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手术名额清晨的光沿着窗帘的边缘滑进来，在地毯上铺开一层薄薄的亮。我匆匆洗漱，出门时撞见他从楼下上来，衬衫换成了浅灰，眼神比昨晚清醒。
“我送你去医院。”他说。
“不用，我自己——”
“顺路。”他替我接过包，转身向楼下走。步子不快，却让人难以拒绝。
车子停在医院门口，他没有进病房，只在电梯口停下：“中午我再过来。”
“你不用……”我刚开口，就被电梯里的影子吸了去注意。顾野就站在那儿，手插在口袋里，唇边挂着一抹轻轻的笑，像是在看一个热闹。
电梯门合上又开。他走出来，眼神毫不遮掩地从我和顾景深之间掠过，停在我指间那枚素金戒指上：“挺快。”
“你来做什么？”我压住声音。
“探亲。”他耸肩，像个无聊的少年，“许叔叔还好吗？”
“谢谢关心。”我迈步准备进电梯，手腕被他一把扣住。他笑得很浅：“你真的以为，他是救你？许清，你永远不知道你在他手里是什么。”
空气里立刻绷紧一根绳。下一秒，我的手腕被另一只更有力的手从顾野掌心抽走，动作干净利落，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
“医院走廊，注意分寸。”顾景深声音不高，却压住了整条走廊的气流。他站在我和顾野之间，眼尾的冷意像一条锋利的线。
顾野哂笑：“叔叔，你的分寸是娶你侄子的旧女朋友吗？”
我看见顾景深的眼睛在那一瞬间沉了一寸。他没有解释，也不需要。他只是往前一步，挡住我：“这条走廊，不缺热闹。”
顾野挑了挑眉，像被逗笑了：“好啊，我们走着瞧。”
他转身时眼神掠过我，像刀背轻轻剐了一下。电梯门合上，我才发现掌心里全是汗。
病房里，父亲醒着，眼睛亮亮的，像抓住了什么坚固的岸。他握着我的手：“清清，别担心，我能熬过去的。”
“嗯。”我点头。
护士进来交代术前注意事项，我一条条记。中午下楼拿餐，手机跳出一条新推送——匿名账号“深水热搜观察”发了一张我和顾景深同框的照片，标题醒目：某资本大佬疑“叔嫂恋”，手术名额成婚礼物？
心脏像被人从背后捏了一把。我点开评论，骂声正井喷。
“插队狂魔！”“拿别人生命换婚证，恶心！”
指尖发冷。我关掉屏幕，靠在餐厅角落的墙上，深深吸气。眼前忽然一暗，有人把一杯温水递过来。
“喝了。”顾景深站在我面前，目光稳稳按住我，“看我。”
我抬头。他的眼神像暮色里的一盏灯，不亮不灭，却让人知道可以往哪里走。
“这不是‘礼物’。”他把杯子往我手里按了按，“这是你父亲该得的治疗。”
“你知道他们会怎么说。”我声音发紧，“他们会说是**你上位，会说我不配。”
“他们说什么都不重要。”他停了两秒，又轻轻加了一句，“你很配。”
这句话像一根细线，穿过我胸腔里那团乱麻，轻轻地，竟让一角顺了。
我看着他，忽然觉得眼眶发热。
“许清。”他伸出手，指尖在空中停了一瞬，像是在请求，而不是命令，“把手机给我。”
我把手机交给他。他掏出自己的，拨了一个电话，字字清晰：“把‘深水热搜观察’的后台拉一遍；顺带查点赞最高的前五十个号。”
他挂了电话，对我说：“回去陪你父亲。舆论，我来。”
我点头。转身走了几步，又回头：“顾先生。”
“嗯？”
“你昨天说，‘不保证不会越界’。”我盯着他的眼睛，“今天这算不算？”
他唇角轻不可察地弯了一下，像是终于把一句话从心口拉到嘴边：“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