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骗了五千万之后，我消沉了两天。
我不是心疼钱，我是心疼我那被按在地上反复摩擦的智商和尊严。
这两天里，林晚的心情肉眼可见地好了起来。她甚至开始在家里养花了，虽然养的是一盆长得张牙舞爪、酷似异形的食人花。
愉悦值稳定在了16.5%，不好不坏，像是在嘲笑我的无能。
我意识到，单纯的讨好和砸钱，对林晚这种段位的选手来说，根本没用。我必须拿出点真本事。
我把调查的重心，重新放回了苏晴身上。
我约了苏晴见面，地点选在了一家私密性很好的茶馆。
她来了，打扮得楚楚可怜，眼眶红红的，像一只受了惊的小兔子。
「阿琛，你终于肯见我了。」她一坐下，就想来拉我的手。
我不动声色地避开。
「苏晴，我们打开天窗说亮话。」我直视着她的眼睛，「四年前的车祸，你到底看到了什么？」
苏晴的眼神闪烁了一下，随即又变得无比委屈：「阿琛，我都说过了，是那个女孩自己冲出来的！你怎么就不信我呢？」
「是吗？」我冷笑一声，将一份文件推到她面前。
「这是我从交管局内部拿到的监控备份。虽然最关键的路口监控『恰好』坏了，但前一个路口的监控显示，林夏当时是绿灯正常通行。反倒是我的车，有超速嫌疑。」
苏晴的脸色瞬间白了。
「这……这不能说明什么……」她还在嘴硬。
「是吗？」我拿出手机，点开一段录音，「我还拜访了当时处理事故的那个交警。他已经退休了，人老了，嘴就没那么严了。他告诉我，当时现场，除了我和林夏，还有第三个人。那个人塞给了他一张卡，让他『通融』一下，把事情尽快定性为意外。」
我按下播放键，录音里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
「……是个年轻姑娘，长得挺漂亮的，开着一辆红色的保时捷……她说她是顾总的朋友，不想让顾总惹上麻烦……」
红色的保时捷。
整个圈子里，只有苏晴开这种颜色的车。
苏晴的身体开始发抖，嘴唇也失去了血色。
「不……不是我……」
「还想狡辩？」我的声音冷得像冰，「苏晴，我的耐心是有限的。你以为你做的那些事，真的天衣无缝吗？你买通交警，销毁关键证据，甚至，你可能从一开始就在误导我，让我以为是林夏的错！」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逼近她，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是因为你嫉妒？还是因为你从一开始，就想把林夏置于死地？」
「我没有！我没有！」苏晴的情绪终于崩溃了，她尖叫起来，「我只是……我只是太爱你了！我看到那个女人跟你拉拉扯扯，我以为她要纠缠你！我只是想帮你解围，我才……我才按了一下喇叭，想吓唬她一下……」
按喇叭？
我敏锐地抓住了这个细节。
「什么意思？你当时就在我车后？」
「是……」苏晴哭着说，「我看到你跟她好像在路边争执，我怕你吃亏，就跟了上去……我看到她情绪很激动地要过马路，你的车正好开过来，我一着急，就按了喇叭……我没想到，她被喇叭声一惊，脚下绊了一下，就……就摔倒了……」
真相，终于浮出了水面。
不是林夏闯红灯。
是我和她在路边发生了争执——我现在完全想不起来争执的内容，但肯定是些混账话。
然后，在她过马路时，苏晴那个蠢货，画蛇添足地按了一下喇叭。
林夏受惊摔倒，正好倒在了我的车轮下。
所以，这是一场由我的傲慢、苏晴的嫉妒和一连串的巧合共同导致的悲剧。
而苏晴，为了掩盖自己的责任，也为了离间我和林家的关系，选择了隐瞒真相，并把所有脏水都泼到了死去的林夏身上。
何其恶毒！
「苏晴，」我看着眼前这个哭得梨花带雨的女人，心中再无半分怜惜，只剩下无尽的厌恶，「你做过的事，我会一五一十地告诉林晚。至于法律会怎么制裁你，你好自为之。」
我站起身，准备离开。
「不要！」苏晴猛地扑过来，抱住我的腿，「阿琛，你不能这么对我！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啊！你忘了我们小时候的约定吗？你说过要娶我的！」
「放手。」我的声音里不带一丝感情。
「我不放！」苏晴状若疯狂，「你如果敢把这些告诉林晚，我就……我就把所有事都捅出去！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你顾大总裁是个酒驾撞死人的凶手！我要让你身败名裂！」
我笑了。
「随便你。」我掰开她的手，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苏晴，你到现在还不明白吗？我最在乎的，从来就不是什么名声和地位。」
「我现在，只想赎罪。」
我转身离开，身后传来苏晴歇斯底里的哭喊和咒骂。
我没有回头。
我知道，一场更大的风暴，即将来临。
苏晴这种人，被逼到绝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而我，必须在这场风暴中，护住林晚。
我回到家，林晚正坐在客厅里，擦拭着一个古怪的木雕人偶。那人偶没有五官，身上却用朱砂画满了诡异的符文。
看到我回来，她抬了抬眼皮：「回来了？看你一脸晦气，是撞鬼了？」
「差不多。」我走到她身边坐下，深吸一口气，说：「林晚，关于你姐姐的死，我查到了一些新的东西。」
我将今天和苏晴的对话，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她。
我没有丝毫隐瞒，包括我当时可能对林夏说了过分的混账话，包括苏晴那一声致命的喇叭。
林晚听着，手里的动作慢慢停了下来。
她的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但眼神却越来越冷，冷得像西伯利亚的寒流。
整个客厅的温度，仿佛都下降了好几度。
我能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强大的怨气，正在她体内积聚、压缩，像一个即将爆炸的黑洞。
【警告！警告！真相冲击导致林晚怨气值急剧攀升！】
【怨气值：80%……85%……90%……95%……】
我感觉我的心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了，呼吸困难。
「我知道了。」
在我快要窒息的时候，林晚终于开口了。
她站起身，将那个诡异的木雕人偶放进一个黑色的布袋里。
「顾琛，」她回头看我，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而艳丽的笑容，「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你……你要去哪？」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去送一份大礼。」她拎起布袋，向门口走去，「苏晴不是喜欢惊喜吗？我给她准备了一个，保证她终生难忘。」
我看着她的背影，头皮发麻。
我知道，她要去复仇了。
用她那些我完全无法理解的、诡异而可怕的方式。
我不能让她去！
杀人是犯法的，哪怕是用咒术！
我冲上去想拦住她，可就在这时，我的手机疯狂地响了起来。
是小张打来的，声音惊恐得变了调。
「顾总！不好了！苏晴……苏晴她召开了一个紧急记者会！她说要爆料一个关于您的惊天丑闻！现在全网的媒体都去了！」
我浑身一震。
这个疯女人，竟然真的说到做到！
一边是即将引爆舆论的记者会，一边是即将去「送大礼」的复仇老婆。
我该怎么办？
就在我陷入两难之际，林晚停下脚步，回头对我嫣然一笑。
「别担心。发布会而已，死不了人。」
「可是你……」
「我？」她晃了晃手里的黑布袋，笑得天真又邪恶，「我也死不了人啊。」
「我只是……去跟她讲讲道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