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亮的光

《未亮的光》非常非常好看,没一个情节重复,不啰嗦,主线很强,陈皖薇薇林薇总人物塑造的很好。主要讲述的是:画布上是半成型的江景,左下角的浪花只勾了轮廓,颜料在调色盘上结成了硬壳。凳子旁边的垃圾桶里,几幅被揉皱又抚平的人物速写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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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钥匙旋进锁孔的瞬间,金属摩擦的钝响像一枚生锈的硬币滚过空荡的走廊。

    那声音裹着点滞涩的震颤,慢悠悠地漫开,又很快被更深的寂静吞了回去。

    我握着钥匙的手顿了顿,指腹蹭过冰凉的金属齿痕——这串钥匙还是上次林薇去我家做客,

    临走前硬塞给我的,她说“白丁你替我保管着,万一我哪天忘带了呢”,

    那时她眼里的笑还像美院画室窗外的阳光,亮得能晃花人眼。推开门,

    阳光从老式木窗的缝隙里淌进来,在地板上洇出几块菱形的光斑。浮尘在光柱里轻轻翻滚,

    恍惚间,空气里似乎还凝着林薇留在这儿的余温。她总爱用的那款柑橘味护手霜,

    混着松节油的气息,像一层薄薄的膜,附着在这间逼仄的出租屋。我站在玄关脱鞋,

    鞋架第二层的帆布鞋歪歪扭扭地摆着,

    鞋跟处还沾着去年深秋的银杏叶碎屑——那是我们去公园写生时,

    她追着一片落叶跑了半条路,回来时鞋上就多了这抹金黄。鞋柜最下层,

    一双粉白色拖鞋静静卧着。鞋头的兔子耳朵磨得卷了边,

    露出里面浅粉色的线脚——那是林薇亲手绣的。高三那年寒假,她窝在我家沙发上绣了三天,

    针脚歪歪扭扭,被我嘲笑“这兔子像被门夹过”,她却梗着脖子说:“兔子看着温顺,

    但若是急了也会亮出尖牙,就像我自己。”说这话时,她的虎牙轻轻咬着下唇,

    眼里闪着不服输的光,像极了她画里那些眼神倔强的少女。抬头望去,

    阳台上的百合花早已失去当初的莹白。去年她生日时,陈皖捧着这束花站在楼下,

    她隔着防盗窗朝我挤眼睛,转身时裙摆扫过晾衣绳,带得花盆晃了晃。

    如今花茎蜷成枯褐的一团,花瓣缩成硬邦邦的小球,却仍固执地悬在绳上,

    像她那些没说出口的执念。我伸手去解晾衣绳,指尖刚碰到干枯的花瓣,

    就听见“簌簌”几声,碎成粉末落进了积灰的花盆里。我放下包走进客厅,

    脚边的地毯还保持着被踩皱的形状。记得去年冬天,林薇总爱裹着毛毯蜷在这儿看画集,

    陈皖来接她时,会弯腰把她连同毯子一起抱起来,她就像只偷藏了鱼干的猫,

    在他怀里笑得眼睛都眯成了缝。角落的高脚桌上摊着她还未完成的画稿,

    画布上是半成型的江景,左下角的浪花只勾了轮廓,颜料在调色盘上结成了硬壳。

    凳子旁边的垃圾桶里,几幅被揉皱又抚平的人物速写露着边角,

    能看清画中人弯腰系鞋带的背影——那是陈皖常做的动作,林薇说他系鞋带时腰弯得像座桥,

    她能在桥洞里藏进一整个春天的秘密。指尖拂过画稿边缘,忽然想起高中时的画室。

    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地板上投下一道道光斑,林薇总爱在数学课上把速写本藏在课本后面,

    笔尖划过纸面的沙沙声里,跃出的少女永远束着高马尾,眼瞳亮得能盛下星子。

    有次被老师发现,她把画本往我怀里一塞,自己站起来罚站,阳光落在她挺直的背上,

    像给她镀了层金边。下课铃一响,她冲回来抢画本,

    却发现我在空白页上画了只吐舌头的小狗,气得追了我半条走廊。

    拿到美院录取通知书的那天,她是跳着冲进我家的。指尖还沾着未干的颜料,

    指甲缝里嵌着钴蓝和钛白,指腹泛着被水泡得发皱的白,却笑得那样笃定。

    她把通知书往我手里一拍,纸张边缘还带着颜料的温度:“白丁你看!我说过我能考上的!

    ”那时窗外的蝉鸣正盛,她的声音混着热风撞进耳朵,仿佛那薄薄一张纸里,

    藏着她一整个要泼洒开的人生——画布是天空,颜料是流云,而她要做那个执笔者。

    我还记得她遇见陈皖的那个傍晚。晚自习刚结束,她拽着我往图书馆跑,

    路灯把我们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在阅览室门口,她突然停下脚步,从口袋里摸出手机,

    屏幕亮度调得很低,像捧着颗会发光的星。穿白衬衫的男生逆着光站在书架前,

    指尖划过书脊,侧脸线条干净得像她画笔下最朴素的勾勒。“你看,”她的声音压得极低,

    带着点连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他叫陈皖,学建筑的。”她没说太多,只望着我,

    眼里的光比夏夜流萤更盛。那是一种被懂得的雀跃,

    无需言语便能感知——就像她第一次画出满意的水彩,第一次看懂毕加索的《格尔尼卡》,

    第一次发现原来颜料混在一起能变出那样温柔的灰。我拍了拍她的胳膊,

    看见她耳尖悄悄红了,像被夕阳吻过的云霞。他们很快陷入甜蜜的热恋。

    林薇的画里开始频繁出现陈皖的身影:晨光里他低头系鞋带时腰弯曲的弧度,

    雨夜里和她共撑一把伞的背影,图书馆里他看书时落在书页上的睫毛阴影。

    她总说陈皖身上有松节油的味道,我说那明明是洗衣液的清香,

    她却固执地摇头:“是他的味道,就像画框里的木质气息,让人安心。”而我也不得不承认,

    陈皖确实成为了她世界里温暖的光。他会细致地挑出外卖里的葱姜,

    哪怕林薇总说“我不挑食”;会在寒冷的冬夜揣着热奶茶等在画室楼下,

    奶茶杯外裹着三层纸巾,怕烫着她的手;会在跨年夜的江边,用大衣裹住她,

    任江风掀起两人交缠的围巾,眼里的笑意比对岸的烟花更亮。

    有次我撞见他们在画室门口告别,陈皖替林薇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刘海,

    指尖在她额角轻轻碰了一下,像在对待一件易碎的瓷器。我见过林薇最柔和的时刻,

    是在美术馆看展时。莫奈的《睡莲》在灯光下泛着朦胧的蓝,她指尖轻触画框边缘,

    侧脸依偎着陈皖的肩,眼里闪烁的光比展品更加动人。“你看,”她轻声说,

    “爱情就该像这样,把所有灰暗都调成暖色调。”那时陈皖低头看着她,

    眼神温柔得像要化开,我站在不远处,手里的相机快门轻响,

    把这一幕定格成了永恒——至少在那时,我以为是永恒。那束光熄灭在两年后初夏。

    陈皖出车祸的消息传来时,我正在外地写生。电话里林薇的声音像被水泡过,

    发着抖:“白丁,陈皖他……”后面的话被哭声咬碎,我握着手机往车站跑,阳光刺眼,

    却照不进心里那片突然塌陷的黑暗。等我赶到医院,只看见走廊长椅上缩成一团的林薇,

    她抱着警察递来的外套和钱包,呆滞地望着那些来来往往的人。

    陈皖外套的烟草味与医院的消毒水味交织,成了此后漫长时日里,她怎么也放不下的执念。

    我坐在她身边,想握住她的手,却发现她的指尖冰得像块玉。“他说要去见客户,

    ”她突然开口,声音干哑得像砂纸摩擦,“我们约好今晚一起画江边的夜景。

    ”她面前的画布还摊在画室里,颜料挤在调色盘上,未干的钴蓝和橙红混在一起,

    像一场来不及完成的日落。画笔被遗弃在角落,颜料管干硬如石,她的世界从此只剩黑与白。

    曾经爱穿的鹅黄色连衣裙被压在衣柜最底层,画架上蒙着厚厚的布,

    连窗外的阳光都像是被过滤过,失去了温度。有次我去看她,

    发现她对着陈皖的照片坐了一下午,睫毛上沾着未干的泪,像落了层霜。“他怕黑,

    ”她突然对我说,声音轻得像叹息,“晚上睡觉总爱开着小夜灯。

    ”我收到她的遗书是在她走后的第三天。快递员送来一个牛皮纸信封,边缘泛着潮意,

    像是被雨水打湿过。字迹歪扭得像被泪水泡过,有些笔画晕开了墨,辨认时指尖都在发颤。

    “白丁,替我收拾那些画,别让爸妈看见。”“画室窗台的多肉记得浇水,陈皖送的那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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