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你起来,我们回家,我们现在就回台山好不好……”
这么久以来,梁思茵只痛哭过两次。
一次是为被迫流产的孩子,一次是为坠楼而亡的爸爸。
她肝肠寸断的哭声在小小的太平间里久久回荡,直到声嘶力竭。
她的泪,好似在这短短几小时内流干了。
而这一晚,只有周贺陪着她处理爸爸的身后事。
第二天一早,梁思茵抱着小小的骨灰盒从殡仪馆走了出来。
她的腿已经完全康复了,可是爸爸看不到了。
天空灰蒙蒙的,好似随时要下雨。
梁思茵红肿着眼看向站在一旁,为自己撑伞的周贺。
她喉咙沙哑。
“周医生,谢谢你,认识你的这段时间,你一直为我和爸爸忙前忙后,我不知道还能怎么报答你,就给你的卡里打了五百万,希望你以后平安顺遂。”
周贺好似意识到了什么,急忙开口。
“思茵,虽然伯父不在了,但我可以照顾你……”
梁思茵摇摇头,温柔而坚定地打断。
“爸爸走了,我在香港已经没有留恋的东西,我买好了三天后的机票,等催眠疗程结束,我彻底忘记霍觉骁,我就会从厦门转机到台山回内地。”
她苍白一笑。
“只是……最后还要麻烦你一件事,如果有一天霍觉骁找到你,请你替我隐瞒我能够走路,以及回台山的秘密,拜托了。”
说完,她退后一步,对周贺鞠了一躬。
纵有千万般不舍,周贺还是点头。
“好。”
接下来的路,梁思茵没再让周贺相送。
有些人,能够并肩一段时间,已经足够了。
回到爸爸租住的公屋,梁思茵开始收拾爸爸的遗物。
她恍然发觉,爸爸在香港奋斗四十六年,最后留下的东西竟然少得可怜。
一张褪色的全家福、一块停止转动的手表和一套准备在女儿婚礼穿的崭新西服。
就是爸爸放在保险柜里珍之重之的全部。
这时,门铃声响起。
梁思茵坐着轮椅打开门,竟然是霍觉骁。
她望着那张深爱了多年的脸,忽然感觉不到一丝的心动和心痛。
原来真正不爱一个人,是完全的漠视。
梁思茵面无表情,准备关门,却被霍觉骁伸手拦住。
“……我有话想和你说。”
他目光落在她身后的骨灰盒上,好似被针扎了一样,愧疚在眼中一闪而逝。
可他当惯了被人捧着、奉承着的太子爷,根本不知道怎样低头。
只能不自然地说。
“我没想到会这样。”
听到这话,梁思茵蓦然抬起头,眼眶通红
“你是没想到还是根本不在乎?你不是不知道冯俊对我做过什么,可你还是把我留下了!霍觉骁,我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要被你这么对待,我是人,活生生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