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沉，我们退婚吧。”顾知夏的声音透过麦克风，清晰地传遍整个宴会厅，
像一把淬了冰的刀子。我正端着酒杯，准备上**成我们订婚仪式的最后一个流程。
脚步骤然钉在原地。满场宾客的窃窃私语瞬间静止，上百道目光齐刷刷地落在我身上，
幸灾乐祸，怜悯，但更多的是看好戏的嘲弄。顾知夏，京圈里众星捧月的明珠，
顾氏集团唯一的继承人。而我，萧沉，是她家收养了七年的孤儿。所有人都说，
我能和顾知夏订婚，是祖坟冒了青烟，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顾知夏穿着高定的白色礼服，
站在璀璨的水晶灯下，美得像个公主。可她看着我的眼神，却像在看脚边的一滩烂泥。
“我们本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她扬起下巴，骄傲得像一只孔雀，“我爸收养你，
不过是可怜你。给你最好的教育，让你进顾氏工作，默许我们订婚，
也只是想给你一个安身立命的本钱。”她顿了顿，红唇吐出最残忍的话语。
“但你好像搞错了自己的位置。订婚，不代表你就能成为顾家的主人。
”“你不过是我家养得比较久的一条狗而已。”“狗”，这个字，她咬得特别重。轰！
全场爆发出压抑不住的哄笑声。我的脸，被狠狠地扔在地上，任人踩踏。七年的朝夕相处，
七年的温柔体贴，在她眼里，原来只是一个笑话。我握着酒杯的手指，因为用力而阵阵发白。
杯中的香槟，倒映着我此刻毫无血色的脸。“知夏！别胡闹！”顾老爷子，顾知夏的父亲，
终于从主位上站起来，厉声喝止。可顾知夏根本不理他。她提起裙摆，优雅地走下台，
径直走向了宾客席的另一端。那里，站着一个与她同样耀眼的男人，陆氏集团的继承人，
陆景然。她挽住陆景然的手臂，踮起脚尖，给了他一个响亮的吻。“这，
才是我顾知夏要嫁的男人。”全场哗然。这已经不是退婚了，这是当众打脸，
是把我的尊严踩进尘埃里，再狠狠碾压。我成了整个京圈最大的笑话。
我看着台上故作震怒的顾老爷子，看着台下满脸得意的顾知夏和陆景然，
看着周围那些嘲讽的嘴脸，心脏一片冰冷。我慢慢地，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就在我准备转身，离开这个让我受尽屈辱的地方时，一只冰冷的手，突然从旁边伸出，
死死地抓住了我的手腕。我一怔，转过头。抓住我的，是顾言。顾知夏的继弟，
顾老爷子外面那个女人生的儿子。一个被接回本家，却活得像个透明人的阴鸷少年。
他比我小三岁，平日里总是穿着不合身的旧衣服，低着头，沉默寡言，谁都可以踩上一脚。
但此刻，他那双总是躲闪着世人的眼睛，却死死地盯着我，里面翻涌着我看不懂的，
近乎疯狂的情绪。他的脸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抓住我的手，因为太过用力而微微颤抖。
全场的目光，又一次聚焦过来。他们大概在好奇，这个顾家最不起眼的私生子，想干什么。
我也很好奇。然后，我听到了他带着颤音的，却无比清晰的声音。
“她不要你……”顾言的眼眶，瞬间就红了，里面像是盛满了血泪和委屈。他抓着我的手，
猛地举了起来，像是在对全世界宣告。“我要。”“娶我。”“萧沉，你娶我。
”他的声音不大，却像一颗炸雷，在死寂的宴会厅里轰然炸响。所有人都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也以为我听错了。顾言却不管不顾，他往前一步，几乎贴在了我身上，仰着头，
用那双通红的眼睛，卑微地，又无比执拗地看着我。“娶我，我把整个顾家，都给你当聘礼。
”2整个世界都疯了。顾言的话，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深水炸弹，激起千层巨浪。
宾客们脸上的嘲笑和讥讽，凝固成了震惊和错愕。顾知夏脸上的得意，变成了不敢置信。
就连台上的顾老爷子，那张老谋深算的脸上，都第一次出现了裂痕。“顾言！你疯了！
滚回去！”顾知夏最先反应过来，尖声叫道。顾言却置若罔闻。他的世界里，
仿佛只剩下我一个人。他死死地抓着我的手腕，指甲几乎要嵌进我的肉里，
似乎生怕我下一秒就会消失。“萧沉，你听见没有？”他固执地重复着，声音里带上了哭腔，
“她说你是狗，我不许！你是天上的月亮，他们都是脏的，只有我……只有我能看见你。
”我看着他。这个比我小三岁，平日里瘦弱得像一阵风就能吹倒的少年。此刻，
却用他单薄的身体，挡在了我和全世界的恶意之间。我承认，在那一刻，
我那颗被羞辱和背叛冻成冰块的心，有了一丝极其微小的裂缝。但我不是傻子。从一个火坑，
跳进另一个更深的、未知的深C渊？“放手。”我看着他，声音冷得不带一丝温度。
顾言的身体猛地一颤，抓住我的手，力道却更大了。“不放。”他咬着牙，
眼泪从通红的眼眶里滚落下来，“我等了七年，我不会放手的。”七年。
从我被接进顾家的那一天起。原来，在我不知道的角落里，一直有一双这样的眼睛，
注视着我。这让我感到一阵毛骨悚然。“顾言，别让我说第二遍。”我的耐心在告罄。
“萧沉！你敢！”顾知夏踩着高跟鞋冲了过来，想把顾言从我身边拉开，“你这个废物，
敢碰我弟弟，我让你滚出京城！”“滚开！”我还没说话，顾言却突然转过头，对着顾知夏，
发出一声野兽般的低吼。他那双眼睛里的疯狂和狠戾，让顾知夏都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把他带下去！来人！”顾老爷子终于坐不住了，对着旁边的保镖怒吼。两个保镖立刻上前，
想架住顾言。“谁敢碰他！”我猛地将顾言拉到我身后，冷眼看着那两个保镖。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这么做。或许是，顾言那句“你是天上的月亮”，触动了我。或许是，
我厌倦了当一个任人宰割的、所谓的“体面人”。既然他们都说我是狗。
那狗在被逼急了的时候，也是会咬人的。保镖被我的气势镇住，一时竟不敢上前。“反了！
真是反了！”顾老爷子气得浑身发抖。我不再理会这场闹剧，拉着顾言的手，转身就走。
没有人敢拦我们。我拉着他，穿过那些震惊、鄙夷、好奇的目光，走出了这个金碧辉煌，
却令人作呕的牢笼。外面的空气很冷，带着冬夜特有的萧瑟。我松开他的手，
想让他冷静一下。他却反手，将我抱住了。他抱得很紧，像是要将我揉进他的骨血里。
他的脸埋在我的颈窝，温热的眼泪，濡湿了我的衬衫。“别不要我……”他哽咽着，
像个被遗弃的孩子，“萧沉，求求你，别不要我……”我身体僵硬，任由他抱着。许久，
等他的情绪稍微平复了一些，我才轻轻地推开他。“顾言，
”我看着他那张还带着少年气的、哭得一塌糊涂的脸，“你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他擦了擦眼泪，看着我，眼神却无比认真，“萧沉，和我结婚。
我帮你，拿回所有属于你的东西，帮你，毁掉所有看不起你的人。”“包括顾知夏，
包括顾家。”好大的口气。一个在顾家连地位都没有的私生子，拿什么来毁掉顾家？
“你凭什么？”我问。顾言没有说话。他只是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U盘，递给我。
“这是什么？”“顾知夏和陆景然，他们名下所有秘密资产的流水，
还有陆氏集团下一个季度的核心投资计划。”顾言看着我，
眼神里闪烁着一种与他年龄不符的狠辣，“这是我给你的，第一份聘礼。
”我看着手里的U盘，心脏猛地一跳。这已经不是商业机密了，
这是足以让陆家伤筋动骨的命脉。他是怎么弄到的？“我不是你想的那么没用，萧沉。
”顾言仿佛看穿了我的心思，“我在顾家，是没地位。但正因为我不起眼，所以我能看到，
听到很多，别人不知道的东西。”“我是顾老爷子书房里，一盆不起眼的盆栽。
是顾知夏卧室里，一个不会说话的摆件。”“他们当着我的面，算计，交易，肮脏不堪。
”“他们以为我什么都不懂。”顾言笑了，那笑容，阴冷而诡异。“可我，什么都记得。
”我看着眼前的少年，第一次觉得，我从来没有真正认识过他。他不是一只沉默怯懦的兔子。
他是一条，蛰伏在暗处，等待着致命一击的毒蛇。而现在，他选择了我，作为他的同盟。
“为什么是我？”我问出了心底最大的疑问。“因为，”顾言看着我，
眼中又恢复了那种卑微的、近乎于祈求的神情，“只有你。七年前，
他们把我从那个女人身边带回来，所有人都骂我是野种，只有你，给了我一块糖。”一块糖。
我自己都忘了的事情。“那块糖，是我这辈子，吃过最甜的东西。”“萧沉，
我不要你的同情，我只要你这个人。”他摊开手掌，将选择权交给我。“这是一场交易。
我给你复仇的利刃，你给我一个，站在你身边的资格。”“你，愿意吗？”我看着他，
又看了看手里的U盘。我没有立刻回答。3我最终还是收下了那个U盘。
但我没有立刻答应顾言的“交易”。我需要一个，让我彻底下定决心的理由。理由，
很快就来了。第二天，我被顾氏集团开除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公司。没有任何正式的通知，
只是我办公桌上的东西，被当成垃圾一样，扔在了公司门口。这是顾知夏的报复。
她要让我在京城，彻底没有立足之地。我平静地将自己的东西收拾好，放进纸箱。
周围的同事，对我指指点点，窃窃私语。那些平日里对我笑脸相迎，一口一个“萧哥”的人，
此刻都换上了一副鄙夷的面孔。这就是人性。我抱着纸箱，走出顾氏大厦。阳光刺眼，
我却感觉不到一丝温暖。就在这时，一辆骚红色的法拉利，一个漂亮的甩尾，停在了我面前。
车窗降下，露出顾知夏那张化着精致妆容的脸。她戴着墨镜，嘴角挂着胜利者的微笑，
看着我，就像在看一条流浪狗。副驾驶上，坐着陆景然。他搂着顾知夏的肩膀，
同样用一种轻蔑的眼神，打量着我。“哟，这不是萧大才子吗？”顾知夏夸张地叫了一声，
“怎么这么落魄啊？”我没有说话，只是冷冷地看着她。“萧沉，我劝你，
还是乖乖滚出京城吧。”她摘下墨镜，眼神里满是恶毒，“不然，我见你一次，
就让人打你一次。我说到做到。”“知夏，跟一条狗废什么话。”陆景然不耐烦地催促道，
“我们该去吃饭了。”“也是。”顾知夏点点头，重新戴上墨镜。然后，她当着我的面，
转头，和陆景然，来了一个法式热吻。舌头交缠，发出啧啧的水声。极尽挑衅。
仿佛在告诉我，看，你失去的，现在属于我了。你曾经拥有的一切，现在都被我踩在脚下。
我看着他们，面无表情。但在我心里，最后一根名为“理智”的弦，断了。法拉利绝尘而去。
我站在原地，许久，才拿出手机，拨通了顾言的电话。“你在哪？”电话那头，
传来顾言有些惊喜和紧张的声音。“我……我在你公寓楼下。”“等我。”我挂了电话，
拦了一辆出租车。回到我那间小小的公寓楼下，我一眼就看到了顾言。
他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卫衣，蹲在花坛边上，像一只被人遗弃的小动物。看到我回来，
他立刻站了起来，局促不安地看着我。“你……”“我答应你。”我打断他，
将手里的U-盘，重新抛回给他。顾言愣住了，下意识地接住。“什么？”“我说，
我答应你的交易。”我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但里面的东西，我不需要了。”“为什么？
”顾言不解。“因为，我要用的方式，比这个，更狠。”我看着他，
嘴角勾起一个冰冷的弧度，“我要让他们，从天堂，坠入地狱。”顾言看着我，
看着我眼中那不再掩饰的恨意和野心，他非但没有害怕，反而，笑了。那是一种，
如愿以偿的，病态的笑容。“好。”他说，“我帮你。”“合作的第一步，”我看着他，
“从我的公寓里，搬出去。”顾言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什么？”“你不是要和我结婚吗？
”我反问，“那就拿出你的诚意。我要住进你的别墅。”我要的，不是他的施舍。我要的，
是平等的，合作的地位。甚至，是主导的地位。顾言看着我，沉默了很久。然后，
他点了点头。“好。都听你的。”搬进顾言的别墅，比我想象的要快。
他似乎早就为这一天做好了准备。那是一栋位于半山腰的独栋别墅，安保严密，远离尘嚣。
“这里，以后就是我们的家了。”顾言站在门口，对我说。我没有理会他话里的暧.昧，
径直走了进去。别墅的装修是极简的冷色调，空旷而冷清，就像他的人一样。然而，
当我被他带进主卧室的时候，我彻底愣住了。这间卧室的墙上，没有挂任何艺术品。
而是贴满了照片。从我七年前，第一次踏入顾家，那张青涩的证件照开始。
到我在学校里打篮球的照片，在图书馆里看书的照片，在公司里加班的照片……甚至，
还有我昨天，在订婚宴上，被顾知夏羞辱时，那张狼狈不堪的照片。成百上千张照片，
记录了我这七年的点点滴滴。全都是，**的。我感觉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我猛地转过头，看向顾言。他正站在我身后，眼神痴迷地，看着墙上的我，又看着眼前的我。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变态？”他问，声音里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害怕被我厌恶的脆弱。
我没有回答。因为，我找不到任何词语，来形容我此刻的感受。震撼，惊悚，
还有……一丝无法言说的，被窥探的战栗。“我只是……太想靠近你了。”顾言低下头，
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可是我不敢。我只能用这种方式，看着你。”“萧沉，”他抬起头，
那双漂亮的眼睛里，又蓄满了泪水，“你别讨厌我，好不好？”我看着他，心里五味杂陈。
一个怪物。一个，爱我爱到，变成了怪物的，少年。“把这些，都撕了。
”我指着墙上的照片，冷冷地命令道。顾言的身体一颤。“为什么？”“因为，从今天起，
”我走到他面前，伸手，捏住他的下巴，强迫他与我对视，“我要你看着的，
不是照片里的我。”“而是，活生生的，站在你面前的我。”“我们的交易，正式开始。
”4和顾言同居的日子，像是在走一条悬在深渊上的钢丝。白天，我是他复仇的盟友，
冷静地分析着顾氏集团的每一个弱点，策划着下一步的行动。晚上，
我是他病态占有欲的唯一目标。他会像一只黏人的小狗，在我工作的时候，
安静地趴在我的脚边。他会为我准备好所有的餐点，细致到每一根蔬菜都要亲自挑选。
他甚至会，在我睡着之后，偷偷地溜进我的房间，就躺在我床边的地毯上，守着我一整夜。
我警告过他很多次，让他睡回自己的房间。他每次都乖巧地点头，说“好”。但第二天晚上，
我依然能感觉到，那个守在我床边的，安静的呼吸声。我没有再赶他。我知道，
对于他这种偏执狂来说，强硬的拒绝，只会激起他更深的反弹。
我选择了一种更危险的方式——利用他。利用他对我的依恋，对他病态的占有欲，来让他，
心甘情愿地，为我做任何事。这天，我正在书房里，研究着陆氏集团的股价走势。
顾言端着一杯热牛奶，走了进来。“萧沉，休息一下吧。”他将牛奶放在我手边。
我没有看他，目光依旧锁定在电脑屏幕上。“陆景然最近，在竞标城南那块地。”我说，
“这块地，对陆氏未来的发展，至关重要。他输不起。”“嗯。”顾言在我身边坐下，
很自然地，伸手帮我按.摩着肩膀。他的手指修长，力道适中，让我紧绷的神经，
稍微放松了一些。“但他有一个竞争对手，实力很强。”我说，“是海外的一家投资公司，
叫‘黑石资本’。”顾言帮我按.摩的动作，顿了一下。“你想让我，做什么？”他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