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其乐融融的晚饭结束。
别墅的工作人员撤下餐具，换上新沏的香茶和果盘。
赵燕青拉着王以宁的手，始终没松开，她越看这个孙媳妇，越是满意。
“以宁啊，”老太太笑眯眯地开了口，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你们这证也领了，关于婚礼，你心里有什么打算没有？”
王以宁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
她不动声色地将目光投向了客厅另一头正在接电话的高大背影。
虽然他在车上说，他们的关系是平等的。
但在王以宁看来，那不过是上位者出于风度的礼貌。
以她目前所拥有的筹码，还远远换不来真正意义上的平等。
婚礼这样的大事，她还是需要先问过商政霖的意思。
赵燕青是何等的人精，一眼就看穿了王以宁的顾虑。
她知道自己那个冰块一样的孙子是什么德性，也猜到这两个孩子的感情肯定还是生疏的。
老太太在心里叹了口气，手上却拍了拍王以宁的手背，语气格外慈爱。
“你这孩子，看他做什么。”
“这是你们俩的婚礼，你也是主角。有什么想法，就大胆说出来，奶奶给你做主！”
话音刚落，另一头的商政霖恰好结束了通话，转过身，沉敛的目光从王以宁脸上淡淡扫过。
四目相对，男人略微颔首。
王以宁明白了他的意思。
她收回目光，对着赵燕青温婉一笑。
“奶奶，婚礼是两家人的事，我想……等我和家里的长辈商量过后，再来回复您，您看可以吗？”
提到“家里的长辈”，她的脑海里不可避免地浮现出孟怀安的脸。
按照礼数，她的父亲孟怀安，是必须出席婚礼的。
但她不可能给他任何借着这场婚礼，为他自己捞取名声和利益的机会。
赵燕青对王家的那些腌臜事，早已查得一清二楚。
她知道王以宁口中的“长辈”指的是谁，也知道她的顾虑。
老太太心疼地握紧了王以宁的手，话里有话地提点道：
“不着急，慢慢来。婚礼是大事，是要两家长辈坐下来好好商议的。你有空啊，多去看看你爷爷，跟他老人家多聊聊。”
王以宁闻言，心中一暖。
她抬起头，看向赵燕青，唇角微弯。
“嗯，我明白的，奶奶。”
她明白赵燕青这是在真心为她着想，也是在给她撑腰。
孟怀安是赘婿。
在这场联姻中，唯一能代表王家与商家平等对话、商议婚事的长辈，自始至终都只有她爷爷王明中一个人。
等聊完已经是晚上九点，赵燕青便留两人在老宅住下。
商政霖洗完澡，穿着睡衣从浴室出来时，发现王以宁已经洗漱完毕，身着一身素雅的真丝睡裙，坐在床边。
她乌黑的长发还带着未干的水汽，柔顺地披在肩上，衬得那张素净的小脸愈发白皙。
四目相对。
空气，有片刻的凝滞。
率先打破沉默的，是王以宁。
她抬起头，视线落在门缝下摇摇晃晃的光影，继而看向商政霖，认真发问。
“做吗？”
商政霖的脚步微顿，也注意到了门口的动静，眼底难得闪过无奈。
他看着王以宁那副过分坦然的模样，那双漂亮的桃花眼里没有半分羞怯，只是平静地像是在确认一项日程安排，心底竟生出几分荒谬感。
他走过去，在她面前站定，高大的身影将她完全笼罩。
“你今天刚到港城，一路奔波，早点休息。”
他顿了顿，补充道：“我明天要出差。”
王以宁点了下头，没有多问。
“好。”
她掀开被子的一角躺了进去，侧身背对着他，很快就没了动静。
仿佛刚才那个大胆邀约的人，根本不是她。
商政霖站在床边，看着那个纤细的背影，吹干头发，在另一侧躺下。
身旁多了一个人的呼吸，很轻，很浅，带着淡淡的沐浴露馨香。
像寂静冬夜里飞进了一只春日的蝴蝶，不合时宜。
商政霖闭上眼，微微皱眉。
反倒是身旁的王以宁，似乎真的只是累了，呼吸绵长均匀，已然进入了深度睡眠。
第二天清晨。
王以宁被生物钟准时唤醒。
她睁开眼，身侧的位置已经空了，甚至连一丝余温都没有留下。
商政霖已经走了。
王以宁并不意外，她记得昨晚睡前他提过今天要出差。
她起身洗漱，换好衣服，从容地下楼。
餐厅里，赵燕青和商建成也刚到。
王以宁正准备入座，却发现管家蒋妈端上来的，竟然是一碗热气腾腾的小米粥，配着几样精致的北城小菜。
蒋妈笑着解释：“大少奶奶，这是大少爷一早吩咐厨房准备的。他说您初来港城，怕饮食上不习惯，特意让备着您家乡的口味。”
王以宁握着筷子的手，微微一顿。
她安静地接受了这份好意，吃过早餐后，拿出手机，给商政霖发了一条微信。
【王以宁：早餐很合胃口，谢谢。】
消息发出去，如石沉大海，没有回复。
王以宁并不在意，她放下手机，她只是需要表达谢意，至于他回不回，不重要。
白天，王以宁陪着赵燕青去了一家私人会所饮茶。
这里是港城贵妇圈“芳华会”的聚点，而赵燕青，正是这个会的创办人兼会长。
赵燕青亲自挽着王以宁的手，将她介绍给自己的一众老姐妹。
“来来来，各位，我同大家介绍下，这位，我孙媳妇，王以宁。”
一时间，所有贵妇的目光都聚焦在了王以宁身上。
王以宁落落大方，进退得宜，无论是谈吐、气质还是那张无可挑剔的脸，都让这群见惯了美人的高门贵妇们暗自点头。
“哎哟，燕青姐，你可真有福气！这孙媳妇，真真是没得挑剔！”
“是啊是啊，不愧是北城来的大家闺秀，这通身的气派，就是不一样！”
晚上，商闻汐则兴高采烈地拉着王以宁，去了铜锣湾的跑马地。
震耳欲聋的欢呼声中，商闻汐凑到王以宁耳边，挤眉弄眼地八卦道：
“嫂子，昨晚……睡得怎么样啊？”
王以宁看着赛场上疾驰的骏马，端起香槟喝了一口，神色自若。
“睡得很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