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赠品百乐门的地板是光亮的,能照出人影。苏媚的舞鞋踩在上面,没声音。
音乐停了,她也停了,一个收尾,裙摆荡开,像朵盛放的黑玫瑰。台下最中间的卡座,
坐着杜靖鸿。全上海都知道他,杀人不眨眼的军阀头子。他手里夹着雪茄,
烟雾后面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苏媚。百乐门的王老板一路哈着腰凑过去。“大帅,
您看,我们这儿的姑娘还入得了眼?”杜靖鸿没说话,只把雪茄灰弹了弹。王老板会意,
回头冲苏媚招手。“苏媚,过来,给大帅敬酒。”苏媚走过去,端起酒杯。她的手很稳。
“大帅。”声音不高不低,刚好能让他听见。杜靖鸿这才有了动静。他伸手,没接酒杯,
而是捏住了苏媚的下巴。拇指在她下唇上摩挲了一下。“叫什么?”“苏媚。
”“好名字。”杜靖鸿笑了,眼睛却没笑意,“王老板,这‘赠品’,我收下了。
”王老板脸上的褶子都笑开了,“大帅喜欢,是她的福气!”苏媚心里没什么波澜。福气?
她家破人亡的时候,也是拜这位大帅所赐。她垂下眼,长长的睫毛盖住了里面的情绪。
“能跟在大帅身边,是苏媚的荣幸。”车开进杜公馆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铁门在身后关上,声音很响。公馆很大,灯火通明。一个穿着西装的管家领着她进去。
“苏**,大帅让您先去沐浴更衣,衣服已经备好了。”浴室里的水是热的,
浴缸旁放着一套真丝睡袍。苏媚把自己泡进水里,闭上眼睛。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杜靖鸿,我回来了。上一世的债,这一世,我会一笔一笔跟你算清楚。
你喜欢看我跳舞,我就跳给你看。你喜欢听我说话,我就说给你听。
直到我把刀子**你心里那天。她从浴室出来,杜靖鸿已经坐在卧室的沙发上了。
他换了身家常的袍子,手里端着杯红酒。他看着她,从头到脚。“过来。
”苏媚走过去。他拉她坐在自己腿上,一手搂着她的腰,一手把酒杯递到她唇边。
“喝。”苏媚就着他的手,喝了一口。酒是甜的,带着涩。“喜欢吗?
”“大帅给的,都喜欢。”“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杜靖鸿说,“但家里有规矩。
”他凑到她耳边,声音很轻。“我的东西,别人碰一下,我就剁了谁的手。你,
也是我的东西。懂吗?”苏媚点点头,乖巧得像只猫。“懂了。
”第二章:笼中鸟杜公馆的日子,清闲得很。早上起来,佣人伺候着梳洗。
上午跟着师傅学洋文,下午学插花。杜靖鸿好像要把她培养成一个真正的名媛。
但苏媚知道,她只是他笼子里养得最漂亮的那只鸟。这天下午,她正在修剪一枝白玫瑰,
一个女人走了进来。女人穿着一身宝蓝色的旗袍,烫着时髦的卷发,
嘴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哟,妹妹真是好雅兴。”苏媚认得她,白露。
曾经红极一时的电影明星,也是杜靖鸿的旧宠。“白露姐。”苏媚站起来,微微点头。
白露绕着她走了一圈,拿起她刚剪好的玫瑰闻了闻。“花是好花,可惜不长久。
”她放下花,意有所指,“男人嘛,图的就是个新鲜,今天爱你的红唇,
明天就爱别人的眼泪了。”苏媚笑了笑,没接话。她拿起剪刀,咔嚓一声,
剪掉了玫瑰上的一根刺。“姐姐说的是。不过,只要把刺都拔干净了,
至少能保证自己不被扎着。”白露的脸色僵了一下。她本想给这个新来的一个下马威,
没想到对方软中带硬,像一团棉花,打不出力气。“妹妹可真是好福气,”她又笑起来,
“刚来就得了大帅的另眼相看。不像我们这些旧人,咯。”晚上,杜靖鸿回来,
看见桌上插着一瓶白玫瑰。“你弄的?”“嗯,大帅喜欢吗?”苏媚走过去,
替他脱下军装外套。“不喜欢。”杜靖鸿皱着眉,把那瓶花整个扔进了垃圾桶,“白色,
不吉利。”他从怀里掏出一个丝绒盒子,打开,里面是一对鸽子蛋大的钻石耳坠。
“戴上。”苏媚顺从地让他给自己戴上。冰凉的钻石贴着皮肤。
“我喜欢你身上有我给的东西。”杜靖鸿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记住,
你从头发丝到脚趾尖,都是我的。”他的手抚上她的脸,力道不轻。
“今天白露来找你了?”苏媚的心跳了一下。“是,白露姐过来坐了会儿。
”“她跟你说什么了?”“没说什么,就聊了些时新的衣料款式。”苏媚的表情很平静,
看不出一点撒谎的痕迹。杜靖鴻盯着她看了半晌,忽然笑了。“那就好。
她要是在你面前嚼舌根,你告诉我。”他捏了捏她的脸,“不听话的狗,是要打的。
”苏媚心里发冷。他嘴上说着白露,眼睛里警告的却是自己。这个男人,疑心太重。
第三章:家庭医生公馆里有个家庭医生,叫江辰。二十七八的年纪,戴一副金丝眼镜,
看着斯文。他是留过洋的,医术很好。杜靖鸿身体壮得像头牛,轻易不生病。江辰来公馆,
大多是给女眷们瞧瞧头疼脑热。苏媚第一次见他,是因为“水土不服”,
一连几天没什么胃口。江辰给她把脉,手指温润,隔着一块丝帕。“苏**是思虑过重,
肝气郁结。”他说话声音很轻,“我给您开一副疏肝解郁的方子,吃几天便好。
”他写字的姿势很好看,手腕悬着。苏媚看着他,忽然开口:“江医生,
我能跟你要一点安神茶吗?我晚上总睡不好。”江辰写字的笔顿了一下。他抬起头,
镜片后的眼睛很亮。“可以。”他说,“不过安神茶不能多喝,有依赖性。
”他没有多问。第二次见面,是半个月后。杜靖鸿带苏媚去马场,
回来时苏媚从马上摔了下来,崴了脚。其实是她自己摔的,不重,但足够让她躺几天。
江辰来给她处理伤口,佣人都退了出去。“苏**,会有点疼,您忍一下。
”他拿着沾了酒精的棉球。苏媚摇摇头:“没事。”酒精碰到伤口,她疼得吸了口凉气,
手不自觉地抓紧了床单。江辰的动作停了。“对不起。”“不怪你。”苏媚看着他,
“江医生,你好像很怕我疼。”江辰没说话,低着头继续上药,动作更轻了。包扎好后,
他收拾药箱准备离开。苏媚叫住他:“江医生。”“苏**还有事?
”“这个世界不该是这样的。”苏媚轻声说,像是在问他,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江辰的身体明显僵硬了。他转过身,看着床上的苏媚。她脸色苍白,眼睛却亮得惊人。
“苏**,你也不该只属于这里。”他推了推眼镜,低声回答。说完,他没再停留,
快步走了出去。苏媚看着他的背影,嘴角微微勾起。她知道,
她找到了那条可以通往笼子外面的缝隙。哪怕那条缝,现在还很窄很窄。
第四章:信任的代价杜靖鸿的对头,城西的马司令,最近很不消停。这天晚上,
杜靖鸿带苏媚去赴一个晚宴,车开到半路,路边突然冲出几个**。子弹打在车窗上,
噼啪作响。司机猛打方向盘,车撞在了墙上。杜靖鸿反应很快,拔枪就还击。
苏媚被他护在身下。混乱中,一颗子弹穿过车窗,直奔杜靖鸿的太阳穴。苏媚想也没想,
猛地推了他一把。子弹擦着她的胳膊飞了过去,留下一道**辣的血痕。“你!
”杜靖鸿的眼睛红了。警卫队很快赶到,**被当场击毙。回到公馆,
杜靖鸿亲自给苏媚处理伤口。他的动作很粗暴,酒精倒上去,苏媚疼得浑身发抖,
却一声没吭。“为什么?”他问,声音嘶哑。“我说了,我是你的人。”苏媚抬起头,
直视他的眼睛,“大帅要是死了,我还能活吗?”杜靖鸿盯着她,眼神复杂。半晌,
他扔掉手里的棉球,一把将她抱进怀里。抱得很紧,像是要把她揉进骨头里。“苏媚,
你是我的。”他在她耳边说,“以后,谁敢动你,我让他死无全尸。”从那天起,
杜靖鸿对苏媚的看管,松懈了很多。他甚至允许她一个人在花园里散步,
允许江辰每周来给她复查伤口。苏媚知道,她用一条胳膊,换来了最宝贵的东西——信任。
然而,这信任是淬了毒的。白露的嫉妒,像疯长的藤蔓,快要把她的心都缠死了。
她看着苏媚独得恩宠,看着杜靖鸿的眼神再也不在自己身上停留。她不甘心。
她偷偷跟着苏媚,发现她和江辰在花园里说话。虽然隔得远,听不清内容,但这足够了。
她跑到杜靖鸿的书房,添油加醋地把事情说了一遍。“大帅,我亲眼看见的,
苏媚把一个纸包塞给了江医生,两人有说有笑,我看那样子,可不像是一般的主仆情分。
”杜靖鸿听着,脸上没什么表情。他只是把玩着手里的一个玉扳指。“我知道了。
”他说,“你下去吧。”白露走后,他叫来了自己的副官。“去,把那个姓江的医生,
给我‘请’过来。”第五章:折翼江辰被带到了公馆的地下室。苏媚再见到他时,
他已经被打得不成人形,浑身是血地绑在刑架上。杜靖鸿坐在他对面的一张太师椅上,
慢条斯理地擦着自己的枪。“说吧,”杜靖鸿开口,“苏媚让你带出去的东西,是什么?
”江辰抬起头,冲着杜靖鸿的方向吐出一口血沫。“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杜靖鸿笑了。“嘴还挺硬。”他站起来,走到江辰面前,用枪管抬起他的下巴,
“我再问一遍,她让你调查我的军火交易,对不对?”江辰闭上了眼睛。看到这一幕,
苏媚的心沉到了底。原来他什么都知道。之前的信任,不过是演给自己看的戏。
杜靖鸿回头,看到了站在门口的苏媚。他冲她招招手,笑得温柔。“过来。
”苏媚一步一步走过去,脚下像踩着刀尖。“看见了吗?”杜靖鸿搂住她的腰,
指着江辰,“这就是背叛我的下场。”他转头看向副官:“把他关起来,别让他死了。
我还留着他有用。”然后,他拉着苏媚,走出了地下室。客厅里,白露正端着一碗燕窝,
等着向杜靖鸿邀功。看见他们出来,她连忙迎上去:“大帅,您……”话没说完,
杜靖鸿从腰间拔出枪,对着她的眉心就是一枪。白露脸上的笑容凝固了,
身体直挺挺地倒了下去,燕窝摔了一地。苏媚吓得一哆嗦。杜靖鸿却像没事人一样,
掏出手帕擦了擦手。他走到苏媚面前,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看着自己。“我告诉过你,
不听话的狗,是要打的。”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刺骨的寒意,“她嚼舌根,所以该死。
”他顿了顿,拇指用力地擦过她的嘴唇。“不听话的鸟儿,就该被折断翅膀,
锁在笼子里。”“苏媚,从今天起,没有我的允许,你一步也不准踏出这个房间。
”他看着她,眼神里是疯狂的占有和一丝快意。“你跑不掉了。”苏媚浑身冰冷。
她知道,退路已经彻底被斩断了。剩下的,只有一条路走到黑。“是,大帅。
”她顺从地低下头,声音里听不出一丝情绪。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心,在那一刻,
已经死了。取而代之的,是淬了毒的恨意。第六章:臣服苏媚被软禁在了卧室里。
一日三餐,都有佣人送进来。门外,时刻守着两个带枪的卫兵。
杜靖鸿像是要把她养成一个真正的废人。他白天处理公务,晚上就回来。
他会带着她最爱吃的点心,或者最新款的珠宝。他坐在床边,看着她吃东西,
眼神专注得像是在欣赏一件艺术品。他不再碰她,只是看着。这种精神上的凌迟,
比任何肉体上的折磨都更让苏媚煎熬。她开始变得沉默,眼神空洞。整日整日地坐在窗前,
看着外面的一小片天空发呆。她瘦得很快,原本合身的旗袍穿在身上,显得空空荡荡。
杜靖鸿开始着急。他请来最好的医生,医生只说心病难医。他开始发脾气,摔东西,
整个公馆的人都战战兢兢。一天晚上,他又摔了一个古董花瓶。苏媚终于有了反应。
她从床上下来,光着脚,走到他面前。她捡起一片碎瓷,握在手里。
鲜血顺着指缝流下来。“大帅,”她看着他,眼睛里第一次有了泪水,“您要是嫌我碍眼,
就杀了我吧。”杜靖鸿愣住了。他抢过她手里的瓷片,看着她流血的手,
眼里的暴戾瞬间被心疼取代。“你疯了!”他冲着门口大吼,“叫医生!快叫医生!
”他抱着她,把她放在床上,用嘴去吮吸她手上的伤口,像一头受伤的野兽。从那以后,
苏媚好像真的“认命”了。她开始对他笑,会主动跟他说话,会像以前一样,
在他回来的时候,为他准备好拖鞋和热茶。她的顺从,让杜靖鸿欣喜若狂。
他撤掉了门口的卫兵,开始带她出席一些私人的宴会。他以为,
他终于驯服了这只最烈的鸟儿。他不知道,鸟儿的翅膀虽然被折断,但它的爪牙,
却在暗中磨得越发锋利。苏媚需要一个机会。一个能拿到他书房钥匙的机会。
一个能拿到那把致命武器的机会。她开始不动声色地观察,等待。
第七章:钥匙杜靖鸿的书房是禁地。除了他自己和每天固定打扫的哑巴老妈子,
谁也不准进。苏媚知道,她想要的东西,就在里面。她变得比以前更加体贴。
杜靖鸿处理公务到深夜,她会端着参茶进去。她不说话,只是默默地给他添茶,
给他捏肩。一开始,杜靖鸿很警惕,她一靠近书桌,他的眼神就变得锐利。
但她真的什么都没做,甚至连看都不多看一眼。久而久之,杜靖鸿也习惯了。
他开始享受这种红袖添香的氛围。机会在一个雨夜到来。杜靖鸿接了一个紧急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