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紫微星黯，三十六人自虚空跌出，蓝白校服染尘，脚踩金砖，惊起满殿寒鸦。
龙椅之上，皇帝握紧扶手。文武百官退后三步，甲胄相撞，禁军长戟已围成铁笼。
一名老臣颤声启奏：“此乃妖人降世，惑乱朝纲，当即刻诛杀，以正天道！”人群里，
一个清瘦少年迅速扫视四周，他未慌，只低声对身旁几人道：“皇帝忌天变，可借星象脱身。
”话音未落，一名寸头少年跃出队列，他唱的是无人能懂的调子，脚下踏着古怪节拍。
禁军举戟欲刺，却被这疯癫之举惊住。“疯子！”皇帝怒喝，“拿下！”少年被按倒在地，
仍仰头大笑。那一瞬，殿角宫人忽然抽搐倒地，口吐白沫，额头滚烫。“瘟疫！”太医惊退。
人群中的短发少女，从腰间取下一只金属盒，抽出针管，掀开宫人衣袖，碘伏棉球一抹，
针尖没入皮肤。动作利落，不带一丝迟疑。几息之后，宫人喘息渐平，热退。满殿死寂。
少女收针，抬头直视龙座：“他不是瘟疫，是急性细菌感染。你们连消毒都不懂，
还敢自称太医？”皇帝瞳孔微缩。另一名戴眼镜的女生被户部侍郎带出，
面对摊开的赋税黄册，便提笔演算。老尚书凑近一看，
冷汗顺着鬓角滑下——她竟用三行推导，解出了百年未破的税赋最优解。
“这……这不是算术……是妖术！”“是数学。”女生放下笔，“你们的算法，
落后了三百年。”殿上再无人敢言斩。皇帝最终拂袖：“暂留七日，观其行止。若有异动，
格杀勿论。”三十六人被分押各处。夜色如墨，宫墙高耸。少年立于檐下，
手中石子摆成阵局。五枚黑子列于北，三白子压南，中央一子孤悬，如棋盘上的死局。
他不动，只盯着那枚孤子。片刻后，他开口，声音极轻：“林迪，去东六所，
太监换药时辰在子时三刻，穿青布衫者右耳有痣，取他腰牌，盗印玺拓本。
”寸头少年靠在门框上，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要我唱段《贵妃醉酒》助兴吗？
”“你要敢唱，禁军会把你当夜枭射穿。”“行吧。”林迪耸肩，“但我要辣椒油，
灌进喉咙才不怕疼。”“给你。”“苏眇眇。”短发少女正在擦拭一把银光闪闪的刀具，
头也不抬。“贵妃高热不退，明日召你入诊。你救她，但不要全愈，留一日余热。
太医署必服，你才能立威。”“我知道怎么拿捏生死。”她冷笑，“他们连败血症都分不清，
我划开腐肉，他们只会跪着喊神仙。”“白舒。”戴眼镜的女生抬眼。“户部夜档房，
田亩册在第三架东侧。你以校验旧账为由入内，
在末页空白处写下‘ΣΔA=∫ρ(x)dx’，用朱砂笔，字要小，像批注。
”“他们会发现。”“不会。他们看不懂公式，只会当是前人笔记。”“李云云。”角落里，
一名看似怯弱的女生蜷坐在地，双手抱膝。她抬起头，眼神却冷得像冰。“装病，
明日申时入太医院。苏眇眇会为你请脉，你顺势昏厥。醒来后，
记下药库方位、太医轮值名单、贵妃用药记录。”“要是被识破……”“你比谁都懂人心。
他们只会以为你胆小吓晕。”她缓缓站起，声音轻得像风：“我不是善人，只是还没输。
”少年收起石子，走入黑暗。次日清晨，林迪扮作小太监混入内廷。他捧着药盘，脚步轻快，
耳中塞着提前服下的麻药丸。经过印房时，他假意跌倒，药汁泼洒，趁乱抽出印玺拓纸，
塞入袖中。守吏怒斥，他傻笑连连，被踢出廊外。同一时刻，李云云躺在太医院偏室，
面色苍白。苏眇眇上前诊脉，低声：“装得不错，但心跳太快，再慢半拍才像真病。
”“我怕……”李云云颤抖。“怕就对了。”苏眇眇抽针入药，“现在，
真给你打一针镇静剂。”针落，李云云闭眼，呼吸渐缓。太医们围上来，
连声赞叹：“此女体弱，幸得神医施救。”苏眇眇冷笑：“你们连心因性休克都认不出，
还敢开方？”午后，贵妃宫中急召。苏眇眇提箱而入，不顾太医阻拦，掀开贵妃衣袖。
腐肉溃烂，恶臭扑鼻。她抽出银刀，一刀划下，脓血四溅。“住手！”太医怒吼。“滚开。
”她头也不抬，“再吵，我就当着你们的面做截肢手术。”碘伏淋下，白烟微起。
她缝合创口，注射抗生素，全程未皱一下眉。三日后，贵妃起身下床。
皇帝亲赐金匾：“妙手回春”。太医院众太医跪地叩首，称她“苏仙”。而户部夜档房内，
白舒立于书架前，她翻开末页，提笔写下一行公式，朱砂如血。门外脚步声近，她合册入架，
退至阴影。七日之期将尽。金銮殿上，皇帝召见三十六人。“尔等虽形貌怪异，然确有奇能。
”他目光扫过众人，“朕允尔等暂留朝中，各授虚职，以观后效。”林迪被编入宣抚司，
苏眇眇执掌太医院副使，白舒入户部稽查科，李云云任监察院见习使，
清瘦少年则被召入内阁参议，无实权，仅列席。退朝后，少年独行宫道。风起，
吹动他破损的校服袖口。那道旧疤在阳光下清晰可见，像是某种符号。他停下，
望向远处宫门。林迪追上来，递过一张拓纸：“印玺到手。”苏眇眇从另一侧走来，
手中手术刀在袖中微露：“贵妃醒了，太医们跪着求我收徒。
”白舒默默递上一本册子：“黑地公式已埋，他们看不懂，但迟早会用。”李云云最后出现，
声音平静：“药库有暗道，通向西内苑。太医名录记完了，一共三十七人，二十九个庸才。
”少年点头，将拓纸折好，藏入袖中。他转身欲走，忽听身后一声轻响。
李云云从怀中取出一枚玉佩，递来：“这是……沈太傅的贴身信物。我在药库里找到的，
藏在人参匣底。”少年接过，指尖抚过玉纹。片刻，他将其放入怀中，未语。四人并肩而立，
影子被夕阳拉长。少年忽然开口：“从今天起，我们不是求生者。”“是执刀人。”他抬手，
从校服内袋取出一张纸，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人名、职位、关系连线。
中央用红笔圈出一个名字：沈元衡。笔尖停在“伪造密诏”四字上，墨迹未干。
第二章次日晨，内阁议事堂。萧焱立于案前，摊开一份奏折：“臣请废八股取士，
设算学、格物、农政三科，寒门子弟经地方荐举，可免试入京。”礼部尚书霍然起身，
须发皆张：“荒谬！祖制以文取士，三百余年未改。今骤然更张，是动摇国本！
”“国本不在文章辞藻。”萧焱未抬头，只将一本黄册推至案前，“此为户部旧账，
末页有朱砂批注‘ΣΔA=∫ρ(x)dx’，三年前已有先例。若此为妖术，
前人早已行之。”老尚书怒极反笑：“此等鬼画符，岂能为据？”“非符。”萧焱淡淡道，
“是计算田亩之法。若不信，可召户部稽查科白舒当场演算。”皇帝沉吟未语。
萧焱再进一言：“试点三府，三年为期。若无效，复归旧制。”殿中静默片刻，
皇帝终点头：“准拟诏书。”——改革迈出第一步。同日，李云云立于翰林院外，
手中捧着一纸调令。掌院学士接过文书，目光扫过“典籍科协办”字样，眉心微蹙。
“你病体未愈，能胜任否？”“多谢大人关切。”她低头，声音微颤，“若不行，
再退回太医院便是。”天未亮，她已跪在学士书房，呈上一幅绢画：紫气东来，
三十六星宿降于宫阙，先帝立云端指天。“此乃家传秘图。”她嗓音发抖，“先帝托梦，
言三十六贤助国兴文运……若阻其道，恐逆天罚。”学士盯着画中星辰位置，冷汗滑落。
半晌，他挥袖：“下去吧。”——阅卷之权，悄然易手。太医院正堂，苏眇眇立于病榻前。
一名学子左臂溃烂，衣袖沾血，是因在贡院外与权贵仆从争执被推倒所致。“清创。
”她下令。老太医拦门：“开皮破肉，伤元气，逆天道！”“贵妃的腿，我划得。
”她抽出手术刀，刀锋映着晨光，“你们跪着喊我神仙，现在又说我逆天？”无人再言。
她剪开衣袖，碘伏淋下。围观百姓屏息，见她持针穿线，缝合创口，动作如织布般流畅。
“腐肉不除，毒血不净。”她边操作边道，“你们所谓‘养病’，不过是等死。
”有人低语：“真是神术……”“不是神。”她冷笑，“是常识。”消息传开，
落第士子纷纷涌至太医院外，求她治伤、讲医理。她站在台阶上，手持银刀，
一字一句：“医者不在宫中，不在神坛，而在人间。”——外科之名，自此立。三日后，
京街闹市。林迪披麻戴孝，手持竹板，立于酒楼高台。他嗓音沙哑，
唱得却是快板调：“三年寒窗不如一两银，状元袍子染血钱！田无亩册，卷有暗签，
考官喝酒，考生哭天！”京兆尹派差役驱赶，百姓初笑其疯。他猛地撕开麻衣，
露出校服内袋里一叠纸——白舒手书的黑地数据，按府县列清隐田亩数。“这是你们交的税！
”他高举纸页，“可这些地，谁耕？谁收？谁藏？”人群中走出几名落第书生，
跪地痛哭：“我县三年无一人中举，考官却年年升官！”林迪将竹板砸向地面：“这科举，
早该死了！”当夜，全城传唱。礼部连夜上奏，称“妖言惑众”，请缉拿首恶。皇帝未批，
只批了四个字：“舆情可察。”——火，已烧到朝堂门口。五日后，金銮殿。白舒立于阶下，
捧着一本册子：“臣以新法清丈三府田亩，查出隐田百万亩，年可增赋七十万石。
”户部尚书怒喝：“妖算！必有鬼神篡改账目！”“鬼神？”她翻开旧账，“请看末页，
三年前已有‘ΣΔA=∫ρ(x)dx’七字。若为妖术，为何早存于户部？”尚书语塞。
“可当场验算。”她取出算筹，“任选一府，三刻为限。”皇帝允准。选的是河东府。
她立于殿中，算筹翻飞，口述推导。文官们听得茫然，武将们面面相觑。三刻未到，
她停手：“河东实田四十二万六千三百亩，旧册少报九万一千七百亩。”户部主事翻查档案，
手抖如筛。“对……对上了。”满殿死寂。皇帝缓缓起身：“准科举改制试点诏书下发，
三府推行。”退朝后，五人聚于宫墙暗角。萧焱摊开诏书：“七日后，放榜。
”林迪咧嘴一笑：“我明日就去燕王封地，直播放榜。”话音未落，北面火光冲天，
马蹄声如雷破夜。一名禁军飞奔入宫，跪地呈报：“燕王起兵，八百里加急已过雁门！
”四人目光齐落萧焱。他未动，只将诏书缓缓卷起，塞入怀中。“拖七日。
”第三章雁门关外的荒原，林迪独自站在燕营三里外的土坡上，面前是连绵军帐与巡哨火把。
他怀里抱着一台外壳破裂的音箱。守营斥候远远望见，只当是个疯子，未加阻拦。子时，
他按下播放键。沙哑的歌声撕裂寒夜：“谁说站在光里的才算英雄。
”声浪顺着风势灌入营中，巡夜士兵停步驻足。燕王在帅帐中披衣而起，登城远眺。
那人孤身立于旷野，只反复唱着一句：“战吗？战啊！”连唱三遍，声音嘶哑却不坠。
三日后，林迪回到京城，萧焱在宫墙暗处等他。他摇头：“燕王没动刀，但也没退兵。
”话音未落，北面传来马蹄急响——燕军拔营，后撤五十里，传令“暂观朝局”。
萧焱转身走入偏殿，白舒已在案前等他。她面前摊着一份黄册，
封皮写着“户部三年赋税推演”。数据出自她手，
却与真实相反——她以河东府清丈成果为基，反向推算，伪造出一份“国库崩盘图”，
注明若战事持续，边军粮饷将在八个月内断绝。昨日，这份账本已随商队流入燕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