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剧小说《我像不像人呀》以林辰黄皮子为中心,揭示了人性的黑暗面和社会的残酷现实。作者借花献佛的李拜天通过犀利的笔触深刻地刻画了主角的内心纠结与挣扎,将读者带入一个情感充沛的世界。这本书给人以思考和反思,震撼人心。推开自家那扇吱呀作响的破木门,一股混合着中药苦味、老人味和霉味的浑浊气息扑面而来,……
夜归撞见黄皮子戴孝帽学人作揖:“您瞧我像人还是像神?
”我醉酒嗤笑:“像你妈个偷鸡的贼!”翌日全村鸡犬暴毙,脖缠我家丢失的红绳。
祖坟深夜传来敲碑声,刻满“不得好死”的血字。
爷爷临终前塞给我半块铜镜:“它讨的不是封…是讨债啊…”循着铜镜线索挖开枯井,
捞出七具系红绳的黄皮子尸骨。镜中浮现爷爷年轻时的脸,
正将幼崽钉入槐树:“用畜生命换咱家三代富贵…”身后传来纸轿吱呀声,
百只戴孝黄皮子齐问:“现在…我们像人了吗?
”---林辰觉得自己的脑浆子都快被颠散了。破长途车在盘山土路上扭了整整六个小时,
像个喝醉的钢铁蜈蚣,每一次颠簸都精准地把他的后脑勺砸向硬邦邦的窗框。
窗外是望不到头的墨绿色山峦,被黏腻的夜雾缠裹着,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空气里一股子土腥味混着草木腐烂的甜腻,直往鼻子里钻。手机早就没了信号,
屏幕最后定格在一堆未读的工作邮件和上司的咆哮上,然后彻底熄火,像他此刻的心情一样,
一片死寂。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逃离?算是吧。
逃离那个把他最后一点价值也榨干了的城市,
逃回这个他发誓再也不回来的老家——鸟不拉屎的林家沟。除了爷爷快咽气了这个理由,
他实在找不到任何踏足这鬼地方的借口。村口那棵歪脖子老槐树还在,
黑黢黢的枝桠张牙舞爪地刺向灰蒙蒙的天空,像个不祥的预兆。村子静得吓人,
才晚上八九点,就已经黑灯瞎火,连声狗叫都听不见,死寂得如同坟地。
只有几扇窗户透出点昏黄油灯的光,被厚重的黑暗挤压成可怜巴巴的一小团。
推开自家那扇吱呀作响的破木门,一股混合着中药苦味、老人味和霉味的浑浊气息扑面而来,
呛得他倒退半步。屋里比外面更暗,只有里屋炕头点着一盏小油灯,
豆大的火苗勉强照亮炕上那个枯瘦得像一捆柴的身影。
爷爷林老栓躺在厚厚的、散发着霉味的被褥里,露在外面的脸皱缩得像颗风干的核桃,
眼眶深陷,气息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一个远房婶子坐在炕沿打盹,见林辰进来,
揉了揉眼睛,压低声音:“小辰回来了?你爷……就吊着一口气了,迷糊两天了,
啥也吃不进,光念叨些听不懂的……”林辰喉咙发紧,嗯了一声,
把背包扔在墙角积灰的条凳上。他看着炕上那个行将就木的老人,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陌生?怨恨?好像都有点,但又被一种更沉重的、无法言说的疲惫盖过去了。他走到灶台边,
抄起冷水瓢灌了几口,冰得他一个激灵,却压不下心头那股无名火和空落落的惶惑。
这鬼地方,这要死不死的气氛,让他憋闷得想砸东西。他瞥见墙角堆着的几个空酒瓶,
是那种村里小卖部卖的、最劣质的粮食酒。他抓起一瓶,晃了晃,还剩个底。也顾不上脏,
用牙咬开瓶盖,仰头就把那点辛辣刺喉的液体灌了下去。一股劣质的暖流从喉咙烧到胃里,
非但没驱散寒意,反而勾起了更多烦躁。他踢开脚边一个空簸箕,发出刺耳的噪音。
炕上的远房婶子皱了皱眉,没醒。林辰喘着粗气,瞪着炕上那个只剩一口气的老人,
突然觉得这屋子像个密不透风的棺材,再待下去他就要疯了。他猛地转身,一把拉开木门,
一头扎进了外面浓得化不开的夜色里。冷风一吹,酒劲混着疲惫一起涌上头,脚下有点发飘。
他没目的地在村里瞎走,深一脚浅一脚。村子静得可怕,连蛐蛐叫都没有,
只有他自己的脚步声在空荡荡的土路上回响,显得格外突兀和响亮。黑暗像黏稠的墨汁,
从四面八方挤压过来,远处山峦的轮廓模糊不清,透着一股子邪性。不知走了多久,
快绕到村后那片老坟圈子附近了。这里的风更冷,带着一股泥土和烂树叶的阴湿气。
就在这时,他眼角余光瞥见路边荒草丛里,好像立着个什么东西。白晃晃的。他眯起醉眼,
晃悠着凑近了几步。那荒草丛里,还真站着个玩意儿!不到一米高,像个人似的直挺挺立着,
浑身毛茸茸、黄乎乎。再仔细一瞧,林辰的酒醒了一半——那赫然是只个头奇大的黄皮子!
黄鼠狼!这黄皮子跟成了精似的,两条后腿站着,前爪像人手一样抱在胸前。更瘆人的是,
它那小脑袋瓜上,居然端端正正顶着一个巴掌大小、用白纸糊成的尖顶孝帽子!
纸帽子歪歪扭扭,却戴得极其认真。那黄皮子一双绿豆大的小眼睛,在黑暗里幽幽地闪着光,
直勾勾地盯着林辰。见他靠近,它竟不跑,反而抱着的前爪动了动,像人作揖那样,
对着林辰一下、一下地拱了起来,动作僵硬又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紧接着,
一个尖细、别扭、像是被人掐着脖子挤出来的声音,断断续续地飘了过来,咬字含糊不清,
却又能勉强听懂:“呃……这位……大哥……劳您……大驾……”黄皮子的嘴巴一张一合,
那声音竟真是从它嘴里发出的!
“您……行行好……抬抬眼……仔细瞧瞧俺……”它作揖的动作更快了些,
脑袋上那顶白纸孝帽随着动作一颤一颤。
“您给……说道说道……俺如今……这模样……瞧着……是像个人呐……”它顿了顿,
绿豆眼里的幽光猛地亮了几分,声音陡然拔高,带上一丝急切的、令人头皮发麻的颤音,
“还是说……像個神?!”最后那几个字,尖利得几乎刺破耳膜。
林辰浑身的汗毛唰一下全立了起来,酒意瞬间吓没了大半,后背冷汗直冒。
心脏咚咚咚擂鼓一样砸着胸口。黄皮子讨封!他小时候听过这邪乎的传说,
但一直当是老辈人唬孩子的鬼故事!没想到真让自己撞上了!极度的惊吓过后,
一股被戏弄、被冒犯的邪火猛地窜了上来。尤其是看着那黄皮子顶着孝帽的滑稽又瘆人样,
再结合自己这几天的倒霉憋屈,他脑子一热,想都没想,带着浓浓的醉意和恶意,
冲着那黄皮子狠狠啐了一口:“呸!我瞧你**!装神弄鬼的死畜生!
像你妈个偷鸡的贼!滚!”骂完,他还不解气,弯腰捡起一块土坷垃狠狠砸过去!
土块没砸中,落在黄皮子旁边的荒草里,发出一声闷响。那黄皮子猛地停止了作揖。
脑袋上那顶白纸孝帽,肉眼可见地、慢慢地塌陷了下去,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压瘪了。
它那双原本闪烁着幽光的绿豆眼,里面的光瞬间熄灭了,变得漆黑、空洞,深不见底,
直勾勾地“钉”在林辰脸上。没有愤怒,没有凶狠,
只是一种彻底的、冰冷的、死寂的……凝视。林辰被它看得心里发毛,
刚涌起的那点勇气瞬间漏光了,只剩下彻骨的寒意。他不敢再待,骂了句“晦气”,
转身踉踉跄跄就往回跑,总觉得背后那双空洞的眼睛一直盯着他,如芒在背。
一口气跑回院子,反手插上门栓,背靠着冰冷的木门大口喘气,心脏都快从嗓子眼跳出来了。
这一夜,林辰睡得极不踏实。梦里全是那双空洞漆黑的绿豆眼和那顶不断塌陷的白纸孝帽。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他就被外面一阵高过一阵的哭嚎和叫骂声惊醒了。连滚带爬地冲出门,
只见村里已经炸了锅。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聚在街上,个个脸色惨白,如丧考妣。
哭喊声、咒骂声、狗疯狂的吠叫声搅成一团。“天杀的!哪个挨千刀的干的啊!我的鸡啊!
全完了!”王寡妇瘫坐在自家鸡窝旁,拍着大腿哭得死去活来。鸡窝里,
十几只鸡横七竖八躺了一地,脖子都以一种诡异的角度扭曲着,鸡冠子发紫,眼珠暴突,
死得透透的。“我家也是!看门的阿黄也……也死了!”半大小子铁蛋哭喊着指着院门口。
那条平时最凶悍的大黄狗,直接挺地倒在血泊里,舌头耷拉在外面,
脖子上赫然缠着好几圈刺眼的红绳!“我家也是!”“还有我家的!”哭嚎声此起彼伏。
林辰头皮发麻,跟着人群一家家看过去,浑身冷汗直冒——全村,几乎所有的鸡狗牲畜,
一夜之间,全死绝了!而且,每一只死掉的牲畜脖子上,
都紧紧地、密密麻麻地缠着那种一模一样的、鲜红刺目的细绳!
那绳子看着格外眼熟……林辰猛地想起什么,疯子一样冲回自家仓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