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萧霁的寝殿后,姜时梨便迫不及待地回偏殿写了两封信。
一封送去西平侯府给谢夫人,另一封,则是送去了谢纾仪的夫家裴府。
送信这种小事,自然用不着顾茉去办了,姜时梨给了小厮几两碎银,他便乐颠颠的去了。
随后,姜时梨又让王府的管事嬷嬷带着她亲自去了一趟库房,取了一些布料与绣线,挑了一堆精美的首饰玉器。
梨院被烧毁了,姜时梨原先那些衣裳首饰都没了,她既然要去赴宴,自然需要提前做准备。
姜时梨难得摆出了王妃的架势,使唤着府里的下人替她跑腿。
赴春宴前,衣裳至少要准备三套不同颜色与款式的,鞋子与首饰也得搭配的恰到好处,不能有一点疏漏。
除此之外,她还得亲自挑选最好的药材制做香囊,自然了,光是香囊是不够的,小侄儿的周岁礼可不能马虎了。
姜时梨一下子忙得不可开交,可心里却被这些东西填的满满当当,一想到马上可以见到谢夫人和谢纾仪,心里既憧憬又期盼,仿佛又回到了未出嫁时那段无忧无虑的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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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出府采买的下人们回府后,秀儿才终于打听清楚发生了什么。
“**,奴婢打听到了!”
秀儿一路小跑回到了听雪轩,一脸气愤道,“王府的嬷嬷说,王妃……姜时梨她去了库房,拿了好多东西,还拿了一匹价值千金的云烟纱,让人送去铺子里制做成衣,说是过几日要去赴宴呢……”
“赴宴?她如今臭名昭著的,还有脸出门赴宴?”
沈映雪脸上敷着一层厚厚的药膜,躺在床榻上一动不动,听到秀儿的禀报,她直接冷声问,“打听到她要去哪里赴宴了吗?”
“这个……奴婢也不知道,不过嬷嬷说她衣服要得急,三日内必须要准备好,咱们只要打听一下三日后谁家摆宴席就知道了。”
“嗯,那就去打听打听。”
沈映雪手指碰了碰脸上敷了半天的药膜,“秀儿,我的脸好像没那么痒了,你帮我洗了吧。”
若非她今日的脸实在不能见人,沈映雪绝不会给姜时梨有机可乘,让她接近萧霁,得了个出门赴宴的机会。
不过,无论是谁家宴席,只要她姜时梨去了,她沈映雪也一定要去!
秀儿端来清水,替沈映雪洗去脸上厚厚的药膜。
“啊啊啊!!!”
沈映雪擦干净脸后,抬眸看了一眼铜镜,瞬间再度爆发出一阵尖叫,声音明显比之前还要更加尖锐惊惧数倍!
这府医送来的药膜,确实是止住了她脸上的痛痒之意,消去了上面密密麻麻的小红疹,可这药膜里,不知是哪一味药材掉色严重,竟然直接将她整张脸染成了金黄色!
不管沈映雪怎么清洗,哪怕把脸皮都要搓烂了,那层色泽鲜明的金黄色都牢牢地扒在她的皮肤上,无论如何都洗不去半分……
“**,您别慌,奴婢这就去请府医……”
“啊!**您别冲动,快把剪刀放下……”
“奴婢不去了,奴婢一定不会让任何人看见您现在这个样子的……”
哭了整整一晚上后,沈映雪终于缓过来了。
“秀儿,替我梳洗更衣……”
沈映雪红肿的眼里满是怨毒恨意,“我要回沈府,让母亲给我找大夫,我定要去西平侯府赴宴,狠狠打姜时梨那个小**的脸!”
秀儿道:“可是您才嫁过来没几日,就自己一个人回门,只怕要招惹闲话。而且,您就不怕您一走,这两日又给了王妃可乘之机了?”
“我现在这个样子,岂能让言之哥哥瞧见?还有姜时梨那个小**,若是被她看见我这张脸,还不得被她笑话死!”
沈映雪咬牙切齿,“我若不回沈家想办法,难道要眼睁睁看着她在春宴上耍晋王妃的威风,而我这个刚进门的侧妃却不敢冒头吗?这般窝囊的样子,要是被我那些姐妹们知道了,她们能笑话我一辈子!”
沈映雪坚持要回去,秀儿也没办法,派人去萧霁那里通报了一声后,便将沈映雪的脸遮得严严实实的,做贼般地从偏门出去,坐上了一辆送货的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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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沈映雪偷偷回沈家的消息,正在缝制香囊的姜时梨直接一个没忍住,“噗嗤”一下,笑出了声来。
“阿梨姊姊,你笑什么呢?什么事那么好笑?”
小豆蔻蹲在一旁动作娴熟地研磨着草药,看姜时梨笑,便也跟着一起笑。
“你还记不记得,前日我让你帮我研磨的姜黄?”姜时梨忍着笑意问道。
小豆蔻点了点头,她当然记得,她跟着母亲在京城开药铺,经常打下手给人抓药,对药材极其熟悉,虽然不像姜时梨懂得制药和与搭配,但也是个非常合格的小药童了。
姜时梨打趣道:“若是有人用姜黄粉抹满了脸,会有什么后果?”
“哈哈哈哈……那可就惨啦!”
小豆蔻顿时笑了起来,“上次我洗姜黄粉时,整只手都被染黄了,洗了足足六七日才消呢……”
“不过,谁会这么傻,拿姜黄粉洗脸呀!”
“谁知道呢……”
姜时梨轻轻一笑,没再多说什么,继续低头认真缝制香囊。
姜时梨绣工不算太好,因为她没什么耐心,绣不了太久时间,绣的花样总是歪歪扭扭,可颜色搭配上却又别具一格,绣出来的成品反而有种独特的感觉。
不过,姜时梨却做过很多枚香囊,以往她每年都会送一枚香囊给萧霁,并且会要求他日日都佩戴,但凡哪一日没瞧见都要生很久的气。
那时她总觉得自己做的香囊最是特别,每一枚都是独一无二的花样,旁人一眼瞧见就会知道是她亲手做的,而萧霁只要贴身佩戴着她的香囊,便是在向世人宣告,他是属于她姜时梨的。
但她已经整整五年没有给萧霁做过香囊了……
所以,他才会说,原来的香囊旧了。
成婚那日她送的香囊,他日日佩戴至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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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时分,夜幕微垂。
顾茉照例送来了汤药,却并未给她送来今日晚膳。
“王妃,王爷请您去他那儿用膳……”
“不去。”
姜时梨瞧了眼天色,放下了手中缝好的香囊,疲惫地打了个呵欠,“我今儿累了,要睡觉,懒得伺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