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耀从小就做着武侠梦。别的孩子看动画片，
他抱着金庸古梁啃得如痴如醉；同学沉迷电子游戏，
他在后院扎马步练拳法；大家谈论数理化难题，他琢磨着如何以气御剑、飞檐走壁。
大学毕业那天，张耀站在宿舍楼顶，望着都市钢铁丛林，胸中豪情万丈。
“这世间虽有法律规章，却总有阳光照不到的角落。我张耀既得‘侠义真传’，
自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理想丰满，现实却骨感到硌人。第一次行侠仗义，
他看见几个混混围着个老太太勒索。张耀二话不说，一个鹞子翻身跃入人群，
三下五除二摆平了歹徒。不料老太太一把抓住他衣袖：“你把他们打跑了，
谁赔我精神损失费？你得赔我五千！”第二次仗义执言，他在公交车上制止猥亵行为，
结果那女生反而和猥亵男是情侣，两人合伙讹了他三千“名誉损失费”。第三次更离谱，
他救下差点被车撞的小孩，家长却揪着他要医药费，说是他突然出现才导致孩子受惊摔倒。
三个月下来，张耀不仅工作没找着，还倒贴了所有积蓄，连房租都交不起了。
房东王太太已经下了最后通牒——三天内再不交租，就卷铺盖走人。月色如水，
张耀拖着疲惫的身躯走在回出租屋的路上。街灯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颇有几分寂寥大侠的味道——如果忽略他肚子的咕咕叫声的话。“武侠小说都是骗人的。
”他踢开脚边的空易拉罐，“什么侠之大者，为国为民，现代社会的侠客连自己都养不活。
”正当他自怨自艾时，前方巷子里传来一阵骚动。“救命！有人抢劫啊！”张耀精神一振，
但又迟疑了一下——上次帮人反被讹的画面还历历在目。就在他犹豫的瞬间，
一个身影已经从巷子里冲了出来，是个戴着口罩帽子的男子，手里抓着一个女式手提包。
后面跟着一个女子，高跟鞋跑掉了也顾不上捡。“站住！”女子边追边喊，气息已经不稳。
劫匪径直朝张耀方向跑来。这次张耀学聪明了，他决定不直接动手，
而是伸出一条腿——“哎哟！”劫匪猝不及防，摔了个狗啃泥。张耀正要上前制伏，
那劫匪却突然抱着腿哀嚎起来：“打人啦！无缘无故绊倒我，腿断啦！
没有五万我今天就躺这不起来了！”张耀目瞪口呆，这年头连劫匪都学会碰瓷了？
被抢的女子这时追了上来，喘着气看着这一幕，突然笑了：“碰瓷碰到抢劫现场，
你这业务能力不行啊。”劫匪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女子已经掏出手机：“喂110吗？
这里有人抢劫加碰瓷，地址是...”五分钟后，警察赶到带走了劫匪。女子这才转向张耀，
伸出手：“刚才多谢你了，我叫林钰，是个律师。”路灯下，张耀这才看清对方的面容。
杏眼明仁，青丝如瀑，即使是刚才一番追逐显得有些凌乱，依然掩不住那份知性干练的气质。
她弯腰捡起掉在一旁的高跟鞋，随意拎在手上，赤脚站在柏油路上的样子竟有几分俏皮。
“张耀。”他机械地握手，感觉心跳有点加速。“你刚才那一下很帅嘛，”林钰笑道，
“练过？”“略懂一二。”张耀故作深沉，肚子却不合时宜地又叫了起来。
林钰忍俊不禁：“走吧，大侠，我请你吃夜宵，算是感谢。”大排档里，
张耀狼吞虎咽地吃着炒河粉，林钰小口啜饮着豆浆，
听他讲述自己行侠仗义却屡屡碰壁的经历。“所以你就真赔了那些人钱？
”林钰听完后难以置信地问。“不然呢？他们都闹到派出所了。”张耀郁闷地说。
林钰扶额：“大哥，你这是被‘碰瓷’了好吗？下次遇到这种事，第一时间报警，保留证据，
找我这种律师，保证他们一分钱拿不到还得倒赔你精神损失费。
”张耀眼睛一亮：“你能帮我？”“当然，我可是专打民事纠纷的律师。
”林钰俏皮地眨眨眼，“不过你得答应我，以后行侠仗义前先动动脑子，
现代社会有现代社会的规则。”就这样，张耀和林钰成了朋友——或者说，
张耀成了林钰的“项目”。林钰给张耀上了几节“现代侠客必修课”，
包括但不限于：见义勇为前先录像取证，制伏歹徒时注意力度以免被告过度防卫，
遇到碰瓷立即报警并联系她。“记住，现代社会，法律才是最大的武功秘籍。”林钰如是说。
机会很快来了。周末的市中心广场，一个老太太突然倒在张耀面前，
抓着他的裤腿嚎啕大哭：“撞人啦！年轻人走路不长眼啊！”周围迅速聚拢一群看客，
有人已经开始拍照录像。若是以前的张耀，此刻怕是已经慌得开始掏钱包了。
但现在的他不慌不忙，先举起手机环拍一周：“各位做个见证，我离这位老太太至少三米远，
她自己摔倒的。”然后他蹲下身，温声问：“阿姨，您确定是我撞的吗？广场到处是监控，
说谎要负法律责任的。”老太太明显犹豫了一下，但还是坚持：“就是你！赔钱！至少一万！
”张耀点点头，拨通了电话：“林律师，麻烦您来一下市中心广场，这儿有个纠纷。
”不到十分钟，林钰踩着高跟鞋飒爽登场。她先亮出律师证，然后对老太太说：“阿姨，
我是这位先生的**律师。首先，如果您坚持指控我的当事人撞人，
我们将申请调取全场监控；其次，如果证明您诬告，您将涉嫌敲诈勒索，
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最后，我的当事人将保留向您追讨名誉损失和精神损害赔偿的权利。
”老太太脸色由红转白，突然一跃而起：“算我倒霉！”说完拨开人群一溜烟跑了，
速度之快让人瞠目结舌。围观群众爆发出笑声和掌声。张耀看着神采飞扬的林钰，
感觉心脏又被什么东西击中了。“走，庆祝首战告捷，我请你喝奶茶。
”林钰很自然地挽起他的手臂。奶茶店里，林钰边吸珍珠边说：“其实你这种人挺难得的。
现在社会，多少人看到不平事都绕道走，你敢站出来，虽然方法蠢了点。
”张耀**：“喂喂，能不能尊重一下当代侠客？”林钰笑弯了眼：“是是是，张大侠。
不过说真的，你接下来什么打算？总不能一直待业吧？”张耀叹了口气：“找工作难啊，
简历投了几十份，都石沉大海。”林钰若有所思：“我们律所倒是在招助理，
不过主要是做些杂活，送文件、整理档案什么的，有点大材小用。”“我去！”张耀立刻说，
“能跟着林律师学习现代社会的‘武功秘籍’，求之不得！”于是，张耀成了林钰的助理。
这份工作远比想象中精彩。林钰接的多是民事纠纷案件，
张耀跟着她见识了各式各样的现代江湖：有房东租客的恩怨，有商家顾客的矛盾，
还有邻里纠纷、家庭遗产大战......而张耀的“侠客技能”居然意外地派上了用场。
一次需要送法律文件给一个躲债的老板，那人养着一群凶神恶煞的保镖。前台**试图阻拦，
张耀一个闪身，不知怎么就已经绕到了电梯口，等保镖反应过来，他已经出现在老板办公室，
文件稳稳放在桌上。“你是怎么进来的？”老板惊恐地问。“门没关严。
”张耀微笑放下文件，“祝您有愉快的一天。”还有一次，对方当事人情绪激动，
抓起茶杯就要砸向林钰。张耀手指轻弹，一支笔飞出，正好打中那人手腕，茶杯应声落地。
林钰惊讶地看着他：“你会功夫？”张耀谦虚一笑：“家传一点小把戏。”最惊险的一次，
他们**一桩商业纠纷案，对方请来了当地有名的混混头目“刀哥”来“调解”。在停车场，
五六个人围住了他俩。“林律师，小心点站我身后。”张耀将林钰护在身后。
刀哥狞笑：“小白脸还想英雄救美？给我上！”接下来的场面让林钰终身难忘。
张耀身形如游龙，在人群中穿梭自如，手指点点戳戳，
不一会儿那群人就全部躺在地上哼哼唧唧起不来了。张耀整理了一下略有凌乱的衣领，
对目瞪口呆的刀哥说：“还要继续吗？”刀哥咽了口唾沫，突然拱手道：“不知是高人，
冒犯了！敢问阁下师承何派？”张耀摆出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无门无派，路见不平而已。
以后不要再找林律师和当事人的麻烦，可行？”“行行行！一定一定！”刀哥连连点头，
带着手下连滚带爬地跑了。林钰好久才回过神：“你...你刚才那是点穴？”“差不多吧，
家传的。”张耀有点小得意。那天晚上，林钰非要张耀演示“真功夫”。在公园空地上，
张耀展示了他的家传绝学——一套飘逸灵动的掌法。月光下，他身形流转，
掌风带动落叶纷飞，恍如古人诗词中走出的侠客。林钰看得目不转睛，
忽然问：“你这些本事，能教我吗？”于是，教学成了他们下班后的例行活动。
张耀教林钰防身术和基本内功心法，林钰则教张耀现代法律知识和社会规则。
两人互相调侃这是“古今文化交流”。渐渐地，
张耀发现自己的目光越来越难从林钰身上移开。她思考时微微蹙起的眉尖，
她打赢官司后得意的小表情，她练功时认真的模样，都让他心跳加速。而林钰也发现，
这个看似与现代脱节的“侠客”，其实有着最纯粹的善良和勇气。
他会在下雨天把伞全部让给路边流浪猫自己淋雨回家，
会为了帮老人找走失的狗翻遍半个城市，会在她加班时默默送来热乎乎的晚餐。
但两人谁都没有捅破那层窗户纸，直到那次意外。一家房地产开发商与居民发生冲突，
林钰**居民方。对方手段卑劣，竟然派人跟踪恐吓。那天晚上，张耀送林钰回家，
突然觉察到有人跟踪。他故意绕进一条小巷，果然三个彪形大汉堵住了去路。“林律师，
我们老板请你不要再**这个案子了。”为首的人亮出刀子。张耀将林钰护在身后，
低声道：“数到三，往右跑，打电话报警。”“可是你——”“三！”张耀突然出击，
一脚踢飞对方手中的刀，同时推了林钰一把，“跑！”林钰咬牙转身狂奔，边跑边打电话。
等她带着警察赶回来时，战斗已经结束。三个彪形大汉躺在地上**，张耀靠在墙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