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大概正忙着和他的晚秋你侬我侬，早就不记得我是谁了。
除了坚强，我别无选择。
陆医生沉默了片刻，眼神里似乎多了一些别的东西。
是同情吗?还是怜悯?
我不需要这些。
我岔开了话题，聊了几句天气，便借口累了，起身回了病房。
不想从任何人眼里看到那种眼神。
仿佛我多么可怜似的。
是的，我是很惨。
但我还想保留最后一点尊严。
又过了几天，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出现在了病房。
是林晚秋。
她穿着一身香奈儿的套装，拎着爱马仕的包，妆容精致，气质优雅。
与病房里苍白憔悴的氛围格格不入。
她像是走错了片场的明星，引得同病房的朵朵和奶奶都好奇地张望。
我正靠在床头喝水，看到她，手一抖，水洒了一些在被子上。
“苏**，好久不见。”她微笑着走近，语气熟稔得像是对老朋友。
眼底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和优越感。
“林**。”我放下水杯，语气平静，“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想知道，总有办法的。”她笑了笑，目光扫过我光秃秃的头顶和苍白的脸。
毫不掩饰眼中的惊讶和……一丝快意?
“你这是……”
“病了。”我言简意赅，不想多做解释。
“哦……”她拖长了语调，若有所思，“严重吗?”
“死不了。”我垂下眼睫，不想再看她。
她却自顾自在床边坐下，从包里拿出一个精致的请柬。
大红色的，烫金的喜字，刺得我眼睛生疼。
“我和砚西要订婚了。”她将请柬放在床头柜上，声音带着甜蜜。
“就在下个月。想了想，还是觉得应该亲自来告诉你一声。”
“毕竟……你照顾了他三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我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得无法呼吸。
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才能维持表面的平静。
“恭喜。”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干巴巴的，没有任何情绪。
“谢谢。”她笑得更加明媚，“希望你能来参加。”
“毕竟，你也算是……我们爱情的见证者呢。”
这话像淬了毒的针，狠狠扎进我心里最痛的地方。
见证者?
是啊，我亲眼见证了他如何爱她，如何想她。
如何因为得不到她，而找一个替身来慰藉相思。
如今正主归来，替身自然该功成身退，甚至最好消失。
我闭上眼，深吸一口气。
“抱歉，林**，我身体不舒服，想休息了。”
直接下了逐客令。
她似乎没料到我会这么直接，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
但很快又恢复如常，站起身。
“那你好好休息，保重身体。”
走到门口，她又停下脚步，回头看我。
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语气轻松地说：
“哦，对了，砚西让我替他谢谢你。”
“谢谢你这三年，把他‘照顾’得这么好。”
她特意加重了“照顾”两个字，语气里的暧昧和讥讽，毫不掩饰。
我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浑身冰冷，如坠冰窟。
她满意地看着我的反应，笑了笑，终于转身离开。
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渐行渐远。
像胜利的鼓点，敲打在我的心上。
我看着床头那份刺眼的请柬，心脏抽搐着疼。
眼前一阵阵发黑。
终于忍不住，猛地趴在床边，剧烈地呕吐起来。
吐出来的，只有酸涩的苦水。
和满腔的绝望。
朵朵吓得哭了起来。
老奶奶按响了呼叫铃。
护士和医生匆匆赶来。
一片混乱中，我看到陆医生焦急的脸。
他似乎在对我喊着什么。
但我听不清了。
耳朵里像是灌满了水，所有的声音都变得模糊遥远。
黑暗如同潮水，温柔而残酷地，将我彻底吞没。
这样……也好。
沈砚西。
如你所愿。
我再也不会……碍你的眼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