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不下去了。
让他去做什么?工地搬砖?餐厅洗碗?还是继续捡垃圾?
这些字眼对于曾经的陆砚璟来说,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他果然没有再说话,只是沉默地坐在那里。
夜更深了。
他依旧保持着那个姿势,仿佛已经凝固。
我看着他紧绷的侧脸和紧抿的嘴唇,知道今晚不可能再有什么进展了。
一股深深的无力感攫住了我。
“……很晚了,先休息吧。”我最终轻声说道,站起身,“卧室只有一张床,你睡那里。我睡沙发。”
他闻言,终于动了一下,抬起头,眉头再次蹙起:“不行。”
“没关系,我……”
“我睡沙发”他打断我,语气不容置疑,甚至带着一点命令式的残留口吻。
虽然立刻又消散了,变得生硬而疏离,“你是女人。”
说完,他不再给我争辩的机会,直接向后靠进沙发里,闭上了眼睛,用行动表明这个话题已经结束。
他身材高大,蜷在那样短的沙发上,连腿都无法伸直,姿势看起来极其别扭难受。
我知道再说什么都是徒劳。
最终,我只能默默地从卧室抱出一床薄被,轻轻放在沙发扶手旁。
他没有睁眼,也没有动,仿佛已经睡着。
我关上客厅的灯,摸黑走进卧室,轻轻关上了门。
背靠着冰冷的门板,我听着外面一片寂静。
心里乱成一团……
离开这里,真的是可行的出路吗?
而他……会愿意吗?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我就醒了。
推开卧室门,发现他已经醒了。
或者说,他可能根本一夜没睡。
他依旧坐在那张沙发上,姿势和昨晚我离开时几乎没什么变化。
晨曦透过还算干净的玻璃窗照进来,落在他脸上,能清晰地看到他眼底的红血丝和一种彻夜未眠的疲惫。
他听到动静,抬起头,目光与我撞个正着。
那眼神比昨晚少了几分尖锐的审视,多了些难以言喻的复杂,但依旧沉寂。
“早。”我有些不自在地打了个招呼。
“……早。”他应了一声,声音带着清晨特有的沙哑。
我走进狭小的卫生间洗漱,能感觉到他的视线若有若无地跟随着我。
但当我看过去时,他又迅速移开了目光。
等我收拾好出来,发现他正站在厨房门口,有些无措地看着灶台上那口小锅。
“我熬点粥吧,”我走过去,拿起米袋,“很快就好。”
他沉默地点了下头,却没有离开,而是站在一旁看着。
小小的厨房因为他的存在而显得更加拥挤。
他似乎想帮忙,伸手想去拿碗,却又迟疑地停住。
最终,他只是笨拙地拿起抹布,想去擦那已经还算干净的流理台,动作僵硬而生疏,与其说是在帮忙,不如说是在添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