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小姑子在家生孩子大出血,婆婆接她的血往嘴里灌,说是在救她的命。我拦着她,
打了120。小姑子死在去医院的路上。她却怪到我头上,趁我睡着把我活活打死。再睁眼,
看着婆婆拿血往小姑子嘴里灌,我不管了。——————1后脑勺的钝痛还没散去,
我猛地睁开眼,呛得直咳嗽——满屋子都是铁锈味,混着汗臭和血腥味,刺得人眼睛发酸。
土坯房的炕沿边围了好几个人,邻居家的二婶正攥着小姑子翠兰的手,脸色煞白:“他娘,
这血流得止不住啊!真不去医院?”“去啥医院!”我婆婆王桂兰的声音尖利得像锥子,
她蹲在炕边,围裙上沾着大片暗红的血,手里正端着个豁口碗。碗里不是水,
是刚从翠兰胳膊上扎出来的血,还冒着热气。翠兰躺在炕上,脸白得像纸,嘴唇干裂,
肚子鼓鼓的,腿间的褥子早被血浸透了,一抽一抽地哼着,眼看就快没气了。
王桂兰舀了一勺血,硬往翠兰嘴里灌:“兰啊,喝!喝了娘的血就好了!老辈人都这么救的,
喝了血就能把命吊住!”血顺着翠兰的嘴角往下淌,糊了半张脸,她呛得剧烈咳嗽,
眼泪混着血珠子往下掉,却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我站在门口,手脚冰凉,
浑身的血好像都冻住了。这场景,我见过。前世就是这样。翠兰在家生孩子,胎位不正,
生了一天一夜没生下来,反而大出血。王桂兰不肯送医院,说“女人生孩子哪有不流血的”,
非要搞什么“换血救命”——拿针扎破翠兰的胳膊放血,再舀着往她嘴里灌,
说这样能“把漏掉的命补回来”。我看着揪心,趁王桂兰转身的功夫,疯了似的往村头跑,
拦了辆拖拉机去镇上打120。等救护车开进村,翠兰已经快不行了,半路上就没了气,
连带着没出世的孩子。王桂兰疯了似的怪我。“都是你!都是你非要叫救护车!
”她在医院走廊里抓着我的头发打,指甲挠得我脸上全是血印,“要是等我把血喂完,
兰肯定能好!是你把她的命催没了!”我那时候还想解释,还想跟她争理,
说她那套是封建迷信,说送医院是唯一的办法。可我没等来她的醒悟,只等来一场谋杀。
翠兰下葬的头天晚上,我累得沾了床就睡死过去。半夜里,后脑勺被人用木棍狠狠砸了一下,
疼得我眼冒金星。我挣扎着想爬起来,看见王桂兰举着木棍站在床边,眼睛红得像鬼,
嘴里嘟囔着:“你偿命!你给兰偿命!”一棍,又一棍。木棍砸在骨头和肉上的声音,
沉闷又响。我能感觉到血顺着脖子往下流,糊住了耳朵,听不清她还在骂什么。
意识模糊的时候,我只看见窗户外的月亮,白森森的,像口棺材盖。我到死都想不通,
我救了人,怎么就成了罪人?“秀莲!你傻站着干啥!”王桂兰的声音把我拽回现实,
她瞪着我,眼睛里全是红血丝,“快过来按住**!别让她乱动!”我猛地回神,
看着炕上奄奄一息的翠兰,看着王桂兰手里那碗腥气的血,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按住她?
再看着她被灌血灌到断气?前世我拦了,我救了,结果呢?翠兰没活,我被活活打死。
王桂兰根本不是在救翠兰,她是在拿翠兰的命圆自己的愚昧。她信的不是“血能救命”,
是“自己做的都是对的”。我深吸一口气,往后退了半步,靠在门框上,
声音哑得厉害:“我不。”王桂兰愣了一下,像是没听清:“你说啥?”“我说我不按。
”我抬起头,迎上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要灌你自己灌,我不管。”2屋里瞬间静了。
二婶手里的帕子掉在地上,张大嘴看着我,像是第一次认识我似的。炕上的翠兰也不哼了,
虚弱地眨着眼,往我这边看。王桂兰把碗往炕沿上一墩,“啪”的一声,碗沿磕掉一块,
血溅出来,滴在她手背上。“林秀莲你疯了?!”她扑过来就要打我,被二婶一把拉住。
“他娘!你干啥!”二婶死死拽着她的胳膊,“秀莲也是急糊涂了!有话好好说!
”“急糊涂?她是盼着兰死!”王桂兰指着我的鼻子骂,唾沫星子喷了我一脸,
“自从你嫁进我们家,就没安过好心!兰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扒了你的皮!”我没躲,
任由她骂。前世她也这么骂过,那时候我急得直哭,又气又委屈,跟她吵得嗓子都哑了。
可现在我只觉得累,懒得跟她争。反正不管我做什么,在她眼里都是错的。“我没盼她死。
”**在门框上,声音平静得像一潭死水,“是你非要用灌血的法子,又不让送医院。
我拦了有用吗?”王桂兰被噎了一下,随即更凶了:“我这是在救她!老辈人传下来的法子!
比医院那些洋玩意儿管用!你个外人懂个屁!”“是,我不懂。”我点点头,顺着她的话说,
“那你就用你的法子救吧。要是救活了,算你的本事。要是救不活……”我顿了顿,
看着她的眼睛:“也跟我没关系。”说完,我转身就往外走。“你去哪儿!
”王桂兰在后面喊,想追过来,又被炕上的翠兰一声痛哼拽住了脚步。我没回头,
径直走出了院门。院子里的老槐树叶子落了一地,风一吹,卷着土往脸上扑。我蹲在墙根下,
抱着膝盖,眼泪突然就掉了下来。我不是不心疼翠兰。虽然她平时被王桂兰惯得骄纵,
总跟我抢东西,说话也尖酸,但她毕竟是我丈夫的妹妹,是条活生生的人命。
前世我拼了命想救她,哪怕知道可能会得罪王桂兰,哪怕知道村里人会说我“多管闲事”,
我还是去打了120。可结果呢?她死了,我也死了。我丈夫大军那时候在外地打工,
等他赶回来,我早就被埋了。王桂兰跟他说,我是“害了翠兰,心里愧疚,自己上吊死的”。
我不知道大军信没信。或许信了吧。毕竟王桂兰是他亲娘,我只是个媳妇。
风把屋里的声音传出来,王桂兰还在念叨“喝了就好了”,翠兰的哼唧声越来越弱,
间或夹杂着二婶的叹气声。我捂住耳朵,可那些声音还是往脑子里钻。有那么一瞬间,
我想站起来冲回去,像前世一样,不管不顾地把翠兰往医院送。
可后脑勺的钝痛好像又开始了,一下下的,提醒我前世是怎么死的。算了。真的算了。
王桂兰不撞南墙不回头,那就让她撞。翠兰的命是她的,也是王桂兰的愚昧害的,我拦不住,
也不想再拿自己的命去填这个坑了。我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土,往村口走。
我得去给大军打个电话。前世我没来得及告诉他,等他回来,只能听王桂兰一面之词。
这一世,我得让他知道,到底发生了啥。3村口的小卖部有部老式座机,摇把子的,
打长途得先摇通总机,再转接。我攥着兜里仅有的几块钱,站在小卖部门口,犹豫了半天。
我不知道该怎么跟大军说。说他妈在拿血灌他妹?说他妹快死了?说我没拦着?
大军会不会像王桂兰一样,觉得我冷血,觉得我不管他妹的死活?可我要是不说,等他回来,
王桂兰肯定又会编瞎话,把所有错都推到我身上。我咬咬牙,掀开门帘走进小卖部。“秀莲?
你咋来了?”小卖部的李婶正织毛衣,抬头看见我,愣了一下,“你家翠兰咋样了?
刚才听你婆婆喊得厉害。”村里就这点大,谁家有事,转眼全村都知道。“还那样。
”我含糊地应了一声,走到座机旁,“李婶,我想打个电话,给大军。”“行啊。
”李婶放下毛线,“长途啊?得先摇总机。”她帮我摇通了总机,报了镇上邮局的号码,
让邮局转接大军打工的那个工地。电话“喂喂”地响了半天,才有个粗嗓子接了:“找谁?
”“我找王大军。”我攥着听筒,手心全是汗。“等会儿。”那边喊了一声“王大军,
你媳妇的电话”,过了好一会儿,听筒里传来大军的声音,带着点喘:“秀莲?咋了?
出啥事了?”他肯定是被吓到了,知道没事我不会给他打长途。“大军,”我吸了口气,
尽量让自己的声音稳点,“翠兰……翠兰生孩子呢,不太顺利。”“咋不顺利?
”大军的声音一下子急了,“生不下来?还是咋了?送医院了没?”我心里一酸。你看,
正常人都知道生孩子不顺利要送医院。只有王桂兰,偏偏要搞那些歪门邪道。“没送。
”我低声说,“娘不让,说要拿血给翠兰灌,说能救命。”“啥?!”大军在那边喊了一声,
震得我耳朵疼,“我娘疯了?拿血灌?秀莲你咋不拦着!赶紧送医院啊!打120!”来了。
跟前世一样,第一反应是让我拦着,让我送医院。可他不在家,他不知道王桂兰有多固执,
不知道我拦了会有什么下场。“我拦不住。”我的声音有点抖,“娘说那是老法子,有用。
我刚才跟她吵了,她骂我盼着翠兰死。大军,我……”我想说“我不敢拦了”,
想说“前世我拦了,被她打死了”,可这些话哽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口。他不会信的。
“你别跟她吵!”大军在那边急得直跺脚,“秀莲,算我求你,你先把人按住,
别让我娘瞎折腾!我现在就请假,买火车票回去!你等着我,千万别让翠兰出事!”“大军,
”我看着小卖部窗外的土道,眼泪掉了下来,“要是……要是翠兰真有事,你信我吗?
”听筒那边沉默了。过了好一会儿,大军才低声说:“秀莲,先别想这些。
你先想办法让我娘停手,送翠兰去医院。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他没说“信”,
也没说“不信”。他只是让我先做事。也是,隔着千里地,他看不见王桂兰的疯劲,
看不见翠兰的惨样,只能凭着“媳妇应该救小姑子”的道理来想。“我知道了。
”我挂了电话,把钱递给李婶,转身走出小卖部。风更大了,吹得人眼睛疼。我往家走,
脚步沉得像灌了铅。我没听大军的。我没再回翠兰的屋,也没再去拦王桂兰。
我回了自己的房间,关上门,坐在炕沿上,听着隔壁屋断断续续的声音。
王桂兰还在喊“兰啊喝了”,二婶好像走了,没再听见她的声音。
翠兰的哼唧声几乎听不见了。我知道,她快不行了。就像前世一样。
我从炕席底下摸出个布包,里面是我攒的几块钱,还有一张大军的照片。
照片是我们结婚时拍的,他穿着新衬衫,咧着嘴笑,露出两颗小虎牙。那时候他说:“秀莲,
以后我挣钱养你,不让你受委屈。”可他不在家的时候,委屈还是来了,命都快没了。
我把照片捂在脸上,眼泪把照片打湿了。大军,对不起。这次,我真的不敢再救了。
4我不知道坐了多久,天黑透了,屋里没开灯,黑黢黢的。突然,“咚”的一声巨响,
好像是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紧接着,是王桂兰撕心裂肺的哭喊:“兰啊!我的兰啊!
你咋就走了啊!”我浑身一震,手里的照片掉在了地上。还是没了。翠兰还是没了。
王桂兰的哭声越来越大,混着拍大腿的声音,尖得能刺破耳膜。我坐在黑暗里,没动,
也没出声。该来的,还是来了。哭了大概有半个多小时,哭声停了。我听见院子里有脚步声,
是王桂兰的,一步步往我这屋走。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攥紧了炕沿边的剪刀——那是我刚才找出来的,以防万一。前世她就是这样,先哭,
哭完了就来寻我的仇。“砰!”房门被一脚踹开。王桂兰站在门口,浑身是血,
头发乱蓬蓬的,眼睛红得像要滴血,手里还攥着根擀面杖。跟前世一模一样。“林秀莲!
”她嘶吼着我的名字,声音里全是恨,“你给我出来!”我没动,坐在炕沿上,看着她。
“你害死了兰!你还我女儿!”她举着擀面杖冲过来,劈头盖脸就往我身上打。我早有准备,
往旁边一躲,擀面杖打在炕沿上,“咚”的一声,震得手发麻。“我没害她。”我站起身,
握紧了手里的剪刀,“是你不让送医院,是你拿血灌她。”“放屁!”王桂兰又一棍打过来,
“要是你早帮我按住她,把血喂进去,她能死吗?是你不帮忙!是你咒她死!
”她根本不讲理,也听不进任何话。在她眼里,只要翠兰死了,就是我的错。我又躲了一下,
后腰撞到了墙,疼得龇牙咧嘴。“我告诉你林秀莲,”王桂兰喘着粗气,眼睛死死盯着我,
“兰死了,你也别想活!我儿子回来,我就告诉他,是你害死了他妹妹!让他休了你!
让你滚回你娘家去!”“你去说。”我看着她,“我已经给大军打电话了,
告诉他你拿血灌翠兰,告诉他你不让送医院。”王桂兰愣了一下,
像是没想到我会打电话:“你跟他胡说八道啥?!”“我没胡说。”我握紧剪刀,
一步步往门口退,“大军说让你停手,送翠兰去医院。是你不听。”“他听你的还是听我的?
”王桂兰冷笑一声,“我是他娘!他能信你个外人的话?等他回来,我就说你见死不救,
说你跟兰早就有仇,故意不帮忙!你看他信谁!”我心里一沉。她说得对。母子连心,
她是大军的亲娘,我只是个媳妇。她要是撒泼打滚地编瞎话,大军说不定真的会信。
“那你就试试。”我咬着牙,拉开门就往外跑。我不能跟她耗在屋里,等她打够了,
说不定真的会像前世一样,把我打死。“你跑!你给我站住!”王桂兰在后面追。我没回头,
往村头跑。村里的狗被惊动了,汪汪地叫。有几家灯亮了,有人探出头看,
看见我们俩一个追一个跑,还浑身是血,都吓了一跳。“咋了这是?”“秀莲咋跑这么快?
”“他娘手里还拿着棍子呢!”我没心思跟他们解释,一路跑到村口的小卖部。李婶还没睡,
正收拾东西准备关门,看见我跑进来,吓了一跳:“秀莲?咋了?你娘咋追你来了?
”“李婶,救我!”我扑到柜台后面,“我娘疯了,要打我!”王桂兰也追了进来,
被李婶拦住了:“他娘!你干啥!秀莲是你儿媳妇,你咋下这么重的手!”“她害死了兰!
”王桂兰指着我,对着李婶哭,“我让她帮忙按住兰喂血,她不帮!就眼睁睁看着兰死!
她就是个毒妇!”李婶皱了皱眉,看了看我,又看了看王桂兰:“他娘,话可不能这么说。
秀莲刚才来打电话,跟大军说翠兰难产,还说你拿血灌她,不让送医院呢。
”“她那是恶人先告状!”王桂兰跳着脚喊,“我那是救兰!老辈人都这么干!是她心狠,
不肯帮忙!”小卖部里的动静引来了不少邻居,都围在门口议论。“拿血灌?这能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