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墨站在榕城一中旧教学楼前时，晚风正卷着枯叶擦过锈迹斑斑的铁门，
发出“哗啦、哗啦”的声响，像有人在背后轻轻扯她的衣角。她低头看了眼手机，
屏幕上还停留在和闺蜜的聊天界面：“当年苏晓走后，我总梦见她在教室等我，这次去，
我一定要带她回家。”手机支架稳稳架在电瓶车上，
直播间标题“十年之约：赴镜中值日生的午夜茶会”刚挂上三分钟，
在线人数就从三百冲到了两千——大多是看到“榕城一中旧楼”标签进来的老校友，
头像里还带着当年的校服合影。“主播真要进去？我08届的，当年那栋楼塌了半层后，
我妈特意给我转学了，说半夜总能听到楼里有女生唱歌。
”ID为“老榕树”的观众发来弹幕，附带的泛黄毕业照里，
崭新的教学楼前站着一排学生，第三排靠窗的位置，梳马尾的苏晓正举着值日生袖章笑，
阳光落在她发梢，像撒了把金粉。林墨指尖反复摩挲着口袋里的金属徽章，
冰凉的触感顺着指缝蔓延到心口——三天前收到的匿名快递里，
只有这枚印着“榕城一中值日生”的徽章，
背面刻着的日期“2015.09.12-2015.10.03”，
是苏晓转学又突然失踪的那一个月。“你们看这个徽章。”林墨对着镜头举起徽章，
金属表面映出她身后的旧楼，窗框在暮色里像个漆黑的相框，“十年前，
我和苏晓约好要一起当满一个月值日生，她还说要在最后一天给我叠纸星星。
可她没等到那天。”弹幕瞬间被“**”刷屏：“我当年和苏晓同桌！
她总把叠好的星星放在铅笔盒里，说要攒够30颗送朋友！”“她不是转学去外地了吗？
我妈当时还说她爸妈工作调动！”“主播别磨蹭了！快进去！我已经把灯开到最亮了！
”推开铁门时，铰链发出刺耳的“吱呀”声，惊飞了檐下筑巢的蝙蝠，
黑色的翅膀扫过林墨的脸颊，带起一阵腥冷的风。教学楼走廊弥漫着潮湿的霉味，
混着粉笔灰的干涩气息，吸进肺里像吞了把细沙。墙皮斑驳处，
当年的黑板报残痕还隐约可见——歪歪扭扭的太阳旁边，画着两个牵手的小人，
一个扎马尾，一个留短发，正是她和苏晓的模样。林墨举着手机往前走，镜头扫过公告栏时，
原本空白的铁皮突然“滋啦”一声，猩红的字迹像被血泡开的墨，
慢慢浮现出《值日生守则》：【1.22:00前必须用讲台抽屉里的白色粉笔，
在黑板中央写下自己的全名，
歪斜的名字会被镜中人当成“遗弃的标记”】【2.绝对不能回应镜中传来的任何声音，
包括呼唤姓名、询问时间——镜中人会模仿你最熟悉的声音，
引诱你踏入镜面】【3.若听到走廊传来连续的跳绳声（节奏为“一轻两重”），
需立即躲进最近的课桌，
保持绝对安静直至声音消失——跳绳声是镜中人的“寻人铃”，
停顿超过三秒会被锁定位置】【4.午夜十二点整，必须在走廊尽头的穿衣镜前梳发，
梳齿需完全穿过发梢，
断——中断的梳发会让镜中人夺走你的“记忆发丝”】【5.所有规则均可被打破，
但打破者需承担相应代价——代价是“记住”，
记住那些被遗忘的名字】最后一行字的墨迹还在往下渗，顺着铁皮流到地面，
在瓷砖上汇成小小的血洼，血洼里竟慢慢浮起一颗纸星星，粉白相间，
正是苏晓当年最常叠的样式。林墨的手机屏幕突然闪烁了一下，
她的倒影在镜头里缓缓抬起头，嘴角咧开一个不属于她的弧度，眼睛里没有瞳孔，
只有漆黑的空洞，空洞里还映着个小小的马尾身影。
“叮——”一条金色弹幕突然霸占整个屏幕，
是榜一“十年粉笔灰”送来的十个火箭，附带的留言带着加急符号：“规则二是陷阱，
镜中人要的不是回应，是你想起她的声音。”林墨的指尖猛地一颤，
十年前的画面突然撞进脑海——那天午休，苏晓躲在器材室最里面的角落哭，
怀里攥着被撕成碎片的值日生袖章，眼泪把蓝色袖章泡成了深灰色。“他们说镜子里有坏人，
会把不乖的小孩抓走。”苏晓当时抽噎着说，“可我昨天照镜子时，
里面的人帮我捡起了掉在地上的橡皮，她还说，会帮我永远留在这所学校。
”当时林墨只当是小孩的幻想，现在想来，那面挂在器材室墙上的旧镜子，
或许早就是苏晓和这个世界的唯一连接。离22:00还有四十分钟，
林墨快步走进一楼最东边的教室——木质门牌上还刻着“初一（3）班”，
油漆剥落的地方，能看到她和苏晓当年用指甲刻的“墨&晓”。
教室的窗户玻璃碎了大半，晚风灌进来，吹得课桌上的灰尘打着旋儿飞，
在夕阳的光里像无数细小的萤火虫。林墨走到讲台前，弯腰拉开抽屉时，
指尖触到了一层厚厚的灰尘，灰尘下是个铁盒，打开的瞬间，
一股淡淡的柠檬味飘了出来——是苏晓当年最喜欢的护手霜味道。
铁盒里躺着一盒白色粉笔，笔杆上还留着淡淡的牙印，最底下那支的笔帽上，
用小刀刻着个歪歪扭扭的“晓”字，刻痕里还嵌着点粉色粉笔灰，
是苏晓当年总用粉色粉笔补全刻痕的习惯。“家人们，规则一要求用白色粉笔写全名，
字迹不能歪。”林墨对着镜头举起那支刻着“晓”字的粉笔，指尖不小心蹭到刻痕，
粉笔灰沾在指腹，像撒了把细盐，“你们看，这是苏晓的粉笔，十年了，还带着她的味道。
”弹幕瞬间沸腾，礼物特效刷满屏幕：“我鸡皮疙瘩起来了！柠檬味！
我当年坐在苏晓后桌，她抽屉里总放着柠檬糖！”“主播快写！还有三十分钟到点了！
我盯着时钟都快紧张死了！”“等等！讲台底下好像有东西在动！你们看主播的影子旁边！
”林墨猛地转过身，手机镜头扫过讲台下的阴影——昏暗中，
有个小小的身影正趴在地上爬，穿着洗得发白的蓝校服，领口别着枚褪色的值日生徽章，
头发披散着遮住脸，爬过的地方留下一串湿漉漉的脚印，脚印里还沾着细小的粉笔灰。
她下意识把手机举得更近，想看清那身影的脸，可就在镜头对准的瞬间，那身影突然消失，
只留下脚印在地面慢慢干涸，干涸的痕迹竟拼出了“等你”两个字。没时间细想，
林墨抓起那支刻着“晓”字的粉笔，在黑板中央写下“林墨”两个字。
她特意放慢速度，模仿着十年前苏晓教她的连笔写法，横画收笔时轻轻往上挑，
像小尾巴一样。刚写完最后一笔，黑板擦突然自己从粉笔槽里跳了出来，
红布面朝着她的方向张开，像只等待喂食的手掌。
“沙沙、沙沙——”红布摩擦黑板的声音突然响起，格外刺耳，
林墨的耳膜像被细针轻轻扎着，更诡异的是，黑板擦没有擦她写的名字，
反而在旁边空白处慢慢移动，红布走过的地方，浮现出歪歪扭扭的“苏晓”二字，
字迹的倾斜角度、收笔时的小尾巴，和她当年写的一模一样。直播间在线人数瞬间突破五万，
弹幕里的留言刷得几乎看不清：“是苏晓！她在回应主播！”“榜一刚才说规则二是陷阱，
会不会规则一也有问题？这名字是不是在召唤什么？”“别回应！
我去年看别的主播遇到过这种情况，回应后镜子里的东西就会出来！
”林墨盯着黑板上的“苏晓”二字，眼眶突然发热——十年前的那个下午，
也是这样的天气，苏晓站在黑板前，一笔一划教她写自己的名字，“墨字要写得宽一点，
像小房子，这样就能把我们都装进去啦。”那天放学后，
几个男生把苏晓堵在走廊尽头的拐角，抢过她刚领到的值日生袖章扔进了厕所，
领头的王磊还揪着她的马尾说：“你这种没人要的转学生，连给林墨提鞋都不配，
还想当值日生？”当时林墨躲在楼梯间，没敢出去，这成了她十年里最愧疚的事。
就在这时，走廊里突然传来“嗒、嗒嗒、嗒、嗒嗒”的声音——是跳绳声，
节奏正好是规则三里说的“一轻两重”，轻的那声是绳子甩到空中，
重的那声是绳子砸在地面，每一下都像敲在林墨的心上。“糟了！规则三触发了！
”林墨慌忙看向四周，教室里的课桌椅东倒西歪，有的桌面裂着大口子，
有的椅子少了条腿，最近的一张课桌在第三排靠窗的位置，正是苏晓当年的座位。
课桌抽屉是敞开的，里面堆着几本破旧的练习册，封面上用粉色笔写着“苏晓”，
书页里还夹着半片干枯的柠檬叶。她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爬进课桌，双手紧紧捂住嘴，
连呼吸都不敢太重。跳绳声越来越近，从走廊尽头慢慢挪到教室门口，停下时，
传来一个清脆的女声，带着点孩子气的雀跃：“林墨，你躲在哪里呀？
我们还要一起检查卫生呢，王老师说今天要评‘优秀值日生’哦。”是苏晓的声音！
可这声音里没有了当年的怯懦，反而带着种诡异的甜腻，像裹了层糖衣的针。
林墨的心脏狂跳，手指紧紧攥着口袋里的徽章，金属边缘硌得掌心生疼，
徽章背面的日期像是要嵌进肉里。手机屏幕上，弹幕刷得飞快，
“十年粉笔灰”的私信突然弹了出来，带着红色的紧急标识：“撒粉笔灰在课桌腿上，快！
她怕这个！当年我看到她躲粉笔灰的样子！”林墨摸出几支粉笔，指尖因为紧张而发抖，
她狠狠把粉笔捏碎，白色的粉末从指缝漏出来，撒在课桌腿周围。刚撒完，
头顶就传来“咯吱、咯吱”的声响，像是有人在用指甲抠课桌底板，
每一下都刮得她头皮发麻。那声音持续了一分钟，慢慢远去，
连同跳绳声一起消失在走廊尽头，消失前，
还传来一声轻轻的叹息：“你怎么总是躲着我呀……”林墨松了口气，瘫坐在地上，
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她从课桌里爬出来，刚要直起身，
膝盖突然撞到了抽屉——抽屉里的练习册被撞得掉了出来，
一本粉色封面的日记从练习册里滑了出来。日记封面是苏晓亲手画的，
两个牵手的小人站在太阳下，一个写着“墨”，一个写着“晓”，
小人的衣服上还画着小小的值日生徽章。林墨小心翼翼地翻开第一页，
泛黄的纸页上是苏晓娟秀的字迹，
墨水已经有些晕开：“2015.09.15晴今天林墨帮我捡回了袖章，
她把袖章洗干净，用红绳系在我书包上，说这样就不会丢了。
她是第一个愿意和我做朋友的人。下午照镜子时，里面的人说，只要我永远留在教室，
就能一直和林墨当值日生，永远不分开。”她接着往下翻，
小事：一起分享的柠檬糖、一起画的黑板报、一起在操场边捡的银杏叶……直到最后一页，
字迹变得潦草，还沾着点点褐色的痕迹，
像是眼泪又像是别的什么：“2015.10.03阴他们把我锁在器材室了，
里面好黑，我好害怕。我给林墨发了消息，说今晚要在教室等她，可她没回。
镜子里的人又出现了，她说可以帮我，只要我把‘记忆’给她，就能永远留在这。林墨，
我不想走，我想和你一起当满一个月值日生……”22:00的钟声在旧楼里回荡，
“当、当、当”，每一声都像敲在空荡的走廊里，发出长长的回音。林墨刚把日记收进背包，
手机就弹出了弹幕投票窗口，背景是猩红的，
字体像在滴血：【当前任务：处理黑板上的名字，
选择：A.用黑板擦擦掉B.用红粉笔圈出名字C.无视】投票进度条飞速变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