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秦大帅民国十二年，春寒料峭。我站在奉天城头，望着远处灰蒙蒙的天际线，
军大衣的领子被北风吹得猎猎作响。二十岁当营长，二十三岁做师长，如今不过二十八岁，
我已经是掌控东三省十万大军的秦大帅。"大帅，张师长他们到了。
"副官赵铁胆在我身后低声提醒，我转身走下城楼，军靴踏在青石台阶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议事厅里，几位心腹将领已经等候多时。张德彪见我进来，立刻起身敬礼，
他脸上的刀疤在煤油灯下显得格外狰狞。"都坐。"我摆摆手，径直走向主位，
"刚收到消息，曹锟和吴佩孚在保定秘密会面。"参谋长李明远推了推金丝眼镜："大帅，
直系和皖系联手，恐怕是冲着我们来的。"我冷笑一声，手指敲击着红木桌面，这些老家伙，
见我年纪轻轻就坐拥三省，早就眼红得不行。去年在锦州，我以少胜多打垮了孙传芳两个师，
更是让他们寝食难安。"传令下去，各师加强戒备，尤其是山海关一线。"我站起身，
腰间的勃朗宁手枪随着动作轻晃："我倒要看看，这群老狐狸能玩出什么花样。
"会议结束后，我独自留在厅里研究地图。忽然，一阵剧痛从腹部传来，我闷哼一声，
冷汗瞬间浸透衬衣。这该死的胃病又犯了，自从三年前在齐齐哈尔雪地里埋伏三天三夜后，
这毛病就落下了。"大帅！"赵铁胆闻声冲进来，见我脸色煞白，急忙扶住我，
"我这就去叫军医。""不用声张。"我咬牙道，"去请那位新来的苏医生。
"苏婉清是半月前从北平来的女医生，据说在协和医院学过西医。我本不信任外人，
但这女人治好了我几个受伤的军官，手法确实高明。不一会儿，赵铁胆领着人进来。
苏婉清穿着素色旗袍，外罩白大褂，乌黑的头发挽成简单的发髻。她走近时，
我闻到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混着茉莉花香。"大帅请躺下。"她的声音很轻，却不容拒绝。
我躺在榻上，看着她熟练地打开医药箱。她的手指修长白皙，
与我这双布满老茧的手形成鲜明对比。当冰凉的听诊器贴上我的皮肤时，
我不由得绷紧了肌肉。"胃溃疡，需要静养。"她收起器械，从箱子里取出几包药粉，
"这些药每日三次，饭后服用。"我盯着她低垂的睫毛："苏医生从北平来，
可认识协和的史密斯大夫？"她手上的动作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史密斯教授是我的老师。
""是吗？"我慢慢坐起身，"可我听说，史密斯去年就回英国了。
"房间里的空气瞬间凝固。赵铁胆的手已经按在了枪套上。苏婉清抬起头，
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恢复平静。"大帅消息灵通。"她坦然道，"我确实撒了谎。
我父亲是苏州的教书先生，因批评当局被捕，我北上求学是为了救人，
后来在教会医院学了医术。"我眯起眼睛，这解释合情合理，但在这乱世，
谁又能保证她不是谁派来的探子？"铁胆，送苏医生回去。"我最终说道，"从今天起，
你就住在大帅府偏院，专门负责我的治疗。"她欲言又止，最终只是轻轻点头离开。
我望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这女人不简单，留下她或许能钓出更大的鱼。
第二章你的女人三日后，我的预感应验了。凌晨三点，我被枪声惊醒。刚抓起手枪，
房门就被撞开，赵铁胆满脸是血："大帅，张德彪反了！他们打开了西门，
曹锟的部队已经进城！"我迅速套上军装，从暗格取出另一把手枪塞进靴筒。窗外火光冲天，
喊杀声越来越近。张德彪这个王八蛋，我待他不薄，他竟然勾结外敌！"铁胆，发信号弹，
让城外第一师按计划行动。"我冷静地下令，"我们从密道走。
"大帅府下有直通城外的地道，这是当年张作霖留下的，知道的人不超过五个。
我们刚钻进地道，身后就传来爆炸声——叛军已经攻入府中。地道阴冷潮湿，
我胃部又开始隐隐作痛。黑暗中，苏婉清的脸突然浮现在眼前。她还在偏院！我脚步一顿，
但随即咬牙继续前进，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一个女人而已...当我们爬出地道，天已微亮，
远处奉天城浓烟滚滚，枪炮声不绝于耳。第一师的弟兄们已经按约定在树林里等候。"大帅！
"李明远快步迎上来，"第二师、第三师正在赶来汇合，但第四师...跟着张德彪叛变了。
"我抹了把脸上的泥土，冷笑连连："好得很。传我命令，全军向锦州撤退。""锦州？
那不是更靠近曹锟的地盘？"李明远愕然。"正是要他们以为我走投无路。
"我从怀中掏出一份地图，"铁胆，你带特勤队去这个地方埋伏。"众人围拢过来，
看到我指的位置后都露出恍然神色，那是从奉天到锦州的必经之路——鹰嘴崖。三天后，
我们"狼狈"地退到锦州城外，正如我所料，张德彪带着叛军和曹锟的一个旅紧追不舍，
企图一举歼灭我军。"大帅，探子报告，敌人距此不到二十里。"李明远低声道，
"他们果然走了鹰嘴崖。"我站在临时指挥所里，面前摊开着作战地图，
胃部又传来一阵绞痛，我强忍着没表现出来。这三天几乎没合眼，旧伤新痛一起发作。
"按计划行事。"我简短下令。傍晚时分，张德彪的先头部队进入伏击圈。当信号弹升空时，
整个鹰嘴崖瞬间枪声大作。我站在制高点，望远镜里看到张德彪惊慌失措的样子，
嘴角勾起一抹残酷的弧度。"大帅，抓到了几个活口。"两小时后，赵铁胆来报，
"张德彪被击毙，曹锟的那个旅长投降了。"我点点头："带我去看看。
"战俘被关在临时搭建的帐篷里，我刚走进去，
一个熟悉的身影让我愣在原地——苏婉清被反绑双手，蜷缩在角落，旗袍上沾满血迹。
"她怎么在这？"我厉声问道。"报告大帅，我们在敌军医疗队里发现的。"士兵回答，
"她说是被叛军挟持的。"苏婉清抬起头，左脸颊有一道血痕，但眼神依然清澈，我走过去，
用匕首割开她手腕上的绳子。"谢谢。"她声音嘶哑。我没说话，只是盯着她手腕上的淤青，
这三天她经历了什么？为何会出现在敌军中？太多疑问需要解答，但现在不是时候。"铁胆，
给她安排个干净帐篷。"我转身离开，"看好她。"当晚，
我们在锦州城内举行了简单的庆功宴，张德彪的人头被挂在城门口示众。
曹锟派来的那个旅长则被我放回去传话——"秦某随时恭候曹大帅亲自指教"。酒过三巡，
我独自走到院子里透气。月光下，苏婉清站在井边打水，听到脚步声猛地回头，
像只受惊的兔子。"伤怎么样了？"我问道。她下意识摸了摸脸上的伤口："皮外伤，
不碍事。"我走近几步，闻到淡淡的血腥味混着药香："说说吧，这三天发生了什么？
"月光照在她苍白的脸上，她犹豫片刻，终于开口："那天夜里叛军攻入大帅府，
我本想趁乱逃走，却被当作府里的人抓了起来。他们发现我是医生，就强迫我随军救治伤员。
""为什么不告诉他们你的身份？""我说了，但他们不信。"她苦笑，
"一个女医生出现在大帅府，他们认为我一定是你的...女人。"我沉默片刻，
这解释说得通，但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明天我派人送你回奉天。"最终我说。"不必了。
"她突然抬头，"大帅，我想留下来。""理由。""我父亲教导我，乱世中人当尽己所能。
"她的眼睛在月光下闪闪发亮，"我可以组建一支医疗队，救治伤员。"我审视着她，
这女人要么是真的心怀慈悲，要么就是另有所图。但眼下我军确实缺医少药..."随你。
"我转身离开，"别耍花样。"第三章我秦铮向来惜才一周后，我们重整旗鼓杀回奉天。
张德彪已死，叛军群龙无首，很快土崩瓦解。当我骑着战马再次踏入大帅府时，
府内一片狼藉，但根基未损。"大帅，曹锟发来电报，说要和谈。"李明远递上一纸电文。
我扫了一眼，嗤笑出声："这老狐狸见势不妙就想收手？回电：要谈可以，拿山海关来换！
"处理完军务，我鬼使神差地走向偏院。苏婉清的医疗队已经初具规模，
十几个女护士正在院子里熬药。她本人正在给一个伤兵换药，动作轻柔熟练。见我进来，
众人慌忙行礼，苏婉清只是点点头，继续手上的工作。我站在一旁，看她麻利地包扎伤口，
轻声安慰疼痛**的士兵。"大帅也有伤在身，该换药了。"忙完后，她对我说道。
我这才想起腹部的枪伤，三天前在锦州外围遭遇小股敌军，虽然全歼对方。但我也挂了彩。
这事我严密**，只有几个亲信知道。"你怎么...""血腥味。"她指了指鼻子，
"医生的嗅觉。"我跟着她进入内室，脱下军装露出绷带。伤口有些发炎，
绷带已经渗出血迹。她小心翼翼地揭开纱布，我咬紧牙关没出声。"伤口感染了。"她皱眉，
"需要清创，会很疼。""尽管动手。"我抓起一条毛巾咬在嘴里。没有麻药，
她直接用酒精冲洗伤口，剧痛让我眼前发黑，但我硬是一声不吭。当她用镊子取出碎片时，
我额头的冷汗滴落在她的手背上。"好了。"她终于说道，为我缠上干净的绷带，
"大帅真是铁打的。"我吐掉毛巾，喘着粗气："你这手法...跟谁学的？""在苏州时，
经常有受伤的革命党人来求医。"她收拾着器械，"见得多了，自然就会了。"革命党？
我心头一紧，这女人身上的谜团越来越多了。"苏婉清。"我突然叫她的全名，
"你到底是什么人？"她停下动作，直视我的眼睛："一个想在这乱世中活下去的普通人。
"我们对视良久，最终我站起身："明天开始，你负责整个奉天城的医疗事务，
我会拨一笔专款给你。"她惊讶地睁大眼睛："为什么？""因为我看得出，
你是个有本事的人。"我系好军装扣子，"而我秦铮，向来惜才。"走出偏院，
夕阳将大帅府的影子拉得很长。赵铁胆匆匆跑来："大帅，日本领事馆派人来，
说要商讨铁路事宜。"我眼神一冷，这些东洋人，趁我内乱时又在打什么主意？"告诉他们，
明日晌午，我亲自去领事馆拜会。"乱世如棋，各方势力在这华夏大地上角逐。而我秦铮，
必将在这盘大棋中，杀出一条血路！翌日晌午，我带着赵铁胆和一支精锐卫队，
骑马前往日本领事馆。奉天城的街道上，百姓们见我经过，纷纷低头避让，眼中既有敬畏，
也有恐惧。我知道，在这乱世，军阀的名声向来不好听——要么是横征暴敛的土皇帝，
要么是勾结外敌的卖国贼。可我秦铮，不屑做这两种人。日本领事馆门前，
两名身穿黑色制服的日本宪兵持枪而立，见我下马，立刻挺直腰板，眼神里却透着轻蔑。
"秦大帅，久仰大名。"领事佐藤一郎站在台阶上，微微鞠躬，脸上挂着虚伪的笑容。
我冷冷点头，大步跨入厅内。厅内陈设奢华，西洋沙发、东洋屏风，
还有一尊青花瓷瓶摆在正中，显然是抢来的中国古董。佐藤示意我入座，
自己则慢条斯理地倒了两杯清酒。"秦大帅，此次请您来，
是想谈一谈南满铁路的运营权问题。"我眯起眼睛："铁路？那是中国的铁路。
"佐藤笑容不变："可铁路的修建，是我们大日本帝国出资的。""放屁！
"我猛地一拍桌子，酒杯震翻，酒液洒了一地，"铁路修在中国的土地上，就是中国的产业！
你们日本人想插手？门都没有！"佐藤脸上的笑容终于僵住，眼中闪过一丝阴冷："秦大帅，
您可要想清楚！曹锟、吴佩孚，甚至张作霖，都和我们有合作，您若执意对抗，
恐怕……""恐怕什么？"我冷笑，"你们能派兵来打我吗？"佐藤沉默片刻，
忽然又笑了："秦大帅果然年轻气盛，不过，我们还有别的合作方式。"他拍了拍手，
一名日本军官推门而入，手里捧着一个檀木盒子。"这是帝国的一点心意。"佐藤打开盒子，
里面赫然是一把镀金的勃朗宁手枪，旁边还放着一张支票。"只要秦大帅愿意合作，
铁路的利润，我们可以五五分账。"我盯着那把枪，忽然笑了。"佐藤先生，
你知道我秦铮最讨厌什么吗？""什么？""被人当狗使唤。"我猛地抄起盒子，
狠狠砸在地上！"砰！"盒子碎裂，手枪和支票散落一地。佐藤脸色骤变，
门外立刻冲进来四名日本宪兵，枪口对准我。赵铁胆和卫队也瞬间拔枪，双方剑拔弩张！
我缓缓站起身，眼神冰冷："佐藤，你记住——铁路是中国的，奉天是我的地盘。
你们日本人敢伸手，我就剁了你们的爪子！"说完，我转身大步离开，
身后传来佐藤阴冷的声音："秦大帅，您会后悔的。"______第四章苏婉清，
你胆子不小回到大帅府，我立刻召集心腹议事。"日本人不会善罢甘休。
"李明远推了推眼镜，"他们一定会联合其他军阀对付我们。""大帅，要不要先下手为强？
"赵铁胆握紧拳头，"我带人去炸了他们的铁路！"我摇头："现在动手，
只会给他们借口出兵。"正说着，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报告大帅！
"一名士兵冲进来，"城外发现可疑人员，我们抓到了一个探子！""带上来！"很快，
两名士兵押着一个衣衫褴褛的男人进来，那人满脸血污，却仍挺直腰板，眼神倔强。
"你是谁的人？"我冷声问。"我是革命军的人！"他咬牙道，"你们这些军阀，鱼肉百姓，
勾结外敌，迟早会被推翻！"革命军？我眉头一皱，
忽然想起苏婉清说过的话——"在苏州时，经常有受伤的革命党人来求医。
"难道……"大帅，怎么处置？"赵铁胆问。我盯着那人，忽然开口："放了他。""什么？
"众人愕然。"我说，放了他。"我重复一遍，"再给他一匹马，一些干粮。
"那革命党人也愣住了，不可置信地看着我。"你……为什么？""因为我也讨厌日本人。
"我淡淡道，"滚吧，别让我再看见你。"他深深看了我一眼，转身踉跄离开。
李明远皱眉："大帅，放虎归山，恐怕……""无妨。"我冷笑，"我倒要看看，
革命党人想干什么。"_____夜深人静，我独自走向偏院。苏婉清的房间里还亮着灯，
我推门而入，她正伏案写着什么，见我进来，立刻合上笔记本。"大帅深夜来访，有何贵干？
"她神色平静，眼中却闪过一丝警惕。我走到她面前，直接问道："你和革命党，
是什么关系？"她瞳孔微缩，但很快恢复镇定："大帅何出此言？
""今天抓到一个革命党的探子，他说……认识你。"她沉默片刻，
终于轻叹一声："果然瞒不过大帅。""所以，你是革命党的人？""不是。"她摇头，
"但我父亲是。""你父亲？""他叫苏明远，是南方革命军的将领。"她苦笑，"三年前，
他被北洋**处决了。"我心头一震。苏明远……这个名字我听说过，
他是孙中山的得力干将，曾率军攻打过南京。"所以，你来奉天，是为了……报仇？""不。
"她摇头，"我只是想活下去。但……"她抬头看我，
眼中忽然多了一丝坚定："如果大帅愿意对抗日本人，我愿意助你一臂之力。"我盯着她，
忽然笑了："苏婉清，你胆子不小。"她也笑了："秦大帅，彼此彼此。"窗外，月光洒落，
映照着她的侧脸。这一刻，我忽然觉得，这个乱世，或许还有值得信任的人。三天后，
探子传来消息——曹锟和吴佩孚的联军，正向奉天逼近！而更可怕的是，日本人的军队，
也在边境集结！"大帅，我们被包围了！"李明远脸色苍白。我站在城楼上，
望着远方黑压压的军队，嘴角却勾起一抹冷笑。"传我命令——全军备战！""这一战，
我要让天下人知道，我秦铮，不是任人宰割的鱼肉！"第五章：背水一战城楼上的寒风如刀，
卷着细碎的雪粒抽打在脸上。我单手按着腰间的勃朗宁，另一只手举起望远镜。
远处的地平线上，黑压压的骑兵扬起漫天尘土，曹字大旗在风中猎猎作响。"大帅！
"李明远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城楼，金丝眼镜上凝了一层白霜，"最新战报，
吴佩孚的主力已经过了辽河，最迟明日午时就能兵临城下！"我缓缓放下望远镜，
镜片上还残留着敌军铁骑奔腾的残影："日本人那边呢？""锦州方向发现六辆日军装甲车，
还有至少两个大队的步兵。"李明远的声音不自觉地发紧，"大帅，我们被三面合围了。
"城楼上一片死寂，只有北风呼啸而过。赵铁胆攥紧了拳头，
指节发出咔咔的响声："他娘的，这帮龟孙子是商量好的！"我冷笑一声，
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枪柄上的花纹。冰冷的金属触感让我保持着清醒——曹锟的骑兵，
吴佩孚的步兵，再加上日本人的装甲部队，这是要置我于死地啊。"传令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