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个送外卖的，送外卖送到车轮爆胎。我的妻子青杨却死了，是我害死她的。
我抱着女儿冲进急诊室时，她也快没气了。护士问我孩子名字，我说小瓶子。她们都笑了，
直到我掏出出生证明——母亲栏写着“青杨”，死亡日期是三年前。父亲栏是我的名字，
结婚日期却在女儿出生后半年。1青杨来找我的时候，从包里掏出一张B超单："文浩，
我怀孕了。"我的世界瞬间静音。青杨的声音断断续续："是你的孩子。
那天在图书馆...后来我们...""不可能！"我脱口而出，"我有女朋友！
""我知道。"她的眼泪混着雨水流下来，"林薇学姐，对吗？她上周来查房，
看到我给你送饭..."她颤抖着从口袋里掏出一条淡紫色围巾，
"这是她'不小心'落在我病房的，上面有你们俩的名字缩写。"我认出那是林薇的围巾，
上面绣着"LW&WH"。胃部突然绞痛，我扶住树干："她知道？
""她说..."青杨的声音轻得像耳语，"她说你永远不会要一个护工的孩子。
"雨越下越大，青杨把B超单塞进我白大褂口袋："我不会拖累你。等孩子生下来，
我会...""等等！"我抓住她的手腕，"你听我解释。林薇她...""不用解释。
"她挣脱我的手，"我明天就办离职。"她转身跑进雨里，我追了两步又停下。
口袋里的B超单像一块烧红的铁，烫得我心慌。2当晚，我在林薇的公寓里跪了整整一夜。
"文浩，你抖什么？"林薇裹着真丝睡袍，把热牛奶递给我，"那个护工的事，
我已经处理好了。""你对她做了什么？"我的声音发颤。她轻笑一声，
手指卷着我的一缕头发："我只是告诉她真相——你和我下个月就要订婚了。
"她凑近我耳边，"而且...我怀孕了。"我猛地抬头："什么？""惊喜吗？
"她抚摸着平坦的小腹，"虽然是宫外孕，但医生说只要好好休养，
我们很快就能有真正的孩子。"她突然抓住我的手，"但是文浩，
如果你现在心软去找那个护工...我们的孩子可能就保不住了。
"她的眼泪落在我的手背上，滚烫。"你知道吗？我为了这个孩子，偷偷停了抗抑郁药。
医生说如果情绪波动太大..."她捂住嘴，肩膀剧烈抖动。我抱住她。
林薇是院长的独生女，我们的婚事早已在医院传开。
如果现在闹出绯闻...青杨的字条就在我口袋里，但我选择了沉默。4第二天清晨，
我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文浩！快开门！"是林薇的声音，"出事了！"我打开门，
她脸色惨白："那个青杨...她跳楼了！"我冲进医院急诊室，看到青杨躺在担架上，
手腕缠着渗血的纱布。她看到我，嘴唇动了动，但护士已经推着她进了手术室。
"她留下这个。"林薇递给我一个信封，"说是给你的。
"我颤抖着打开——里面是那张B超单，背面写着："我会给你自由，但孩子需要爸爸。
""你看看你都干了什么！"林薇突然抓住我的衣领，"为了一个护工，
差点毁了我们的未来！"她的眼里闪着危险的光，"文浩，
如果你现在不彻底断绝和她的联系，我就让全医院都知道，你让一个护工怀了孕还见死不救！
"我瘫坐在走廊长椅上，看着手术室的红灯。林薇蹲下来，轻轻抚摸我的脸："别怕，
有我在。"她从包里拿出两张机票，"下个月飞加拿大的机票，我已经改签好了。
我们离开这里，重新开始。"5三个月后，北京首都机场。林薇穿着香奈儿套装，
挽着我的胳膊："别想太多，国外重新开始。"她涂着精致的红唇，
"B国的医学院已经发offer了，我们毕业后就结婚。"我点头，
却在登机前最后看了眼手机——青杨发来一张B超照片，配文"他肯定很像你"。
我删掉了这条信息，以为这样就能斩断过去。"文浩！"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我转身，看到青杨站在安检口外，手抚摸着凸得高高的肚子，她瘦得吓人，脸色苍白如纸，
却努力挤出微笑："孩子...想见爸爸最后一面。"林薇瞬间变了脸色："保安！
这里有疯子！""不是疯子，"青杨的声音异常平静，"是孩子的妈妈。"我僵在原地。
林薇用力掐我的手臂："别理她！她就是想讹钱！""我没有要钱，"青杨的眼泪终于落下，
"只是想让你知道，孩子会记住你的。""滚开！"林薇突然大喊"你干什么！
"我本能地护住青杨。林薇愣住了，随即爆发大笑："看看！看看这个护工有多卑鄙！
一个从小在孤儿院长大的人，没有人疼爱，现在还想用个孩子来拖住你！"青杨没有争辩，
只是默默低着头离开。走到安检口时，她回头看了我最后一眼，那眼神像一把钝刀，
慢慢割开我的心。"文浩，"林薇紧紧挽住我的胳膊，"别回头，她就是个骗子。
"我没有回头，但口袋里的孕检单早已被我手心的汗洇透了。6B国的冬天冷得刺骨。
林薇为我织的围巾还带着她的香水味，但我总觉得缺了什么。深夜，我偷偷打开公文包，
那张被遗忘的孕检单滑了出来。"文浩，睡了吗？"林薇翻过身，"明天教授要见我们，
别想太多。""好。"我迅速把孕检单塞回包里。"你知道吗，"她突然说，
"那个护工后来被医院开除了。听说她去了郊区的小诊所，穷得连产检都做不起。
"她轻笑一声，"活该，谁让她不知廉耻。"我闭上眼睛，却看到青杨站在雨中的样子。
第二天清晨，手机震动。陌生号码发来一条信息："孩子踢我踢得厉害，可能他也想爸爸了。
"我删掉了信息，却删不掉心里的刺痛。林薇从背后抱住我："别担心，
我们会有自己的孩子的。"她抚摸着我的脸，"而且...我已经联系了移民局，
等我们结婚，就能申请永久居留。"我点点头，却在她转身时，
把孕检单的照片偷偷存进了手机相册。那天晚上，我做了个梦。
梦里青杨抱着孩子站在雪地里，说："你选择了围巾，却丢掉了整个春天。"醒来时，
枕头上湿了一片。7五个月后，我在B国医学院的实验室接到一个陌生电话。
"请问是青杨家属吗？她生产大出血，现在在抢救..."手机差点掉进培养皿里。
林薇疑惑地看着我："谁？""大学同学。"我撒了谎，订了最早回国的机票。
8飞机落地北京的那一刻，我浑身发抖。不是因为B国的寒气还没散，
而是手机里那条短信一直在眼前晃："小瓶子，早产儿，肺部发育不全，
需要像瓶子一样被精心呵护。"我冲出机场，拦了辆出租车。"师傅，去协和医院，快！
""大晚上的，急诊？"司机从后视镜打量我。"不是急诊，是...产科。"我声音发颤。
"哟，当爹了？"司机笑起来，"恭喜啊！"我没说话，攥紧了口袋里的机票。
林薇的电话已经打了十几个未接。医院走廊的灯光惨白。我找到病房号，手停在门把手上，
迟迟不敢推开。"文浩？"我猛地回头。青杨站在走廊尽头，怀里抱着个粉红色襁褓，
脸色白得像纸。她没穿病号服，就一件单薄的毛衣，领口还沾着血迹。"你...你还好吗？
"我嗓子发紧。她点点头，把襁褓往我面前递了递："她一直在等爸爸。"我低头看去。
小脸皱巴巴的，眼睛还没完全睁开，小手却本能地抓住我的手指。那一瞬间，我腿一软，
差点跪在地上。"她叫小瓶子。"青杨轻声说，"因为肺太小，呼吸像小瓶子一样。
""对不起..."我哽咽了，"我应该...""别说了。"她打断我，"你来就好。
"9手机又响了。这次是视频通话。我躲进楼梯间接起来。屏幕里林薇画着精致的妆，
背景是我们的公寓。"文浩！你疯了吗？说走就走？"她声音尖利，"教授明天要见我们！
""林薇，我...""那个女人是谁？"她突然压低声音，"就是那个护工？
你为了她丢下我？"我沉默。"文浩，你听我说。"她语气突然软下来，
"我知道你一时心软，但你想想，我们马上就能拿到永居了。为了个野种毁掉一切值得吗？
""她不是野种！"我吼出来，"她是我的女儿！"林薇的脸瞬间惨白："你...你认了？
""是。""好。"她冷笑，"那你就永远别回来了。"视频挂断了。**着墙滑坐在地上，
眼泪止不住地流。楼梯间的灯忽明忽暗，像在嘲笑我的愚蠢。10回到病房，青杨已经睡了。
小瓶子躺在她臂弯里，呼吸急促。我轻轻坐下，看着她们。青杨眼窝深陷，但嘴角带着笑。
小瓶子的小手时不时抽动一下，像在做梦。"她今天醒了三次。"青杨突然睁开眼，
"似乎每次都要找'爸爸'。"我鼻子一酸："对不起，我来晚了。""不晚。
"她把小瓶子往我怀里塞，"你抱抱她。"小瓶子一碰到我，就安静下来了。
她的小脸贴着我的胸口，呼吸喷在我的皮肤上，暖暖的。"医生说她需要特殊护理。
"青杨轻声说，"每个月至少两万。""我有钱。"我脱口而出。青杨笑了："文浩，
你刚被医院开除，哪来的钱？""我可以...""别骗我了。"她打断我，
"林薇今天来过。"我浑身一僵："她...说什么了？""她说你很快就会回加B国。
"青杨摸着小瓶子的脸，"还说...你从来就没爱过我。""不是的！"我抓住她的手，
"我爱你，我爱你们！"青杨没说话，只是把脸埋进小瓶子的襁褓里。11第二天早上，
林薇直接杀到了医院。她穿着香奈儿套装，踩着高跟鞋，像女王巡视领地。"文浩，
跟我回去。"她看都不看青杨一眼，"否则我就告你遗弃。""遗弃？"我冷笑，
"我遗弃谁了？"林薇张张嘴，看向小瓶子，眼神像刀子，"你知道早产儿活下来有多难吗？
她会拖垮你一辈子。"青杨突然坐起来："林学姐，你走吧。""你闭嘴！"林薇转向她，
"你以为生个孩子就能绑住文浩？我告诉你，他连看都不会多看你一眼！""林薇！
"我吼道，"够了！""不够。"她从包里掏出一份文件，"这是分手协议。你签了，
我就当没见过这个孩子。否则..."青杨的脸色瞬间惨白。
我抓起协议撕得粉碎："滚出去。"林薇盯着我看了很久，突然笑了："好，文浩。你选她，
我成全你。"她转身离开，高跟鞋声在走廊里回荡。12我租了医院对面的老房子。
月租八百，没暖气，但离医院近。青杨出院那天，我抱着小瓶子，推着行李箱，
像搬家一样隆重。"这...这也太破了吧？"青杨看着漏水的天花板，勉强笑出来。
"将就住几天。"我擦掉墙上的霉斑，"等我找到工作...""文浩。
"她突然抓住我的手，"你去送外卖了。"我愣住："你怎么知道？""林薇告诉我的。
"她苦笑，"她说你为了钱什么都干。""我...""别解释。"她把小瓶子塞进我怀里，
"我不反对，孩子需要奶粉。"我骑上电动车，寒风像刀子一样刮脸。
第一单是给五星酒店送餐，电梯里遇到个熟人。"哟，文医生？"那人打量着我的外卖服，
"混得不错啊？"我没说话，低头看手机。"听说你为了个护工的孩子，把林大**都甩了？
"他笑起来，"值吗？"我盯着电梯数字，手心全是汗。"叮"的一声，到了。
我拎起外卖就走，身后传来笑声："文浩，你这辈子完了！"那天我跑了二十三单，
赚了三百二。回家路上买了奶粉和尿布。青杨抱着小瓶子在门口等我："今天她第一次笑了。
"我累得说不出话，只把奶粉塞进她手里。13小瓶子总在半夜哭。不是饿了，也不是尿了，
就是不停地哭。青杨抱着她走来走去，眼睛熬得通红。"她肺不好。"医生说，
"呼吸困难会让她难受。"那天晚上，小瓶子又哭个不停。青杨已经精疲力尽，我接过孩子，
笨拙地摇晃。"爸爸在这儿。"我轻声说，"不怕啊。"小瓶子的小手抓住我的手指，
哭声渐渐小了。她靠在我胸口，呼吸慢慢平稳。青杨靠在门框上看着我们，眼泪无声地流。
"她认你了。"她轻声说。我点点头，不敢说话。怕一开口，眼泪就会掉下来。
那晚我抱着小瓶子坐到天亮。窗外下着小雨，一滴一滴敲在玻璃上，像在数我们的未来。
14一个月后，我攒够了钱。不是很多，就五千块。这下我也能买个最便宜的戒指了。
那天青杨带小瓶子去复查，我偷偷溜出去买了戒指。塑料盒子，铜戒指，上面镶着假钻。
"青杨。"我单膝跪地，"嫁给我吧。"她愣住了："文浩，你...""我知道很荒唐。
"我声音发抖，"我没钱，没工作，连个正经房子都没有。但我爱你，爱小瓶子。
给我个机会，让我当个好爸爸，好丈夫。"青杨的眼泪掉在小瓶子脸上。"你确定吗？
"她轻声问，"林薇那边...""林薇已经不重要了。"我抓住她的手，
"重要的是你和小瓶子。"她没说话，只是把小瓶子塞进我怀里，然后伸出了左手。
我笨拙地给她戴上戒指。铜的，有点大，但她笑得像得了全世界。"我们明天就去领证。
"我说。"好。"她靠在我肩上，"明天。"15领证那天，小瓶子发烧了。
我们抱着她去民政局，工作人员看着襁褓直皱眉。"这...能办吗？""能！"青杨急了，
"我们就是来办证的！"填表时，小瓶子在哭。青杨一边哄孩子一边填表，手都在抖。
"姓名？"工作人员问。"小瓶子。"青杨说。"正式名字呢？""就叫小瓶子。"我插话，
"等她长大了，自己选名字。"工作人员摇摇头，但还是给我们办了。走出民政局，
阳光特别好。青杨抱着小瓶子，我搂着她们。没有婚纱，只有三个人的影子在地上拉得很长。
"文浩。"青杨突然说，"如果...如果我走了，你一定要好好照顾小瓶子。
""别说傻话！"我搂紧她，"你会看着她长大，上小学，上大学..."她没说话，
只是把脸埋进小瓶子的襁褓里。那天晚上，小瓶子睡得很安稳。青杨靠在我肩上，
轻声哼着歌。我摸着她的手腕，那道疤痕还在，但已经不那么明显了。"我们终于要幸福了。
"我说。青杨点点头，没说话。16林薇踹开门的时候，我正给小瓶子做雾化。"文浩！
**在搞什么？"她高跟鞋砸在地板上，像打雷，"B国大那边都传疯了！
说我男朋友为了个护工生的野种抛弃我？"青杨抱着小瓶子缩在墙角。
小瓶子的呼吸机"嘶嘶"响着，氧气管连在她鼻子上。"林薇，你先出去。
"我挡在她们前面。"出去？"她疯了一样抓起我的行李箱，"我他妈供你留学，
给你买机票，结果你为了这个**连学位都不要了？"行李箱砸在地上，衣服撒了一地。
"林薇，冷静点。"我声音发抖。"冷静？"她抓起桌上的水杯就摔，
"**知道院长昨天怎么说我吗？说我看人眼光差！说我被个送外卖的骗了！
"青杨抱着小瓶子发抖。小瓶子被吓哭，呼吸急促起来。"你再闹，孩子要出事了！
"我吼道。林薇愣住了。她第一次正眼看小瓶子，突然冷笑："哟，这就是你抛弃我的理由？
一个肺都不全的残废？""操！"我冲上去掐住她脖子，"你再说一遍？"她脸色发白，
但还是挤出笑："松手啊，文医生。你不是最讲文明吗？"我松开手。林薇整理着衣领，
声音突然温柔："文浩，跟我回去。孩子我帮你找领养家庭，钱不是问题。""不可能。
""那就滚！"她抓起最后一件我的衬衫撕得粉碎，"要么放弃她们，要么结束我们的关系！
""我已经选了。"我说。林薇盯着我看了很久，突然笑了："好。"她转身要走，
又回头："对了，你猜我怎么跟院长说的？我说你**护工，还逼她打胎。
"青杨"啊"地一声捂住嘴。"你放屁！"我冲过去。林薇已经摔门而去，留下一地玻璃渣。
二、扫帚与发烧我蹲在地上收拾玻璃碎片。手指被划出血，但感觉不到疼。
青杨默默递来扫帚，手抖得厉害。"别管这个。"她声音很轻，"小瓶子今天又发烧了。
"我抬头。小瓶子躺在简易婴儿床上，小脸通红，呼吸机开到了最大档。"39度5。
"青杨把温度计塞给我，"退烧药吃完了。"我翻遍全身口袋，只剩三张皱巴巴的五十块。
上个月送外卖的钱，刚给小瓶子买了新呼吸管。"我...我去找林薇借钱。"我说。
青杨突然抓住我手腕："不要。""为什么？""她会把小瓶子送福利院。
"青杨的眼泪掉在小瓶子脸上，"我知道她。"我蹲在婴儿床边，看小瓶子艰难地呼吸。
氧气面罩上全是雾气，她的小嘴一张一合，像离水的鱼。"撑住啊，小瓶子。"我轻声说，
"爸爸在呢。"青杨靠在我肩上，肩膀抖得像风中的树叶。"林薇说得对。"她突然说，
"我不该生下她。""放屁！"我吼出来，"她哪点不如别人？"青杨没说话，
只是把脸埋进小瓶子的襁褓里。17第二天我跑了三十八单外卖。电动车没电了，
推着走完最后两公里。到家时，青杨正用凉水给小瓶子擦身。"38度8。"她抬头看我，
眼睛红肿，"呼吸机坏了。"我摸遍全身，只剩两百块。呼吸机维修要八百。
"我...我明天多接单。"我声音发虚。青杨突然笑了："文浩，
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在图书馆。""记得。""那时候你多干净啊。
"她摸着我的外卖服，"白大褂，金边眼镜，走路都带着风。""现在呢？
""现在..."她眼泪掉下来，"现在你是个送外卖的。"我蹲下抱住她："这不重要。
""重要。"她推开我，"小瓶子需要好医生，不是送外卖的爸爸。"那天晚上，
小瓶子高烧不退。我抱着她冲去医院，青杨跟在后面跑。急诊室里，
医生看了眼小瓶子就摇头："又没钱？""我明天...""明天？"医生冷笑，
"孩子肺部感染加重了。再这样下去，活不过三个月。"青杨瘫坐在地上，哭得喘不上气。
回家路上，我拦住一个路人："大哥，能借我八百吗？我明天还。
"那人打量我身上的外卖服，摇摇头走了。第二个人也是。18我蹲在马路边，
把脸埋进膝盖。手机震动，是林薇的短信："想清楚了吗？"19小瓶子的呼吸机修好了。
花了我整整一周的外卖钱。青杨没说话，只是每天更早起床，给小瓶子做雾化。
那天我送完最后一单，发现青杨在厨房捣鼓什么。"你在干嘛？"我问。
她迅速把东**进柜子："没...没什么。"我拉开柜门。几瓶维生素和止咳药混在一起，
标签都被撕掉了。"你把药换掉了？"我声音发抖。青杨不说话。"说话啊！"我吼出来，
"你肺结核都晚期了，不吃药会死的！""那又怎样？"她突然笑起来，
"至少小瓶子能活下去。"我抓起药瓶砸在地上："操！**在干什么？""省钱。
"她弯腰捡碎片，"止咳药太贵了。维生素便宜，还能...还能当药吃。""你疯了！
""文浩。"她抓住我的手，"小瓶子今天第一次笑了。"我愣住了。"你看。
"她拿出手机，放视频给我看。小瓶子躺在婴儿床上，对着镜头咿咿呀呀，突然咧嘴笑了。
"她认得我。"青杨眼泪掉下来，"她知道我是妈妈。"我跪在地上，抱头痛哭。"别哭。
"青杨摸着我的头，"我们会有好日子的。"20小瓶子又住院了。这次是肺炎。
医生说再这样下去，孩子撑不过冬天。"押金两万。"护士把单子甩在我脸上。
我翻遍所有口袋，只有一千三。"能...能分期吗？""分期？"护士冷笑，
"你以为这是菜市场？"我蹲在缴费窗口外，给所有认识的人打电话。前同事挂了。
大学同学挂了。连老家亲戚都挂了。最后一通打给林薇。"哟，文大医生？
"她声音甜得发腻，"想通了？""林薇，小瓶子快不行了。""那正好。"她轻笑，
"省得你麻烦。""求你...""求我？"她突然变脸，"**配吗？
为了个护工的孩子，你让我在全医院丢脸！"电话挂断了。我坐在医院走廊，
看其他家长抱着孩子说说笑笑。他们手里提着肯德基，给孩子买新衣服。小瓶子躺在病房里，
连呼吸都要靠机器。"先生。"清洁工阿姨递来一个馒头，"给孩子吃吧。
"我摇摇头："谢谢，不用。""拿着。"她塞进我手里，"我儿子也是肺不好，
五岁就...唉。"她走远了，我拿着馒头蹲在厕所哭。馒头凉了，小瓶子还在等我。
21那天晚上，青杨咳得整栋楼都听见。"别管我。"她捂着嘴，"小瓶子睡着了。
"我扶她去卫生间。镜子里的她瘦得吓人，眼窝深陷，嘴唇发紫。"去医院。"我说。
"不去。"她推开我，"药钱留给小瓶子。""**再这样，我就去找林薇！"我吼出来。
青杨突然抓住我衣领："你敢！""为什么不敢？"我声音发抖，"她有钱！她能救小瓶子！
""她会把小瓶子送福利院！"青杨眼睛通红，"你知道福利院的孩子什么下场吗？
""那你想怎样？"我崩溃了，"看小瓶子死吗？"青杨不说话，只是蹲在地上哭。
我坐在她对面，看血丝从她指缝里渗出来。"文浩。"她突然抬头，
"你还记得我们领证那天吗？""记得。""你说我们会幸福。"她笑起来，"现在呢？
""会的。"我抓住她的手，"一定会的。""别骗我了。"她靠在我肩上，
"我知道自己活不长了。""放屁！""听我说完。"她声音很轻，
"如果...如果我走了，答应我别让小瓶子进福利院。""别说傻话！""答应我。
"她的眼神不容拒绝。我点点头，眼泪掉在她手上。"还有..."她摸着小瓶子的照片，
"别去找林薇。我宁可死，也不要你求她。"22第二天我跑了五十二单外卖。
电动车轮胎爆了，推着走完最后十公里。到家时，青杨正给小瓶子喂米汤。
"今天...今天有人给小费。"我掏出皱巴巴的三百块，"一百块的小费！
"青杨愣住了："真的？""真的！"我笑起来，"是个老太太，
说看我送外卖还带着医学书，给了钱让我不要把医学专业知识丢了。
"青杨把钱塞回我手里："你去报名吧。""什么？""医学院的进修班。"她摸着我的脸，
"你本可以是个好医生。""可是小瓶子...""我照顾她。"青杨笑起来，"你看，
她今天没发烧。"小瓶子躺在摇篮里，小手抓着玩具，呼吸平稳。
我抱着青杨哭起来："对不起，我太没用了。""别这么说。"她轻声说，
"你每天跑五十多单，就为了给孩子买奶粉。这还不够吗？"那天晚上，
我抱着小瓶子睡着了。梦里林薇笑着对我说："看，这就是你选择的幸福。"我惊醒过来，
小瓶子正抓着我的手指笑。青杨靠在床边，用铅笔在墙上画身高线。"文浩。"她轻声说，
"再难，我们也要撑住。"我点点头，没说话。23我又重新搬了一次家。"就这儿？
"青杨抱着小瓶子站在铁皮门前，风吹乱了她的头发。我点点头，掏出钥匙。锁锈住了，
拽了半天才开。屋里一股霉味。墙皮掉了一半，地上全是灰。但窗户大，阳光能照进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