识趣

春春鱼冻为我们带来了一部扣人心弦的短篇言情小说《识趣》,主角程祖易云曼曼秦娴的故事充满了悬疑和神秘。故事中的奇遇和挑战让读者欲罢不能,每一页都充满了惊喜和谜团。就会立刻变成那个小气、刻薄、不识大体的女朋友。这仗没法打。投入产出比太低。我低头吃菜,味道寡淡,如同嚼蜡。下午自由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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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这世上的事情,原本是说不清的。人与人之间,尤其如此。横竖都是纠缠,像一团乱麻,

    你越是使劲去扯,它便越是收紧,勒得你喘不过气。我近来常想,

    大约是我自己将这绳子绕在了颈上,却还怪那麻绳太硬。程祖易回来的时候,

    墙上那只蠢鸟造型的钟刚好叫了一声。不是整点,是半点报时,

    声音干瘪得像被踩了一脚的癞蛤蟆。这钟是他买的,说是有设计感,

    我看着只觉得设计它的人大概跟鸟有仇。他脱鞋,没放进鞋柜,一只歪在玄关地毯边上,

    另一只干脆甩到了客厅中央,跟他的人一样,带着一种理直气壮的疲沓。“吃了没?”他问,

    声音闷闷的,从厨房冰箱那边传过来。我听见冰箱门被拉开,易拉罐环被掰开的脆响。

    他在喝冰啤酒,这个点。“吃了。”我坐在沙发上,没动,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滑来滑去,

    其实什么也没看进去。屏幕上反射出一点窗外的灯光,和我自己模糊的脸。

    他趿拉着拖鞋走过来,带着一股空调房外头的热气和啤酒麦芽的微酸气味,

    陷进我旁边的沙发里。沙发**了一声。他仰头灌了一大口啤酒,喉结滚动了一下。

    “累瘫了。跟申南风他们搞那个项目的预算,扯皮了一下午,头都大了。”“哦。

    ”我应了一声。申南风是他们学院的副院长,我知道。程祖易最近常提,

    语气里有一种混杂着厌烦与炫耀的意味,仿佛能跟副院长“扯皮”一下午,

    也是某种身份的证明。空气又沉下去。只有他吞咽啤酒的声音,和窗外隐约的车流噪音。

    那癞蛤蟆钟的秒针,咔哒、咔哒地走,走得人心烦。我知道我应该问点什么。问预算怎么了,

    问申南风是不是又难搞了,问晚上想吃什么夜宵。这是我通常会的流程,

    扮演一个体贴的、关心他事业也关心他肠胃的女朋友。但今天,

    那根麻绳似乎又悄悄绕了上来。我闭着嘴。他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就搁在茶几上。

    屏幕朝上。一条微信消息的预览弹出来。云曼曼:[图片]云曼曼:师兄!

    这个数据我觉得有点问题,你方便时帮我看一眼呗?跪谢啦!那个感叹号,

    和那个“跪谢啦”,像针一样,极其轻微地扎了我一下。不是很痛,但位置刁钻。云曼曼。

    这个名字,连同它代表的那个人,已经像背景音一样,持续不断地响在我和程祖易的生活里,

    响了快一年了。他们是同门,一个导师带出来的博士,现在又是同一个学院的青年教师,

    还凑巧分在同一个国家级项目组里。千丝万缕。程祖易总是这么说,语气坦荡得近乎无辜,

    好像这一切只是命运的随机排列组合,跟他本人毫无关系。他拿起手机,划开,

    点开那张图片,手指放大,仔细看。眉头微微蹙着,很专注。啤酒罐搁在肚子上,

    随着他的呼吸轻微起伏。“怎么了?”我终于还是问了出来。声音比我想象的要平直。“哦,

    没什么。”他没抬头,“曼曼有个数据弄错了,模型跑不出来。”曼曼。他叫她曼曼。

    自然得很。学院里其他老师学生也都这么叫。她活泼,开朗,会来事,长得也讨喜,圆脸,

    大眼睛,看人时总带着一股未经世事的崇拜感——尤其看程祖易的时候。“跟你有什么关系?

    ”我的话像一颗小石子,丢进死水里。他终于从手机屏幕上抬起眼,看了我一下,

    似乎有点意外。“一个组的啊。项目卡住了,大家都麻烦。顺手的事儿。

    ”“她怎么不去问李棋齐?或者裘老师?”李棋齐是项目组另一个年轻老师,

    裘倩是负责数据这块的副教授。“可能觉得我比较熟吧。”他又低下头,手指在屏幕上敲字,

    大概是在回复。“师兄妹嘛,帮一下怎么了。”师兄妹。这三个字真是块万能的遮羞布,

    什么都能往里装。我心里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像水底的淤泥一样翻腾起来。

    我想起上一次,也是因为云曼曼。她半夜十一点给程祖易打电话,

    问一个实验仪器的操作问题。程祖易在书房接了,说了快半小时。我进去倒水,

    听见他语气温和,耐心得近乎慈祥。挂了电话,我说:“什么仪器非得半夜问?

    实验室没别人了?说明书是摆设?”程祖易当时就皱了眉。“秦娴,你怎么变得这么刻薄?

    人家一个小姑娘,刚工作,遇到难题着急,找我这个师兄问一下,有什么问题?

    你以前不是这样的。”我们大吵一架。我说他界限不清,他说我无理取闹。

    我说你感觉不到她看你的眼神不对劲吗?他说你内心能不能阳光一点?都是同事,

    整天琢磨什么?最后他摔门去了书房睡。第二天早上,他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给我带了豆浆油条。但我看着他那副“我已经让步了你别不识趣”的表情,胃里一阵堵。

    那场争吵像一场徒劳的挣扎,除了让那根麻绳勒得更紧,让我看起来更像个歇斯底里的疯子,

    什么也没改变。他依然和云曼曼在同一个学院,同一个项目组,

    有着无数正当理由的“千丝万缕”。而我,如果再提,很可能又会重复上一次的循环:吵架,

    大闹,耗尽力气,最后他无奈地看着我,说一句“秦娴,你太不成熟了”。结果不会改变。

    只会让我显得更难看。算了。我对自己说。秦娴,算了吧。你是个成年人了。

    成年人的世界就是这样,交际复杂,表面功夫要做足,哪怕底下烂透了,脸上也得撑着笑。

    你得成熟,得稳重,得体面。尤其是,你得“识趣”。我深吸一口气,

    把那点翻腾的淤泥硬生生压回心底最深处。它们沉甸甸地坠在那里。“哦。

    ”我又恢复成了那个平板的音调,“那你弄吧。”程祖易似乎松了口气。

    他把回复好的手机扔回茶几,发出“啪”一声轻响。“好了。小事情。”他伸过胳膊,

    想揽我的肩膀,带着啤酒和空调混合的味道。“还是老婆好。”我身体几不可查地僵了一下,

    但没有躲开。他的手掌温热地贴在我肩头的皮肤上,曾经这种接触能让我安心,

    现在却只觉得像贴了一块温吞的湿布。“周末院里团建,去郊区的民宿,可以带家属。

    ”他像是忽然想起来,语气轻松地说,“申院说的,让大家放松一下,也促进交流。你去吧?

    ”团建。促进交流。意思是,云曼曼也会去。那根湿布一样的手臂还搭在我肩上。

    我看着茶几上他那部屏幕刚刚暗下去的手机,

    想象着云曼曼收到他回复时可能出现的、带着感激和崇拜的笑容。我忽然觉得很累。

    一种从骨头缝里渗出来的疲惫。吵架没意思,撕破脸没意思,

    追问“你和她到底有没有什么”更没意思。就算有,他会承认吗?承认了又能怎样?

    这千丝万缕的联系,是实打实存在的,不是男女私情那么简单,还牵扯着项目,职称,

    人际关系。我敢撕吗?撕了之后,我这四年多的感情,又算什么?我不能。我赔不起。

    我决定做一个成熟稳重的女朋友。这是我唯一能抓住的,看似体面的选择。我扯动嘴角,

    努力做出一个笑的样子,虽然感觉肌肉很僵硬。“好啊。去吧。”他高兴起来,

    用力搂了我一下。“真乖。到时候介绍申院给你认识,多聊聊对咱们有好处。”咱们。

    他总是很自然地把我和他捆绑在一起,尤其是在这种需要展示“家庭和睦”的时刻。

    **在他怀里,鼻子里是他衬衫上淡淡的洗衣液味道,

    还有一丝极细微的、不属于我们家的、甜腻的香水味。我闭上眼,假装没闻到。

    只要她识趣地不再来挑衅我,我也就当她这个人不存在。团建的地方是个挺漂亮的民宿,

    小桥流水,竹林掩映。学院包了好几栋小楼。气氛热闹,老师们拖家带口,孩子们跑来跑去,

    烧烤架支起来,烟熏火燎中弥漫着肉香和笑声。程祖易一到就融了进去,如鱼得水。

    他跟申南风勾肩搭背地说话,跟其他男老师互相递烟,开玩笑,又很快被一群年轻老师围住,

    讨论一个什么学术会议的事情。云曼曼就在那群年轻人里,穿着一条嫩黄色的连衣裙,

    像只小黄莺,叽叽喳喳,不时发出清脆的笑声。她的目光,

    总是能准确无误地落到程祖易身上。我端着一杯果汁,找了个不远不近的角落坐下。

    阳光透过竹叶洒下来,光斑晃动。我看着这一切,像个局外人。

    程祖易偶尔会朝我这边看一眼,招招手,示意我过去。我摇摇头,笑笑,指指手里的果汁,

    表示我在这里挺好。成熟稳重的女朋友,应该懂事,不应该在男人谈正事的时候凑上去。

    毕昊天的老婆梅盼在我旁边坐下,她怀里抱着她两岁多的儿子。“怎么不过去凑热闹?

    ”她问我,语气温和。“让他们聊吧,我也听不懂。”我笑笑。梅盼是个很温柔的女人,

    脸上总带着点疲惫的善意。她看看人群中心,又看看我,

    低声说:“你们家程老师真是受欢迎,年轻老师们都爱围着他转。”“嗯,他比较热心。

    ”我喝了一口果汁,甜的,有点腻。“那个穿黄裙子的姑娘,是叫云曼曼吧?

    ”梅盼似乎只是随口一提,“挺活泼的,嘴也甜,刚才还跑来夸我们家宝宝眼睛大。

    ”“是吗。”我应着,目光掠过那边。云曼曼正仰着头跟程祖易说什么,手指还比划着,

    程祖易边听边点头,嘴角带着笑。“年轻真好。”梅盼轻轻叹了口气,逗着怀里的孩子,

    没再说什么。阳光晒得我有点发晕。那笑声,那烟味,那甜腻的果汁,

    还有云曼曼身上飘过来的、若有若无的香水味,混合在一起,让人胸闷。

    吃饭的时候是围坐大桌。申南风讲了几句场面话,大家鼓掌,开始动筷子。

    程祖易被拉到申南风那一桌,和几个领导、教授坐在一起。我被安排在隔壁桌,

    旁边是梅盼和几个其他家属。云曼曼端着酒杯,一桌一桌地敬酒,笑语盈盈,

    从领导那桌开始。她走到我们这桌时,已经脸颊泛红,眼睛水汪汪的。“各位师母、家属们,

    我敬大家一杯!感谢你们支持我们工作!我们一定努力,不辜负期望!”她声音清脆,

    动作豪爽,一口干了杯里的啤酒。桌上几个阿姨笑着夸她:“小云老师真厉害!”“程老师,

    你这小师妹不得了啊!”——后面这句是冲我们这桌说的,程祖易那桌离得不远,能听见。

    程祖易笑着朝这边挥了挥手。云曼曼敬到我这里,特意又倒了一杯。“秦娴姐,

    我单独敬你一杯。总是麻烦师兄,谢谢你这么大度。”她笑着,眼睛弯弯的,语气真诚无比。

    全桌的人都看着我们。那杯黄色的啤酒,在她手里端着,冒着细小的泡沫。我看着她的眼睛,

    那里面除了笑意,还有一种极其隐蔽的、试探性的光芒。她在观察我的反应。

    我胃里那点翻腾的淤泥又冒了一下头。谢谢我大度?这话听着真耳熟,

    像某些电视剧里的小三台词。我几乎要控制不住嘴角的冷笑。但我立刻压了下去。成熟。

    稳重。体面。我端起我的果汁杯,跟她碰了一下,塑料杯壁发出沉闷的一声。“别客气。

    ”我说,声音平静得连自己都惊讶,“工作重要。”我喝了一口果汁。

    她则痛快地又干了一杯,亮出杯底,冲我笑得更加灿烂。“秦娴姐你人真好!

    ”她转身走向下一桌,嫩黄色的裙摆荡起一阵微风,带着那缕甜腻的香水味。我坐下,

    手指微微发凉。梅盼递给我一张纸巾,“擦擦手,刚才杯子上沾了果汁。”她小声说,

    “这种小姑娘,厉害着呢。你别往心里去。”我接过纸巾,擦了擦根本没沾上果汁的手指。

    是啊,厉害着呢。轻飘飘一句话,一个眼神,就能精准地戳到你的痛处,

    还能让周围的人都觉得她懂事、可爱、会说话。而我,但凡流露出一丝不快,

    就会立刻变成那个小气、刻薄、不识大体的女朋友。这仗没法打。投入产出比太低。

    我低头吃菜,味道寡淡,如同嚼蜡。下午自由活动。程祖易被申南风拉去打牌了。

    我推说有点头疼,想回房间睡一会儿。民宿的房间不大,但干净。窗帘拉着,光线昏暗。

    我躺在床上,却毫无睡意。天花板上的木质纹理像一张扭曲的地图。手机震动了一下。

    是程祖易发来的微信:宝贝,睡醒了吗?申院他们晚上还想搞个篝火晚会,估计得闹挺晚。

    你要是累,就在房间休息。我盯着屏幕,没回。他总是这样。事先不会问我愿不愿意来,

    事后又会“体贴”地给你选项。但这种“体贴”背后,是一种理所当然的预设:他的事业,

    他的社交,他的圈子,是首要的。我应该理解,应该支持,应该懂事地自己找地方待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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