子开玩笑！”
“你们医院，我信不过！”
此言一出，程家利和赵主治的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
让病人在抢救室里吵着要转院。
这要是传出去，他们市中心医院急诊科的脸还要不要了？
与此同时，直播间里也彻底炸了。
弹幕疯狂滚动。
“**！什么情况啊？现场直播父子反目？就为了怎么治病？”
“这实习生也太勇了吧？敢当面硬刚科室主任和主治？”
“勇个屁啊！我看就是个愣头青！
中医正骨治粉碎性骨折？他怎么不说用意念治呢？”
“曼曼快跑！这医院太吓人了！感觉要被当成试验品了！”
“就是啊！连实习生都能在抢救室里跟主任叫板，这管理也太混乱了吧！”
“我已经录屏了，必须曝光这家不负责任的医院！”
看着情绪激动的张曼，还有手机屏幕上那些刺眼的弹幕。
程家利头皮一阵发麻，赶紧上前安抚。
“张**，您冷静一下，您听我解释……”
赵主治也急忙附和：
“是啊是啊，您别激动，刚才只是个误会，一个不懂事的实习生在胡闹……”
然而，他们的安抚，在张曼看来，更像是心虚的掩饰。
就在这片混乱之中。
程枫，动了。
他看准了程家利和赵主治被张曼吸引了全部注意力的空当，一个箭步就冲了上去。
他的动作快得惊人，旁边的住院医根本没来得及反应。
“你干什么！”
赵主治眼角余光瞥见人影，惊呼出声，但已经晚了。
程枫已经来到了担架床边。
在所有人惊骇的目光中，他伸出了手。
他的左手，快而稳地轻轻托住了张曼血肉模糊的肘关节。
他的右手，则握住了她的手腕。
一股温热的内力，顺着他的指尖，悄然渡了过去，瞬间护住了张曼受损的经脉。
张曼只觉得一股暖流从手腕处传来，那撕心裂肺的疼痛，竟然减轻了许多。
她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一时间忘了挣扎。
就是现在！
程枫眼神一凝，指尖沿着那截刺出皮肉的断骨边缘，快速摩挲了两下。
高级阅片技能，发动！
一瞬间，张曼手臂内部的骨骼结构，血管神经的走向。
每一块碎骨的位置和角度，都在他的脑海中形成了一副无比清晰的3D立体影像。
精准，锁定！
下一秒！
程枫手腕微沉。
一股轻柔而又无可抗拒的力道发出，先是顺着手臂的方向猛地一记牵引！
拉开了紧紧挤压在一起的骨骼断端！
“啊！”
张曼下意识地就要惊呼。
但就在她张嘴的瞬间，程枫手腕猛地一旋，一推！
动作快如闪电！
只听——
“咔嚓！”
一声清脆到了极点的骨骼复位声，在寂静的抢救室里骤然响起！
那声音不大，却劈在每个人的心头！
紧接着，在所有人不敢置信的注视下。
那根原本暴露在外的森白骨茬，竟然“嗖”地一下，缩回了皮肉之内！
整条原本扭曲成一个诡异角度的胳膊，瞬间恢复了笔直、正常的形态！
整个过程，从出手到结束，不超过十秒钟！
快！
准！
狠！
治疗完成。
抢救室里。
赵主治和旁边的住院医，两个人脸上面如死灰。
完了。
这下彻底完了。
当着主任的面，当着病人的面。
让一个实习生用如此粗暴的“土办法”处理了开放性粉碎性骨折。
这已经不是医疗事故了，这是天大的医疗丑闻！
他们的职业生涯，到此为止了。
而程家利，则是彻底傻了，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他完全无法理解刚刚发生了什么。
那……那是什么手法？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这么快？
几秒钟的死寂后，滔天的怒火吞噬了他的理智。
“畜生！”
程家利气得浑身发抖。
“你……你这个畜生！你对病人做了什么！你……你这是在杀人！”
而担架床上的张曼，在短暂的错愕后，也终于反应了过来。
她低头看着自己那条虽然恢复了正常形状。
但依旧血肉模糊的胳膊，感受着那阵阵袭来的麻木感。
刚才那声“咔嚓”，在她听来，就是自己骨头被彻底掰断的声音。
绝望，瞬间淹没了她。
“我的胳膊……”
“我的胳膊……彻底废了……”
豆大的泪珠从她眼角滚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