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解剖室的白炽灯散发着冰冷的光,将福尔马林的气味无限放大。林薇揉了揉酸涩的眼睛,
镜片后的目光落在解剖台上的标本上,密密麻麻的神经分布图谱在脑海中盘旋。
明天就是执业医师资格考试的实操考核,她已经在这里熬了三个通宵。“再坚持一下,
考完就能回家吃妈妈做的糖醋排骨了。”她喃喃自语,伸手去够桌角的水杯,
指尖却意外触碰到了**的电线接口。“滋啦——”剧烈的电流瞬间窜遍全身,
仿佛有无数根钢针在血管里穿梭。林薇眼前炸开一片白光,耳边是尖锐的嗡鸣,
身体不受控制地倒下去,意识在剧痛中迅速沉沦。最后的念头是:“完了,
我的考试……”不知过了多久,林薇在一阵颠簸中悠悠转醒。
鼻尖萦绕的不再是福尔马林的刺鼻气味,而是浓重的血腥味混合着草药的苦涩,
还有一种潮湿的泥土气息。她费力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不是熟悉的白色天花板,
而是粗糙的麻布帐篷顶,阳光透过缝隙洒下斑驳的光影。
“水……水……”一个虚弱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林薇猛地坐起身,环顾四周,
心脏骤然紧缩。这是一个简陋的营帐,地上铺着干草,
十几个穿着粗布衣裳的汉子躺在铺盖上,身上或多或少都带着伤口,有的缠着染血的布条,
有的则**着化脓的创面,**声此起彼伏。这不是医院,更不是解剖室。
她低头看向自己的手,纤细的手指上沾着些许灰尘,
指腹因为长期握笔和操作器械留下的薄茧还在,可身上的白大褂早已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一件灰扑扑的粗麻布襦裙,针脚粗糙,布料僵硬。“穿越?
”这个只在小说里看到的词,此刻无比真实地砸在林薇心头。她用力掐了自己一把,
清晰的痛感告诉她这不是梦。恐慌像潮水般涌来,几乎要将她淹没。她的父母,她的考试,
她熟悉的一切,都在那阵电光石石间消失了。
“咳……咳咳……”邻床的动静打断了林薇的思绪。她转头看去,
一个看起来不过十五六岁的小兵正剧烈咳嗽,脸色呈现出不正常的青紫,嘴唇干裂起皮,
胸口缠着的布条已经被血浸透,隐隐能看到发黑的边缘。“不好!
是厌氧菌感染引发的败血症!”林薇的医学生本能瞬间被激活,
所有的恐慌都被抛到了脑后。她冲到小兵床边,一把撕开已经被血水浸透的布条,
腐烂的伤**露在空气中,散发着恶臭,周围的皮肤已经红肿发黑。“让开!都让开!
”林薇厉声喊道,周围围观的士兵被她的气势震慑,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
她摸遍了身上的口袋,
终于在衣襟内侧摸到了一个硬硬的小盒子——那是她穿越前放在白大褂口袋里的急救包,
里面有几包碘伏棉片和几包无菌缝合针线。这是她现在唯一的救命稻草。林薇迅速打开棉片,
不顾士兵们诧异的目光,小心翼翼地擦拭伤口周围的皮肤。碘伏接触伤口的瞬间,
小兵疼得抽搐了一下,却依旧昏迷不醒。她深吸一口气,拿出缝合针线,准备进行清创处理。
“妖法!她在用妖法害人!”一个士兵突然惊呼起来。在他们看来,
林薇手中亮晶晶的“药棉”和纤细的针线,根本不是治病的东西。“抓住她!她是奸细!
”脚步声由远及近,几个手持长矛的卫兵冲了进来,冰冷的矛头瞬间对准了林薇的胸口。
她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手中的针线掉落在地。“我不是奸细!我在救他!
”林薇急忙解释,可卫兵根本不听她的辩解,粗暴地扭住她的手臂,将她押了出去。
被卫兵推搡着穿过军营,林薇才有机会打量这个陌生的世界。低矮的营帐连绵起伏,
穿着铠甲的士兵来回巡逻,远处的旗帜上绣着一个大大的“唐”字。
唐朝……她竟然穿越到了唐朝的军营。2林薇被押进一座比其他营帐高大许多的帐篷,
里面弥漫着淡淡的墨香和皮革的味道。一个身穿玄色铠甲的男人正背对着她站在地图前,
身形挺拔如松,肩背宽阔,仅仅是一个背影,就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威严。“将军,
抓到一个在行妖法害人的奸细!”卫兵恭敬地禀报。男人缓缓转过身,
林薇的心跳漏了一拍。这是一张极具冲击力的脸,轮廓分明如刀削,剑眉斜飞入鬓,
深邃的丹凤眼锐利如鹰,正冷冷地审视着她,仿佛能看穿人心。
左眉骨一道浅浅的疤痕非但没有破坏他的英气,反而增添了几分铁血的沧桑。
他就是这座军营的主帅,萧策。“妖法?”萧策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金属般的质感,
目光落在林薇身上,带着毫不掩饰的警惕和审视,“你是何人?
为何会在伤兵营用奇特法子伤人?”“我叫林薇,不是奸细。”林薇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努力让语气显得平静,“那个士兵伤口感染,再不处理就没命了。
我用的是消毒和缝合的方法,不是妖法。”“消毒?缝合?”萧策眉头微蹙,
显然没听过这些词汇,“满口胡言。军营之中,岂容你这来历不明之人放肆?
”“我没有胡言!”林薇急道,“伤口感染是因为细菌侵入,用碘伏消毒可以杀死细菌,
缝合能促进伤口愈合……”她越说越急,现代医学术语脱口而出,
却看到萧策的眼神越来越冷。她这才意识到,自己说的这些话,在唐朝人听来,
确实和天书没什么区别。“将军,您看!”一个卫兵捡起地上的碘伏棉片和针线,
呈到萧策面前,“这就是她用的妖物,亮晶晶的,还有这细如发丝的线,绝非我朝所有。
”萧策拿起棉片放在鼻尖轻嗅,一股刺鼻的气味让他皱紧了眉头。他又拿起针线,
指尖摩挲着光滑的金属针头,眼中闪过一丝诧异。这针线做工精细,绝非普通民间所有。
“带她去伤兵营,看看那个士兵的情况。”萧策沉默片刻,做出了决定。
一行人再次回到伤兵营,刚才那个昏迷的小兵依旧躺在那里,脸色似乎比之前好了一些,
呼吸也平稳了些。萧策走到床边,仔细查看了被林薇处理过的伤口,
整齐的消毒范围和残留的缝合痕迹,确实与军中郎中粗糙的包扎截然不同。“将军,
这……”旁边的副将欲言又止。萧策没有说话,目光重新落到林薇身上。
这个女子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眼神清澈,虽然脸上带着惊慌,却没有丝毫作伪的怯懦。
她的穿着普通,可那奇特的医术和工具,又让她显得格外可疑。“你既说能救人,
便暂且留在伤兵营。”萧策终于开口,语气依旧冰冷,“由李郎中看管,只许处理轻伤,
若敢有异心,或治死士兵,立斩不赦。”林薇松了一口气,虽然这条件苛刻,
但至少保住了性命。她知道,在这个陌生的时空,她必须依靠自己的医术,才能活下去。
3伤兵营的日子并不好过。负责看管林薇的李郎中是个年过花甲的老者,
对她充满了敌意和戒备。他觉得林薇一个年轻女子,用些旁门左道的法子哗众取宠,
根本不懂真正的医术。“林丫头,这伤口用草药敷上即可,哪用得着烧开水烫半天?
纯属浪费柴火!”李郎中看着林薇又在烧开水消毒布条,忍不住斥责道。
林薇正在为一个手臂被划伤的士兵处理伤口,她坚持要用煮沸的布条包扎,
这在李郎中看来完全是多此一举。“李郎中,开水能杀死布条上的脏东西,
用干净的布条包扎,伤口才不容易发炎。”林薇耐心解释,
她知道改变一个人的固有观念很难,但她必须坚持,这是她作为医者的底线。“哼,
歪理邪说。”李郎中不屑地哼了一声,背着手走了,临走前还瞪了那个士兵一眼,
“让她折腾吧,要是伤口恶化了,有你好受的!”士兵被李郎中吓得缩了缩脖子,
看向林薇的眼神也带上了几分犹豫。“别怕,我不会害你。”林薇温柔地说,
一边用镊子夹起煮沸后冷却的布条,小心翼翼地缠绕在士兵的伤口上,
“这样是不是比之前舒服多了?”士兵愣了一下,确实,干净柔软的布条缠在伤口上,
没有之前那种刺痒和疼痛的感觉。他讷讷地点点头:“谢……谢谢姑娘。”林薇笑了笑,
心里却有些苦涩。她每天都小心翼翼地处理着各种轻伤,
用有限的条件尽可能地做好消毒和护理。她把剩下的碘伏棉片省着用,
只在处理比较深的伤口时才拿出来,缝合针线更是宝贝得不行。晚上,当所有士兵都睡下后,
林薇会偷偷拿出那块已经停摆的旧手表,借着微弱的月光摩挲着。
表盘上的时间永远停留在了她穿越的那一刻——凌晨三点十五分。
不知道爸爸妈妈怎么样了,他们发现自己不见了,一定会很着急吧。思念像潮水般涌上心头,
泪水忍不住滑落。她捂住嘴,不敢发出声音,怕被人发现自己的脆弱。“还没睡?
”一个低沉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林薇吓了一跳,慌忙擦干眼泪转过身,
看到萧策不知何时站在了帐外,身上的铠甲在月光下泛着冷光。他大概是按惯例深夜巡视,
正好撞见了她偷偷哭泣。林薇窘迫地低下头,脸颊发烫,不知道该说什么。萧策也没有说话,
沉默地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递到林薇面前。林薇犹豫了一下,接过来打开,
里面是两个还带着温度的麦饼。香气瞬间钻进鼻腔,她的肚子不争气地叫了起来。
穿越到现在,她还没好好吃过一顿饭。“谢……谢谢将军。”林薇的声音有些哽咽。
萧策依旧没说话,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转身便走。他的背影在月光下拉得很长,
步伐沉稳而坚定。林薇拿着麦饼,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心里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这个冷面将军,似乎并不像表面上那么冷酷无情。她咬了一口麦饼,
粗糙的口感带着淡淡的麦香,这是她来到这个陌生时空,吃到的第一口温暖的食物。
4深秋的边关,天气说变就变。连续下了三天的冷雨,气温骤降,
军营里的士兵们大多只穿着单薄的衣衫,不少人都冻得瑟瑟发抖。更糟糕的是,
伤兵营里开始出现奇怪的病症。先是几个士兵开始咳嗽、发烧,李郎中以为只是普通的风寒,
开了些草药让他们服用。可没过两天,病情就迅速恶化,士兵们开始咳血,呼吸困难,
浑身滚烫,昏迷不醒。第一个士兵死亡的时候,林薇正在为他更换敷布。
那个士兵前一天还能勉强说话,今天就突然没了气息,脸色青紫,嘴唇发黑。
林薇的心脏像被什么东西揪紧了,她检查了士兵的瞳孔和脉搏,确认已经死亡后,
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这不是普通的风寒,症状太像细菌性肺炎引发的败血症了!
“妖邪作祟!一定是妖邪作祟!”有士兵开始恐慌地大喊起来,
“是那个女奸细带来的灾祸!”恐慌情绪像瘟疫一样在军营里蔓延开来,
越来越多的士兵病倒,死亡人数不断增加。李郎中的草药完全不起作用,他急得满头大汗,
却毫无办法,只能眼睁睁看着士兵们一个个倒下。“林丫头,你快想想办法啊!再这样下去,
咱们都得死!”李郎中终于放下了身段,语气急切地对林薇说。这些天,他看在眼里,
林薇处理的伤口确实比他处理的恢复得快,而且很少发炎。他虽然嘴上不说,
但心里已经隐隐有些佩服这个年轻女子了。林薇皱紧眉头,她知道现在不是犹豫的时候。
“李郎中,我需要您的帮助。”“你说!只要能救士兵,老夫什么都听你的!”“首先,
我们必须把所有生病的士兵集中到一个营帐里,和其他士兵隔离开,避免交叉感染。
”林薇语速极快地说道,“其次,我需要大量的烈酒,越高浓度越好,用来消毒。还有,
需要干净的麻布、中空的芦苇杆,最好能找到一些提纯的盐。”“隔离?用烈酒消毒?
”李郎中虽然不解,但还是立刻点头,“我马上去安排!烈酒和盐军中有储备,
芦苇杆我让士兵去河边采!”林薇看着李郎中匆匆离去的背影,心里稍稍安定了一些。
但她知道,这只是第一步,更大的挑战还在后面。她需要说服萧策,支持她的治疗方案。
就在这时,萧策面色凝重地走了进来。他刚从前线巡视回来,得知伤兵营的情况后,
立刻赶了过来。“情况怎么样?”“将军,情况很危急。”林薇迎了上去,
目光坚定地看着萧策,“这不是普通的风寒,是一种恶性疫病,必须立刻采取隔离治疗措施,
否则后果不堪设想。”萧策看着帐内不断传来的痛苦**和死亡气息,脸色更加阴沉。
“你有办法治疗?”“我有办法试试,但需要将军的支持。
”林薇将自己的计划简单说了一遍,
包括用烈酒消毒、**简易输液装置为病人补充体液等。她的话刚说完,
旁边的副将就忍不住反驳:“将军,万万不可!用烈酒烧营帐,用芦苇杆扎进士兵血管,
这简直是闻所未闻的异术!这个女人来历不明,万一是想借机害死我军士兵,
动摇军心怎么办?”其他将领也纷纷附和,要求将林薇关押起来,以防万一。
萧策沉默地听着众人的议论,目光在林薇和那些病倒的士兵之间来回移动。
他想起了父亲当年就是因为伤口感染而离世,如果当时有更好的治疗方法……“都住口!
”萧策突然开口,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林薇,我信你一次。需要什么,
尽管开口,本将军全力支持你。若出了任何问题,本将军一力承担!”林薇猛地抬头,
对上萧策深邃的目光,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在所有人都质疑她的时候,这个冷面将军,
选择了相信她。5得到萧策的支持,林薇立刻开始行动。
她指挥士兵将所有病患转移到单独的营帐,用煮沸的烈酒擦拭营帐内的地面和器物,
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酒精味,呛得人忍不住咳嗽。李郎中带着士兵采来了大量的芦苇杆,
林薇仔细挑选出中空且粗细合适的,用烈酒反复浸泡消毒。她又指导士兵将麻布撕成条,
制成简易的绷带和敷料。最关键的还是输液装置。林薇用小刀将芦苇杆的一端削得极其锋利,
当作针头,另一端连接着用麻布和竹筒**的简易输液袋。
她将提纯的盐溶解在煮沸冷却的开水中,制成生理盐水,小心翼翼地倒入输液袋中。
“这样真的能行吗?把水直接灌进血管里……”李郎中看着林薇的操作,还是有些担心。
“放心吧,这些盐水能补充病人流失的水分和电解质,帮助他们对抗病毒。
”林薇一边说着,一边仔细寻找病人手臂上的血管。这比在现代用专业针头难多了,
芦苇杆又粗又硬,很容易刺穿血管。她尝试了好几次,
才终于成功将芦苇杆刺入一个重症士兵的血管中。当看到淡盐水缓缓流入士兵体内时,
林薇松了一口气,额头上已经布满了汗水。“一定要时刻注意观察,保持输液管通畅,
一旦出现异常立刻告诉我。”林薇叮嘱旁边帮忙的士兵。接下来的几天,
林薇几乎没有合过眼。她守在病患营帐里,时刻关注着士兵们的病情变化,
根据每个人的情况调整治疗方案。她亲自调配药液、更换敷料,累得好几次差点晕倒。
萧策每天都会来看望她,虽然话不多,但总会默默地为她做些什么。
有时是送来热腾腾的姜汤,有时是让人送来干净的衣物,有时只是站在帐外静静地守着,
为她挡下外面的非议和质疑。“将军,您都三天没好好休息了,要不先去睡一会儿吧?
”副将看着萧策布满血丝的眼睛,心疼地说道。这些天,萧策不仅要处理军务,
还要时刻关注伤兵营的情况,压力巨大。“无妨。”萧策摇摇头,
目光落在帐内那个忙碌的身影上。灯光下,林薇的侧脸显得格外柔和,
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浸湿,贴在脸颊上,眼神却异常专注坚定。这个看似柔弱的女子,
身体里仿佛蕴藏着无穷的力量。他看着她小心翼翼地为士兵检查瞳孔,
看着她耐心地指导其他士兵如何护理,看着她累得靠在墙上短暂休息时,眉头依然微微皱着。
不知从何时起,他的目光总是不自觉地追随着她的身影,心中也多了一份莫名的牵挂。
“将军,您看!他退烧了!”一个惊喜的声音从帐内传来。萧策立刻走了进去,
看到第一个接受输液治疗的重症士兵,脸色已经好了很多,呼吸也平稳了不少,
额头的温度明显降了下来。林薇激动地看着士兵,眼眶瞬间红了。这么多天的努力,
终于有了回报!“太好了!太好了!”李郎中也激动得老泪纵横,对着林薇深深作揖,
“林丫头,老夫之前错怪你了,你真是神医啊!”林薇笑了笑,正想说什么,
却感到一阵天旋地转,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倒去。“小心!”萧策眼疾手快,
一把扶住了她。柔软的身体靠在怀里,带着淡淡的草药香和汗水的味道,
让萧策的心跳漏了一拍。“我没事,就是有点累。”林薇挣扎着想要站起来,
却被萧策按住了。“你必须休息。”萧策的语气不容置疑,
小心翼翼地将她扶到旁边的铺盖上,“这里有我们,你放心睡一会儿。”林薇实在太累了,
抵不过浓浓的睡意,很快就沉沉睡了过去。萧策看着她熟睡的脸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