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绮蜷缩在林妙公寓的沙发上，手指机械地滑动着平板电脑。屏幕上，一条条关于她的新闻标题像刀子般刺入眼帘：
《天才设计师还是商业间谍？揭秘温绮的堕落之路》
《从贫民窟到祁氏集团：温绮不为人知的"上位史"》
《亲密照曝光！祁氏集团设计师涉嫌**窃密》
每刷新一次，就有更多不堪入目的报道冒出来。她的照片被P成各种低俗的版本，配以恶毒的揣测和"知情人爆料"。最让她心寒的是，那些曾经对她笑脸相迎的同行们，此刻纷纷在社交媒体上划清界限，甚至添油加醋。
"别看了。"林妙夺过平板，递来一杯热茶，"媒体就是这样，谁给钱就替谁说话。"
温绮接过茶杯，指尖传来的温度却驱散不了心底的寒意。她望着窗外渐暗的天色，恍惚想起五年前那个同样昏暗的傍晚。
那时的她还在医学院护理系实习，穿着洗得发白的护士服，在住院部走廊里快步走着。病房里，那个因车祸入院却拒绝一切治疗的富二代病人又按响了呼叫铃——这已经是今天的第七次了。
"我说了不需要输液。"病床上的年轻男子冷冷地说，轮廓分明的侧脸在夕阳下像尊雕塑。
温绮调整着点滴速度，声音平静："祁先生，这是医生开的处方，您的手臂有严重感染。"
"拿开。"他突然伸手打翻了托盘，玻璃药瓶在地上摔得粉碎，"我不需要你们假惺惺的关心！"
温绮蹲下身，一片一片捡起玻璃碎片，声音依然平稳："您父亲预付了三个月的住院费，我们至少要确保您活着出院。"
男子愣了一下，随即发出一声冷笑："有意思。你叫什么名字？"
"温绮。您的责任护士。"
"温绮..."他玩味着这个名字，"你知道吗？你是这所医院第一个不对我卑躬屈膝的人。"
记忆中的画面渐渐模糊，温绮眨了眨酸涩的眼睛。谁能想到，当初那个叛逆的病人会成为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然后又亲手将她推入深渊。
门**突然响起，打断了她的回忆。
林妙从猫眼看了一眼，脸色骤变："是颜妍！她来干什么？"
温绮的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茶杯。颜妍，祁煜青梅竹马的白月光，祁氏集团的公关总监，也是整个上流社会公认的未来祁太太。
"要不开门吧，"林妙咬着嘴唇，"她现在负责处理你的'案子'，说不定..."
温绮深吸一口气，放下茶杯整理了一下衣襟："开门吧。"
颜妍穿着一身米色高定套装，手腕上的翡翠镯子价值足以买下这间公寓。她站在门口，妆容精致的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同情："温绮，你还好吗？"
"如你所见，还活着。"温绮平静地回答。
颜妍轻叹一声，自来熟地在沙发上坐下："网上的事别太在意，过几天他们就会追逐新的热点了。"她环顾狭小的公寓，目光在林妙身上停留了一秒，"能让我们单独谈谈吗？"
林妙看向温绮，得到默许后不情愿地进了卧室。
"祁煜这次真的很生气。"颜妍开门见山，从爱马仕包里拿出一份文件，"不过，看在我们都是女人的份上，我给你争取了一个机会。"
温绮没有伸手去接："什么机会？"
"一份工作。我在新加坡有个朋友开珠宝工作室，愿意给你设计师的职位。"颜妍微笑着，"当然，前提是你签署这份保密协议，承诺永不提及与祁氏集团和祁煜的任何关系。"
温绮盯着那份文件，突然笑了："祁煜让你来的？"
颜妍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僵硬："他现在不想见你。但毕竟...你们有过一段，他也不想做得太绝。"
"是吗？"温绮站起身走到窗边，"冻结我的账户，收回公司配房，行业封杀，这还不算'太绝'？"
"那些是公司法务部的常规操作。"颜妍也站起来，声音依然柔和，"温绮，别固执了。以你现在的名声，在国内不会有任何公司敢用你。"
窗外的霓虹灯次第亮起，温绮想起两年前的那个夜晚，祁煜带她登上城市最高楼的停机坪，指着脚下璀璨的灯火说："总有一天，我会让这座城市仰望你。"
而现在，同样的灯火却照着她人生的至暗时刻。
"谢谢你的好意。"温绮转身，直视颜妍的眼睛，"但我不会签。"
颜妍的笑容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你知道拒绝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我将一无所有。"温绮平静地说，"但我至少还有尊严。"
两人对视片刻，颜妍突然轻笑一声："尊严？"她从包里拿出一张烫金请柬放在茶几上，"我和祁煜下个月的订婚请柬。希望到时候...你的尊严能当饭吃。"
颜妍离开后，林妙从卧室冲出来："天啊！她怎么能这样！"
温绮拿起那张请柬，上面烫金的"祁煜&颜妍"字样刺痛了她的眼睛。她机械地翻开，里面还夹着一张照片——祁煜和颜妍在某个晚宴上的合影，他搂着她的腰，表情是她从未见过的放松。
"绮姐..."林妙担忧地看着她。
温绮突然觉得呼吸困难。她快步走向浴室，拧开水龙头把脸埋进冰冷的水流中。镜子里的女人双眼通红，额前的碎发湿漉漉地贴在脸上，像个可笑的落汤鸡。
手机在这时震动起来，是一条银行通知：您尾号5478的账户已被冻结。
紧接着是物业的短信：温**，请于24小时内清空您在星河湾公寓的物品，否则将视为自动放弃。
一条接一条，像一场精心策划的凌迟。
温绮关掉水龙头，抬头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突然抬手狠狠给了自己一耳光。
"清醒了吗？"她问镜子里的人，"现在，想办法活下去。"
林妙站在浴室门口，手里拿着一个信封："这是我的积蓄，不多，但够你撑一阵子..."
温绮摇摇头，从脖子上取下一条细细的银链子，上面挂着一枚小小的钥匙："帮我个忙，把这个送到老城区的'周记典当行'。"
"这是...？"
"我最后的筹码。"温绮握紧钥匙，想起祁煜送她这把钥匙时说的话："这是我家老宅的钥匙。如果有一天你无处可去，那里永远为你敞开。"
现在，那栋老宅大概已经换了锁。但这把纯金钥匙本身，应该还能当点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