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扒开储物柜最里层那包香辣牛肉面时，客厅里娇滴滴的笑声正飘过来。
“哎呀，周老师弹钢琴的样子太迷人了！”
“林影帝，能帮我看看这段台词的情绪吗？”
今天是《心动轨迹》开拍第一天。这档号称年度最豪华的恋综，请来了三位重量级男嘉宾：影帝林琛，顶流歌手周屿，还有那个财经杂志封面常客、科技新贵沈聿。女嘉宾阵容也不弱，模特、舞蹈家、新晋小花，个个卯足了劲。
除了我。
撕开调料包，浓郁的味精香冲出来。舒服。比客厅里那若有似无的香水味好闻多了。
刚把面泡上，厨房门口光线一暗。
周屿靠着门框，视线落在我面前那碗热气腾腾的泡面上，又移到我脸上。他眉头皱着，像看见什么难以理解的外星生物。“你躲这儿就为吃这个？”
“嗯。”我把酱料包挤干净，“饿了。”
他走近两步，那股清冽的雪松香水味压过了我的泡面香。他扫了眼料理台上摆开的火腿肠和卤蛋，嘴角抽了一下。“节目组准备了米其林大厨的晚餐。”
“知道。”我撕开火腿肠包装，“太晚，等不及。”
他沉默了几秒，似乎在组织语言。“秦悠，你清楚这是什么节目吧？”
我吸溜了一口面，烫得直抽气。“嗯，恋综。”抬头看他，“你也饿了？柜子里还有红烧排骨味的。”
周屿的表情僵住了。他盯着我看了足足五秒，像在确认我是不是节目组安排的整蛊道具。最终，他没说话，转身走了。背影挺直，带着点被冒犯的僵硬。
我继续吃我的面。厨房顶灯的光晕在面汤上，晃悠悠的。
第二天录制，主题是“才艺展示与初印象”。巨大的玻璃花房里，阳光透过顶棚洒下来，空气里都是花香和……争奇斗艳的荷尔蒙。
女嘉宾们显然精心准备过。模特陈薇一身火红紧身裙，跳了段弗拉明戈，眼神带电，直往林琛那边飘。舞蹈家苏曼穿着飘逸的纱裙，跳古典舞，像只优雅的白天鹅，目标是周屿。新晋小花李思琪抱着吉他自弹自唱，嗓音甜美，对着沈聿的方向笑得羞涩。
我坐在角落那把藤编吊椅上，晃悠着腿。花房温度适宜，阳光暖融融的晒在后颈，舒服得让人昏昏欲睡。
“秦悠**，”主持人的声音带着笑意，也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催促，“轮到你了。想给大家展示什么呢？”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过来。探究的，好奇的，还有一丝看好戏的意味。
我慢吞吞地从吊椅上下来，走到花房中央那片空地。阳光有点刺眼，我眯了眯眼。
“嗯……”我环顾四周，看到花架旁靠着把工作人员休息用的折叠椅。我走过去，把它搬到空地中央，展开。
然后，我坐下了。
坐得稳稳当当。
“展示完了。”我说。
花房里一片死寂。连背景音乐都好像卡了一下。摄像大哥扛着机器的手似乎都抖了抖。
主持人脸上的笑容第一次出现了裂痕。“呃……秦**的意思是？”
“展示我的才艺，”我认真地说，“坐着。我能坐一整天，腰不酸腿不疼。”这是实话，以前加班练出来的。
“噗——”一声压抑不住的笑突兀地响起。是周屿。他立刻握拳抵在唇边，咳嗽了两声，试图掩饰，但肩膀还在可疑地抖动。
林琛端起手边的咖啡杯，挡住了大半张脸，看不清表情。沈聿靠在单人沙发里，指尖在扶手上轻轻敲着，镜片后的目光落在我身上，没什么情绪。
女嘉宾们的表情精彩纷呈。陈薇的嘴角撇了下去，苏曼的优雅笑容有点挂不住，李思琪则是一脸“她疯了吗”的震惊。
主持人不愧是专业的，迅速找回状态，干笑两声：“哈，哈哈……秦**真是……幽默！展示了非常独特的‘静态才艺’！那么，请男嘉宾们为秦悠**的展示……嗯，打分并写下第一印象关键词！”
打分板递到三位男嘉宾面前。
周屿嘴角还噙着一点没收回去的笑意，低头唰唰写起来。林琛表情恢复了惯常的温和疏离，也提起了笔。沈聿动作最慢，似乎思考了一下。
亮分板。
周屿：6分。关键词：泡面？有趣。
林琛：5分。关键词：放松。
沈聿：4分。关键词：真实。
分数不高，但关键词……有点微妙。尤其周屿那个“泡面”和“有趣”。
其他女嘉宾的脸色更不好看了。她们卖力唱跳，分数也没比我高多少。陈薇得了周屿7分（关键词：热情），林琛6分（关键词：力量感），沈聿5分（关键词：活力）。苏曼拿了林琛7分（关键词：优雅），周屿6分（关键词：柔美），沈聿5分（关键词：气质）。李思琪则是沈聿给的最高，7分（关键词：甜美），林琛和周屿都是6分（关键词：可爱、清新）。
我顶着几道含义不明的视线，慢悠悠晃回我的吊椅。舒服。
下午是分组约会抽签。节目组准备了一个心形抽签箱，里面放着代表三位男嘉宾的徽章：胶片（林琛）、音符（周屿）、芯片（沈聿）。女嘉宾依次抽取，抽到谁的徽章就和谁进行下午的单独约会。
陈薇第一个抽，指尖在箱子里搅动半天，抽出来一看——音符。她脸上笑容灿烂，立刻看向周屿。周屿对她礼貌地点点头。
苏曼抽到的是芯片。她走到沈聿面前，笑容温婉得体。沈聿起身，做了个“请”的手势。
李思琪抽到了胶片。她小跑到林琛身边，脸颊微红，声音细细的：“林老师，请多指教。”林琛温和一笑：“互相学习。”
轮到我。我把手伸进箱子，随便摸了一个出来。
冰凉的金属徽章躺在手心。
是空的。
心形徽章背面，本该刻着图案的地方，一片光滑。节目组的道具失误。
所有人都看着我手里的空白徽章。
“这……”主持人也懵了，赶紧上来查看，“抱歉抱歉！是我们的工作失误！箱子里怎么混进了一个空白的？秦**，你重新抽一次！”
“不用了。”我把那枚空白徽章随手揣进外套口袋，“正好。我下午想补个觉。”说完，我转身就往别墅里走。留下身后一片错愕的安静。
“秦**！等等！这不合规则……”主持人想追。
“规则没说不能轮空吧？”我头也没回，摆摆手，“你们玩得开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