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扮男装入朝为官，我只为撑起摇摇欲坠的将军府。
死对头宰相谢珩却处处与我作对，逼我出丑。
后来，他竟亲自向陛下求旨，娶我這個「男人」为妻。
新婚夜，他挑起盖头，指尖掠过我的喉间：「夫人还要装到几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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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胤国。
灵堂的白烛，烧得人眼睛疼。
烟灰呛进嗓子眼。
我没哭。
跪在我旁边的娘亲，眼泪已经快流干了。
她才三十出头，鬓角已经有了白丝。
小妹才五岁，懵懂地抓着我的衣角，小声问：“哥哥，爹爹什么时候醒过来？”
我喉咙发紧，一个字都吐不出。
只能更紧地握住她的手。
也握住冰冷地面上，那杆爹爹再也提不起的林家银枪。
镇远将军府的匾额，蒙了尘。
来吊唁的人，稀稀拉拉。
墙倒众人推。
爹战死的消息传回京城还没三天，催债的、逼田的、暗示拿府邸抵债的，就都堵上了门。
娘只会哭，抱着爹的灵牌不撒手。
夜里。
我跪在娘亲面前。
地上是被我绞得稀碎的罗裙和胭脂。
“娘，从明天起，没有林晞了。”
“只有林希。”
“林家…不能倒。”
娘亲的哭声猛地噎住。
她看着我，像看一个疯子。
“晞儿…你…你说什么胡话！你是女儿家！你怎么能…”
“女儿家怎么了？”我打断她，声音哑得厉害，“爹没了，我就是林家的顶梁柱。”
“我会科举，我会武试。”
“我能把爹的招牌，再立起来！”
我说得斩钉截铁。
手心却被指甲掐出了血印子。
第一次束胸。
白布条勒得我喘不上气。
疼得额头冒冷汗。
镜子里的人，眉眼英气，却分明还是个少女轮廓。
我拿起剪子。
咔嚓一声。
长发落地。
剩下的，胡乱束成男子发髻。
笨拙，可笑。
我对着镜子，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林小将军，你好。”
科举考场。
周围全是摇头晃脑的书生。
我混在里面，提笔的手都在抖。
策论题目：论边疆兵政。
我脑子里嗡的一声。
全是爹生前在沙盘前的絮叨，还有那些被血浸透的家书。
我埋头猛写。
写边关的苦寒，写军饷的克扣，写战士的埋骨他乡。
写完最后一个字。
眼泪差点砸在卷面上。
赶紧憋回去。
武试校场。
更不是人待的地方。
拉弓。
弓弦崩进手臂，瞬间一道血痕。
舞枪。
那杆林家枪比我还高，我咬着牙把它抡起来，虎口震裂，鲜血染红枪杆。
周围有嗤笑声。
“林家真是没人了，派这么个豆芽菜来？”
“瞧那细皮嫩肉的，别是第一轮就被打趴下！”
我没回头。
把嘴里的血沫子咽下去。
接着打。
放榜那天。
我挤在人群里。
从头找到尾。
手心冰凉。
没有“林希”。
果然…还是不行吗？
绝望像冰水，从头浇到脚。
忽然。
旁边有人惊呼。
“哎！快看！武进士榜第三！林希！是不是那个镇远将军府的？！”
我猛地抬头。
顺着那人的手指看去。
阳光刺眼。
模模糊糊地，我真看到了那两个墨黑的大字。
林希。
是我。
真的是我！
心脏差点从嗓子眼跳出来。
我死死捂住嘴。
才没当场叫出声。
转身就往家跑。
一路上，风刮在脸上，像刀子。
我却觉得痛快。
冲进府门。
娘亲和小妹迎出来。
“哥…哥哥？”小妹怯生生地喊。
我一把抱起她，转了个圈，笑得眼泪狂飙。
“中了！娘！我中了！武进士第三！”
娘亲愣在原地。
看着我又哭又笑的样子。
她的眼泪也掉了下来。
却伸手，重重拍在我肩膀上。
“好…好…晞…希儿…”
她改了口。
声音发抖，却带着一丝绝处逢生的亮光。
“以后…林家…就靠你了。”
那一刻。
肩膀上沉甸甸的。
不只是娘亲的手。
还有整个摇摇欲坠的将军府。
和爹未竟的指望。
我收住笑。
重重点头。
“嗯。”
第二天一早。
我换上那身崭新的、略显宽大的武进士官袍。
对着水缸照了又照。
束胸勒得还是喘不过气。
头发也束得歪歪扭扭。
不像个将军。
像个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
“哥，你真好看。”小妹仰着头说。
我揉揉她的脑袋。
深吸一口气。
迈出府门。
走向那重重宫阙，和吉凶未卜的朝堂。
走向我必须面对的，一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