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柑余烬他撤回了一条恋爱。没有“分手”,只有一句轻飘飘的“算了吧”。
我烧光了为他做的立体情书,
却烧不掉手机里999条恋爱备忘录——直到他搂着新女友而我正值周:“同学,
没戴校牌,要记名字班级?”第一章算了吧,
不是分手高二期末考的最后一科结束铃撕裂空气,像一把迟钝的锯子,
终于锯断了紧绷的神经。蒋舒涵揉着发酸的手腕,
嘴角还残留着一点未散的笑意——最后那道物理大题,
李雯硕昨晚刚在电话里给他拆解得明明白白,电流仿佛还沿着耳蜗残留。
他习惯性地摸出手机,指尖带着一点邀功的雀跃,划开屏幕。置顶对话框,
备注名“我的大只充电宝”下面,孤零零地躺着一行新消息。没有表情包,没有称呼,
没有语气词,只有一行冰冷的、**裸的汉字,像淬了毒的冰锥,
猝不及防地扎进眼底:“我想了想,可能我们……还是算了吧。
在桌上的闷响、椅子腿摩擦地面的尖叫、考后解放的狂呼——在蒋舒涵的世界里被猛地抽离。
所有的声音被摁下了静音键。血液先是轰地一声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冻结成冰,
顺着僵硬的脊椎一路坍塌,沉入脚底冰冷的瓷砖。他甚至异常清晰地、荒谬地注意到,
李雯硕狡猾地、精准地避开了“分手”这两个字。
他遵守了那个在枫叶林里红着耳朵、无比认真许下的承诺:“永远不说分手。
”可“永远在一起”呢?被这轻飘飘、带着商量口吻的“算了吧”,
像掸落一粒碍眼的灰尘,轻易地、彻底地抹杀了。手机脱手,“哐当”一声砸在地上,
屏幕朝下。他僵立着,没有去捡。碎裂的蛛网纹路在想象中蔓延开,
如同他此刻被碾碎的世界。那些字,带着屏幕碎裂的寒光,
反复灼烧着他的视网膜:不是不爱了。不是你的问题。是我的问题。
昨晚那个湿漉漉的噩梦碎片般尖锐地刺入脑海——觥筹交错的喧闹聚会,
李雯朔投来的、看陌生人般的眼神,那个踮着脚亲昵捏他脸颊的陌生女孩,
泼在蒋舒涵身上冰冷刺骨的酒液,还有李雯朔仅仅是“顿了一下”、随即漠然移开的视线。
床头那只巨大的、他赢来的玩偶熊,绒毛上似乎还残留着梦里的湿冷,
原来那不是睡眠的潮气,是命运提前滴下的、冰凉的泪。“舒涵?发什么呆?走啊!
”刘秀峰(2哥)的大嗓门像隔着一层厚水传来,胳膊重重拍在他肩上。
蒋舒涵猛地一颤,像被惊醒的梦游者。他弯腰,手指僵硬地捡起地上的手机。
碎裂的屏幕映出他煞白的脸,和一双空洞得可怕的眼睛。“没…没事。
”他听见自己干涩的声音,像砂纸摩擦,“你先走。
”第二章燃烧的立体书寝室里弥漫着灰尘、汗水和劣质洗衣粉混合的沉闷气味。
蒋舒涵蜷缩在冰冷的铁架床上铺,像一只被遗弃的虾米。窗外的夕阳是浑浊的橙红,
透过没拉严的窗帘缝隙,在他脸上投下一条刺眼的光带。他点开手机,
屏幕幽蓝的光照亮他红肿未消的眼睑和紧抿的、失去血色的唇。指尖带着一种自虐般的麻木,
点开那个命名为【他】的备忘录文件夹。瞬间,密密麻麻的字迹瀑布般滚落下来,
每一个字都像一块滚烫的烙铁,烫在他的心上。这本是他爱的圣殿,此刻却成了行刑的刑场,
每一行都在鞭笞他此刻的狼狈。5.10我们在一起了。傻子哥,
我累麻了1点睡的7点起的,我要晕了(开心到眩晕版)5.21历史性时刻!
第一张合照!在2哥手机里!他耳朵红得像刚出锅的虾!已火速设为所有壁纸!
5.25死亡时刻!他来电显示“我的大只充电宝”被老爸后视镜精准捕捉!“哦哟,
小秘密?”心脏骤停体验卡get…6.5枫叶林!他亲了我额头!
树叶缝隙的光落在他长睫毛上,像碎金…一起在红绸上写“李雯硕❤蒋舒涵久久”,
挂最高那根树枝了!6.28校牌忘带末日!他掩护我冲卡成功!
自己留下挡值周老师火力,转身对我笑了一下…**好爱!他me老公!
(战术后仰.jpg)7.16噩梦。聚会。他冷漠得像冰。陌生女生泼我酒。
他只顿了一下,没反应。惊醒,玩偶熊胸口湿了一片。怕。
滚动的指尖最终停在那条墨迹犹新的记录上,7月16日,那个不祥的预兆。
视线彻底被汹涌的水雾模糊,冰冷的液体砸在屏幕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这些曾是他深夜反复咀嚼的蜜糖,此刻都变成了最粗粝的盐,
狠狠地、反复地揉搓着他心口那道新鲜的、血淋淋的伤。手指因用力而骨节发白,
长按那个承载了所有甜蜜与酸涩的文件夹——猩红的警告框弹出:“删除后内容将无法恢复。
”指尖悬停在那个同样猩红的“删除”按钮上,仿佛抵着自己仍在微弱跳动的心脏。
他闭上眼,猛地按下。文件夹消失了。
连同里面999条笨拙的爱意、细碎的观察、患得患失的心事,一起被拖入了数字的虚空。
还不够。心底有个疯狂的声音在叫嚣。他翻身下床,动作带着一种决绝的迟钝。
从床底拖出一个蒙尘的纸箱。箱盖掀开,呛人的灰尘在光柱中飞舞。最上面,
安静地躺着一本厚重的手工立体书。粗糙的卡纸封面,
画着一颗歪歪扭扭、但青翠欲滴的柑橘。
情人节前夕的画面裹挟着胶水和熬夜的气息呼啸而至——剪刀划破指尖的刺痛,
胶水粘住刘海的狼狈,零钱罐里一枚枚硬币叮当作响的重量。
他记得李雯硕在空旷的走廊尽头接过它时,188cm的个子瞬间变得笨拙,
惊喜得像个第一次得到宇宙飞船模型的孩子,脸颊飞红,
那双总是带着点凌厉的眼睛亮得惊人,盛满了整个银河系的星星。他颤抖着翻开内页。
第一页,一棵立体的青柑树弹开,绿叶间藏着一张泛黄的小纸条:“谢谢你的酸果子,
第一次遇见的光。”第二页,是羽毛球场微缩场景,两个简陋的火柴人奋力挥拍,
旁边一行小字:“以后只教你!私人教练,终身免费!
”第三页最为复杂华丽:两所顶尖大学的校门立体矗立,中间一道绚烂的彩虹桥相连,
桥上两个手牵手的小人昂首阔步。他当时用尽力气写下:“拼死学习!
一定要和你站上同一个领奖台!未来,一起!”指尖抚过粗糙的卡纸边缘,
那上面仿佛还残留着李雯硕指尖的温度。那天他躲在粗大的廊柱后面,
看着李雯硕像个得到稀世珍宝的孩子,抱着那本笨拙的书,
同手同脚地跑过长长的、洒满阳光的走廊。阳光追着他挺拔的背影,
像为他镀上了一层永不褪色的金边。胸腔里涨满的甜蜜几乎要将他撑破,那一刻,
他无比确信那就是永恒的模样。“咔哒。”廉价的塑料打火机发出清脆的声响,
幽蓝的火苗在昏暗的寝室里跳跃起来,带着死亡的气息。火舌贪婪地舔上书角。
火焰发出细微的嘶鸣,迅速蔓延,
柑树在热浪中卷曲、焦黑、化为丑陋的残骸;象征未来的彩虹桥在高温中痛苦地坍缩、扭曲,
最终化为一小撮带着余温的、肮脏的灰烬。浓烈刺鼻的焦糊味和黑烟瞬间充斥了狭小的空间,
呛得他弯下腰,爆发出撕心裂肺的咳嗽,压抑了太久的泪水终于像开闸的洪水,汹涌决堤。
烧吧。
一起上大学”、“一起保研”、“属于我们的未来”……连同他所有孤注一掷的信仰和希望,
都烧成这盛夏黄昏里最可笑、最卑微的一捧灰烬。第三章值周岗:查前任九月,
带着初秋的凉意和新的分班名单降临。蒋舒涵被分到了高三(9)班,
教室搬到了临街的教学楼顶层。作为班委,他被安排轮值校门口的值周岗。秋雨缠绵,
细密冰冷的雨丝织成一张灰蒙蒙的网。蒋舒涵攥着硬皮的值周记录本,
像一尊没有生命的雕塑,站在湿漉漉的岗亭边缘。雨水顺着他的发梢滴落,
在脖颈处汇成一条冰冷的小溪。他目光空洞地望着校门外车水马龙的街道,
直到一阵熟悉得让他心脏骤停的、带着磁性的低沉笑声穿透雨幕,钻进他的耳朵。
他像被无形的电流击中,猛地转过头。李雯硕推着他那辆拉风的山地车正走进校门。
车后座上,坐着一个穿着鹅黄色连衣裙的女生。女生晃着白皙的小腿,
手里举着一个快要融化的甜筒,粉色的奶油顽皮地沾了一点在她小巧的鼻尖上。
李雯硕侧过头看她,眼神是蒋舒涵从未见过的、全然的松弛和温柔,
嘴角扬起的弧度陌生而刺眼。他伸出修长的手指,带着一种自然的亲昵,
用指腹轻轻替她擦掉那点奶油。女生咯咯地笑起来,像一串清脆的风铃,身体微微后仰躲闪。
那一瞬间,蒋舒涵感觉自己的心脏被一把烧红的冰锥狠狠贯穿、搅动。
尖锐的剧痛让他几乎窒息。他猛地背过身,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的软肉里,
留下几个月牙形的、深红的印痕。冰冷的雨丝无情地打在他**的脖颈上,
也浇不灭那股从心底窜起的、毁灭性的灼热。“同学,
”一个清冷、平静又无比熟悉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像一把冰刀精准地插入他早已血肉模糊的神经,“我没戴校牌,需要记名字班级是吧?
”蒋舒涵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僵硬。他像一个生锈的机器人,
一卡一卡地、极其缓慢地转过身。李雯硕就站在他面前一步之遥。
雨水顺着他依旧锋利的眉骨滑下,滴落在他挺直的鼻梁上。他的眼神平静无波,
像在打量一块路边的指示牌,或者一棵无关紧要的树。那里面,没有惊讶,没有尴尬,
没有一丝一毫旧日痕迹的涟漪,只有彻底的、冰冷的漠然。他旁边的鹅黄裙子女生,
正用好奇的、带着点探究的目光打量着脸色惨白如纸的蒋舒涵。
值周本在蒋舒涵手里被攥得死紧,硬壳的边缘硌得掌心生疼。他强迫自己挺直脊背,
用尽全身力气压下喉咙里的哽咽和翻涌的血气。他深吸了一口带着雨腥味的冰冷空气,
努力让声音听起来平稳、刻板,像一个真正的、铁面无私的值周生:“姓名。班级。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冰窖里凿出来的。“高三一班,李雯硕。”他报得极其流畅,
目光甚至没有在蒋舒涵脸上多停留一秒,只是公式化地扫过他胸前挂着的、湿漉漉的值周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