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清设计将我赶出苏家那天,全家上下都在庆祝。
直到——大长老发现家族赖以为生的丹方残页只有我能解读;护山神兽开始绝食,
只有我唱的安魂曲能让它平静;皇室送来聘礼,指名道姓:“苏晚晚不在?那婚约作废。
”现在苏家大门上挂着我的画像:【悬赏千金,
求您回家】(苏清清正跪在祠堂里挨训)幸灾乐祸?小心溅一身血1我叫苏晚晚,
但“苏”这个姓,是我捂了十年都没能捂热的石头。我是个孤女,被苏家收养,
只为了一句祖上莫名其妙的婚约。我的未婚夫,苏家百年不遇的天才,如今的代家主,苏衍。
他讨厌我。从我踏入苏家大门的第一天起,他的眼神就没给过我半分温度。那眼神,
像看一件沾了泥的摆设,碍眼,又不得不暂时忍受。而苏清清不同。她是苏衍的表妹,
青梅竹马,苏家所有人的掌上明珠。她会的,是高深精妙的炼丹术,
谈吐间是家族未来的兴荣。而我,只会窝在藏书阁里,跟一堆发了霉的故纸堆打交道,
试图解读那份没人看得懂的丹方残页。他们都说,我不思进取,配不上苏衍。
苏清清每次来看我,都会带一碗亲手炖的莲子羹,温柔地劝我。“晚晚姐,
你也别太为难自己了,那些古籍晦涩难懂,伤了眼睛就不好了。”“表哥他……只是性子冷,
你别往心里去。”她越是这样说,苏衍的目光就越是冰冷。他觉得我让苏清清受了委屈,
觉得我霸占了本该属于她的位置。有一年我生辰,也是我进入苏家的第五年。我满心欢喜,
花了一天时间,用省下来的月钱,笨拙地给他做了碗长寿面。我想,五年了,就算是一块冰,
也该被我焐出一点水汽了吧。我端着面,在书房外等了他整整一夜。从月上中天,
等到晨曦微露。书房的门开了,走出来的却是苏清清,她眼角带着倦意,衣衫有些凌乱。
她看到我,惊讶地捂住嘴:“晚晚姐?你怎么在这里?”苏衍跟在她身后,
神情是我从未见过的温柔。他看到我,和我手里那碗已经冷透、坨成一团的面,
眉头瞬间拧成一个川字。“谁让你来的?”他的声音里没有温度。我的心,
像是被那碗冷掉的面糊住了,又冷又黏,喘不过气。我说:“今天……是我生日。
”他愣了一下,随即像是想起了什么麻烦事,脸上满是不耐。“清清为了研究新的丹方,
陪我查了一夜典籍,你在这里闹什么?”“我没有闹。”我看着他,声音都在发抖。
苏清清连忙过来打圆场:“表哥你别生气,晚晚姐也是一番心意。都怪我,
忘了姐姐的生辰了。”她的话,像一把淬了糖的刀子,捅得我生疼。
苏衍的脸色没有半分缓和,他看都没看我一眼,径直对苏清清说:“累了吧?
我送你回去休息。”两人从我身边走过,带起的风,吹灭了我心里最后的火苗。
我端着那碗面,转身倒进了院子里的花丛里。烂掉的面,正好当花肥。就像我烂掉的心,
滋养了他们十年安稳。苏家后山,有一只护山神兽,名曰“麟渊”。它脾气暴躁,灵力强大,
无人能近身。除了我。我不知道为什么,从我来到苏家的第一天起,麟渊就对我格外亲近。
每当我被苏家人的冷眼和苏衍的漠视刺痛时,我就会跑到后山。哼唱着不知名的小调,
麟渊就会安静下来,巨大的头颅会轻轻蹭我的手心。我叫它“安魂曲”。苏家人都觉得,
这是我身为“苏家养女”应尽的责任。苏衍也只是冷冷地告诫我:“看好它,
别让它惹出乱子。”仿佛麟渊不是守护他们家族的神兽,而是我养的一条狗。
苏清清也想亲近麟渊。她说,这样就能为我分担。她穿着华丽的衣裙,带着最上等的灵肉,
小心翼翼地靠近。结果,麟渊一声咆哮,灵力掀起的风刃直接撕碎了她的裙摆,
在她手臂上划开一道血口。苏衍抱着惊魂未定的苏清清,回头看我的眼神,像是要将我凌迟。
“苏晚晚!是不是你搞的鬼?”我站在原地,百口莫辩。“我没有。”“你没有?”他冷笑,
“除了你,谁能影响麟渊的情绪?清清一片好心想帮你,你就是这么回报她的?
”苏清清在他怀里瑟瑟发抖,声音带着哭腔:“表哥,不怪晚晚姐,
是我自己没用……”她越是这样,苏衍就越是心疼。他抱着苏清清离开,临走前扔下一句话。
“我真是后悔,当初就不该把你带回苏家。”那一刻,我听见了自己心墙彻底崩塌的声音。
碎石落下,尘埃飞扬,再也建不起来了。压垮我的最后一根稻草,来得猝不及及。
那是家族最重要的一味药材,“九转还魂草”,百年才开一次花。花开那天,
由苏衍亲自看守。可第二天,那株即将成熟的灵草,枯萎了。所有的证据,都指向我。
我的房间里,搜出了碾碎的“断肠花”粉末,那是九转还魂草的唯一克星。
还有一位哑仆“指认”,说前一晚看到我鬼鬼祟祟地在药园附近出现。我被押到祠堂,
苏家所有长老都在。苏清清跪在地上,哭得梨花带雨。“大长老,表哥,求求你们,
一定不是晚晚姐做的!她不是那样的人!”“她只是……只是可能觉得我抢走了表哥,
心里有些怨气,但绝不会做出损害家族利益的事!”这番话,看似在为我求情,
实则字字诛心。把我的“动机”钉得死死的。苏衍站在堂前,高大的身影笼罩着我,
像一座冰山。他终于正眼看我了,看了很久。那眼神里,没有探究,没有疑问,
只有早已认定的厌恶和冰冷的失望。“苏晚晚,”他开口,声音平静得可怕,
“你还有什么话可说?”我看着他,突然就笑了。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十年了。
我像个傻子一样,试图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一块永远不会化的寒冰。
我解读了藏书阁里一半的古籍,将所有心得和译注都整整齐齐地码放在他书房。
我日复一日地安抚麟渊,让苏家百年无忧。我默默承受着所有人的白眼和非议,
只求他能回头看我一眼。可他,从未信过我。一次都没有。“我说不是我,你信吗?
”我问他。他沉默了。这沉默,比任何一句定罪的话,都更让我心如死灰。够了。真的够了。
“好。”我点点头,收起眼泪,站直了身体。“是我做的。”我平静地吐出这四个字。
满堂哗然。苏清清难以置信地看着我,眼底深处闪过得意的光芒。苏衍的身体晃了一下,
他眼里最后的光,也熄灭了。“为什么?”他问,声音沙哑。我看着他的眼睛,
一字一句地说:“因为我嫉妒苏清清,我恨你,我恨你们苏家的每一个人。
”“我就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这个答案,你满意吗?”他闭上眼,再睁开时,
只剩下身为家主的决断和冷酷。“苏晚晚心术不正,损害家族重宝,即日起,废除婚约,
逐出苏家,永世不得踏入!”“收回‘苏’姓,从此与我苏家,再无瓜葛!”这个结果,
正合我意。我平静地脱下那身象征着苏家身份的锦衣,只穿着一身单薄的里衣。
当着所有人的面,我跪下,对着苏家祠堂的牌位,磕了三个头。第一磕,还生养之恩。
虽无生养,但给了我十年庇护。第二磕,断情绝义。从此,我与苏衍,再无半分纠葛。
第三磕,谢不娶之恩。从此,天高海阔,我只是晚晚。我站起身,转身就走,没有半分留恋。
身后,是苏家人的如释重负和苏清清压抑不住的窃喜。我甚至能想象到,
他们晚上会如何庆祝,终于甩掉了我这个“包袱”。走出苏家大门的那一刻,阳光刺眼。
我眯起眼,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浊气。好像把十年来的所有委屈和沉闷,都吐了出去。真好。
2我没有走远。就在离苏家盘踞的青云山三十里外的一座小镇上,
我租下了一间带院子的小屋。我身上所有的积蓄,除了苏家给的月钱,
还有我偷偷为人抄录古籍赚的润笔费,加起来也只够我安稳生活一年。但这已经足够了。
我换上了最普通的布裙,把一头长发用一根木簪简单挽起。对着水盆里那张陌生的脸,
我笑了。没有了苏家的光环和枷锁,我反而觉得前所未有的轻松。我开始为自己而活。
我将院子开辟成一小块药圃,种上了一些常见却很有用的草药。
凭借着在苏家藏书阁里学到的知识,我开始**一些简单的药膏和香囊。
不是什么起死回生的灵丹妙药,只是些能安神助眠,或是治疗跌打损伤的小东西。
我在镇上支起一个小摊,取名“晚记”。一开始,无人问津。但镇上的张大娘常年失眠,
试探性地买了一个我用凝神草做的香囊,当晚就睡了个好觉。
铁匠铺的李大哥打铁时伤了胳膊,用了我的续骨膏,三天就消了肿。一传十,十传百。
“晚记”的生意渐渐好了起来。人们都说,镇上来了位神秘的晚姑娘,人美心善,医术也高。
我不再是那个需要看人脸色、仰人鼻息的苏晚晚。我是晚姑娘,是靠自己双手吃饭的晚晚。
我每天忙碌而充实,白天制药卖药,晚上就点一盏油灯,
继续研究我从脑子里带出来的那些古籍知识。那些苏家人看不懂的天书,对我来说,
却像最亲密的朋友。我不再唱安魂曲给麟渊听,而是哼给自己听。那调子,在寂静的夜晚,
能抚平我心底最深处的伤痕。偶尔,我也会想起苏衍。想起他冷漠的脸,
和他最后那句“后悔把你带回苏家”。心还是会抽痛一下。但也就一下而已。
像被蚊子叮了一口,很快就过去了。哀莫大于心死,原来是这种感觉。不是恨,不是怨,
而是彻底的,无所谓。他和他珍视的苏家,从此都与我无关了。我的世界很小,
小到只有这一方庭院,一间草屋,一个小摊。但这个世界,完完全全,属于我。3我离开后,
苏家举办了盛大的宴会。庆祝他们终于除掉了我这个“祸害”,也庆祝苏清清“拨乱反正”,
重新成为苏衍身边唯一的人。苏衍喝了很多酒。他以为自己会感到轻松,会感到畅快。
可当他回到那个空无一人的院落,
看着那间我住了十年的、如今已经清空了所有痕迹的房间时,
心底却涌上一股莫名的烦躁和空虚。他把这归结为,被我背叛后的愤怒。然而,麻烦,
很快就接踵而至。第一个发现不对劲的,是家族大长老。三个月后,大陆炼丹师大会在即,
苏家需要炼制出一炉“破障丹”来巩固地位。而“破障丹”的主药方,就记载在那份残页上。
大长老带着苏清清进了藏书阁,对着那份天书般的残页,研究了三天三夜,一筹莫展。
“奇怪,”大长老捋着胡子,满脸困惑,“我记得晚晚那丫头之前整理过,
还留下了许多译注,怎么都不见了?”苏衍派人去找,才发现,我留下的那些厚厚的手稿,
全都不翼而飞。我走的时候,什么都没带,
只带走了属于我自己的东西——那些耗费了我无数心血的译注手稿。那是我的知识,
不是苏家的。“没有译注,这……这根本无法解读啊!”大长老急得满头大汗。
苏清清在一旁,脸色煞白。她试图解读,却连第一个字符都认不出来,
反而差点因为理解错误,引发丹炉爆炸。苏衍的脸色,第一次变得难看起来。他这才想起,
过去的十年,每一次家族需要解读古方,都是我默默地将整理好的译本放在他的书桌上。
他拿得理所当然,用得理所当然,从未想过,这背后是怎样的枯燥和艰辛。他也从未想过,
有一天,会失去这份“理所当然”。第二个崩溃的,是后山的麟渊。我走后的第一个月,
它就开始躁动不安。到了第二个月,它彻底绝食了。曾经油光水亮的鳞甲变得暗淡无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