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宴会厅的水晶灯刺得我眼睛发痛。我攥紧裙摆,努力让自己站稳。
直到柳依依挽着霍霆琛走进来,直到她指着我说:‘霆琛你看,我怎么和阮**撞衫了。
’”柳依依的笑声清脆地划破空气,她挽着霍霆琛入场时像幅完美油画。
她的目光落在我身上时,笑容立刻凝固成恰到好处的委屈。她轻轻拉住霍霆琛的衣袖,
声音不大却足够清晰:"霆琛你看,我怎么和阮**撞衫了。"周围的目光像针一样刺过来,
我感觉到脸颊在发烫。霍霆琛的脚步停下,他转头看向我,眼神从诧异迅速结冰。
他径直朝我走来,每一步都像踩在我的心跳上,威压几乎让我窒息。“他朝我走来,
目光像冰刃一样割开我最后一丝尊严。‘阮芷,给你三分钟,去换掉这件衣服。
’”我的血液瞬间冻结,指尖冰凉:"为什么?
这是我自己的衣服……"“他冷笑:‘依依的是翡冷翠高定,你身上这件……’他顿了顿,
声音压低却足够残忍,‘不过是赝品。
’”他的每个字都像淬毒的冰棱:"你身上这件不过是蹩脚的仿货。
"周围传来压抑的吸气声和窃笑,我的脸烧得厉害。"学人精也要有个限度。
"他的声音抬高,确保所有人都听见。"东施效颦只会更可笑。"这句话像刀子扎进我心里。
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我死死咬住下唇:"我不是……"他不耐烦地打断我,
却温柔地为柳依依披上西装外套。然后他重新看向我,目光冰冷:"要么你自己去换掉。
""要么我请保安帮你换。"他吐出最后通牒。"选一个。"他的视线扫过我的脸,
不带一丝情感。"别挑战我的耐心。"最后一句轻得像耳语,却重得将我击碎。
"更别脏了依依的眼。"这句话彻底碾碎我最后的尊严。世界瞬间静默,所有声音都消失了,
只剩下他冰冷的脸。巨大的屈辱感吞没我,心口尖锐地疼痛着,为这七年的痴心。但紧接着,
一种奇异的麻木感迅速蔓延,吞噬了所有疼痛。我抬起头,最后一次深深望进霍霆琛的眼睛。
那双我曾沉醉的眼眸,此刻只剩下冰冷的反光,映照出我可笑的身影。然后我清楚地感觉到,
心底最深处珍藏了他七年的地方,发出极轻微的"咔哒"声。彻底地熄灭了,
所有的光、所有的热、所有的期待瞬间抽离。我的肩膀微微放松,一直紧攥的手也松开了,
掌心里是四个深深的月牙印。我看着他,眼神里所有情绪像退潮般消失,
只剩下一种近乎恐怖的平静。霍霆琛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似乎被我这突如其来的平静蜇到了。他或许在等待我的哭泣、争辩或崩溃,
但绝不是这样的死寂。我什么也没说,只是微微颔首,像一个终于完成任务的机器人。
然后转身,踩着冰凉的大理石地面,一步一步走向宴会厅外的夜色。
我的眼神沉静得像一潭死水,却在最深处置换着某种他从未见过的决绝。2晨光透过落地窗,
切割出冰冷的光斑。我站在厨房冲泡咖啡,水温精确到九十二度。这个动作重复了七年,
已成肌肉记忆。七年前车祸失忆,是他收留了无处可去的我。一纸契约,
我成了名义上的霍太太。他需要挡箭牌,我需要栖息所。各取所需。
我将咖啡放在他手边,杯柄朝向十点钟方向。他目光凝在屏幕上,并未抬头。
“下午会议资料在左手边第二个文件夹。”他应了一声,端起咖啡抿了一口。
眉头微舒,这是满意的表现。“依依下周末的演出纪念品,以她的名义准备。
”“要最特别的那家。”心口微刺,但我声音平稳。“已联系翡冷翠定制独家胸针。
”“配合同色系厄瓜多尔玫瑰空运。”他抬眸瞥我一眼,似乎有些意外。“很好。
”这是他难得的褒奖。他擦拭着那条从不离身的旧手链。银链发黑,有一段扭曲融化状,
在晨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他摩挲它时眼神总是格外柔和。那是看我时从未有过的神情。
指尖无意识抚过高领衫下的手臂。那里藏着凹凸不平的烧伤疤痕。每次看到那条手链,
心口都会泛起一阵莫名的抽痛。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恐惧和熟悉感总会随之袭来。
失忆的脑海只剩遇见他前的空白,唯独对火焰痕迹有着刻骨的悸动。
一周前得知要陪他出席晚宴。我偷偷拿出珍藏的米白色礼服。请裁缝修改腰线,
提前一周节食。仔细核对流程,记下所有宾客喜好。这些琐碎准备让我枯寂的生活,
生出一点微末的盼头。我垂下眼睑,藏好所有情绪,准备安静退出去继续扮演隐形霍太太。
就在我转身之际,他的目光忽然再次落在那条手链上,
气带着一种我从未听过的、近乎缱绻的怀念:“幸好那天……依依把它从火场里抢了出来。
这是她拿命换回来的。”我的脚步猛地顿住,浑身血液似乎在这一瞬凝滞。火场?
我的太阳穴突突地跳起来,脑海中闪过一片灼热的猩红和破碎的尖鸣。
手臂上的旧伤疤也开始隐隐发烫。我死死攥紧掌心,用尽全身力气才维持住表面的平静,
没有让自己失态。
那条扭曲的手链……还有霍霆琛口中那个“从火场里抢出手链”的柳依依……——不对。
有什么地方,全都不对。窗外阳光正好,却照不进我心里那片汹涌的、冰冷的迷雾。
3黑色的迈巴赫无声地驶离霍宅,像一抹幽灵融进浓稠的夜色。我坐在后座,指尖冰凉,
窗外飞速倒退的繁华街景模糊成一片混沌的光晕。
晚宴上那些讥讽的目光、窃窃私语和霍霆琛冰冷的话语,仍在脑海中反复切割。
但更清晰的是他清晨摩挲手链时那句——“幸好那天……依依把它从火场里抢了出来。
这是她拿命换回来的。”这句话像一根淬毒的冰刺,
彻底扎破了我过去七年所有自欺欺人的泡沫。心口那片曾为他剧烈跳动的地方,
如今只剩下一片被冰封的死寂。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残忍的清醒。七个春夏秋冬,
我像藤蔓般依附着他给予的方寸之地,活得谨慎而卑微。记得刚来霍家时,
我连刀叉都不会正确使用,是他皱着眉让管家手把手教我规矩。
那时他偶尔会带我出席一些无关紧要的场合,向旁人介绍“这是阮**”时,
我竟会可耻地心生欢喜。后来柳依依回来了,那个名字逐渐取代了我的一切。
我亲手为他熨烫衬衫,每一道折痕都完美得像我对他的爱——精心打理,却从不被看见。
那些他深夜归来时永远温热的醒酒汤,那些他随口一提我便跑遍全城寻来的旧书。
甚至是他母亲刁难时,我默默咽下的所有委屈……原来,都只是我一个人的独角戏。
车子停在一栋不起眼的旧公寓楼下,一位衣着朴素、眼神锐利的老人已等在门口。
她是母亲当年的旧友,唯一知晓我部分过去且愿意冒险帮我的人。“都安排好了?
”她的声音低沉而可靠。我点点头,递过一个厚厚的信封:“谢谢您,秦姨。
这些应该够打点一切。”她没有推辞,只是深深看了我一眼:“值得吗?
七年换一场彻底消失。”我回头望向霍宅的方向,那座灯火通明的华丽牢笼。
“从来就没有值不值得,只有愿不愿意。”我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却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
“而现在,我不愿意了。”卧室里属于我的痕迹很少,几分钟就收拾完毕。
我没有带走任何他买的东西。珠宝、华服、黑卡都像展览品一样,
被我从容地、整齐地放回梳妆台的原位。唯独那件被当众羞辱的米白色礼服,我仔细叠好,
放进了行李箱最底层。最后,是那枚象征霍太太身份的戒指。我把它从无名指上褪下,
冰凉的触感最后一次划过指尖。我没有丝毫犹豫,将它放进空荡荡的保险箱里。“咔哒。
”锁舌落下的声音很轻,却像为过去七年彻底画上了一个句号。一个可笑的梦,
就此埋葬。秦姨的效率很高,新的身份、机票和遥远小城的住所都已备好。
“明天一早的航班,今晚你先在这里休息,绝对安全。”我站在狭小的客房里,
窗外是这个城市我从未见过的平凡夜景。没有刺眼的水晶吊灯,没有虚假的香槟塔,
只有零星的路灯为晚归的行人照亮前路。空气中弥漫着隔壁人家传来的家常菜香气,
还有雨后泥土的清新。我却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仿佛终于卸下了沉重的枷锁,
连呼吸都变得格外自由。4第二天清晨,霍宅。管家林伯站在书房门口,
神色有些迟疑:“先生,阮**……昨晚没有回来。
”霍霆琛正在签署一份价值数亿的并购协议,头也没抬,笔尖流畅地划过纸面,
语气不带一丝波澜:“随她去。”他甚至觉得为这种小事特地来汇报,
浪费了他处理正事的时间。笔尖未停,他漫不经心地补充了一句,
带着一丝不耐烦的讥讽:“闹脾气罢了,饿几天自己就会认清现实回来。
”林伯嘴唇动了动,最终只是沉默地退了出去,轻轻带上了门。
霍霆琛处理完手头紧急的文件,已是中午。他松了松领带,心情颇佳地准备用午餐时,
手机屏幕忽然亮起一条来自银行的加密通知。
他名下某个不常用、且交由阮芷打理的慈善基金账户,被一次性巨额提空,
操作授权人赫然是——阮芷。他皱眉,立刻拨通她的电话,
却只听到冰冷而重复的关机提示音。一种被挑衅的不悦猛地涌上心头,
他一把将钢笔摔在桌上,昂贵的笔尖在文件上划出一道突兀的墨痕。
“真是越来越不懂规矩了!”他对着空气冷斥,仿佛她仍能听到他的训诫。
他按下内线电话,
吩咐助理的语气冷漠得像在谈论一件遗失后又添乱的物品:“去查她去了哪,
立刻把人带回来。”“看来是我最近太纵容她了,竟敢玩失踪这套。”三天后,
助理战战兢兢地站在办公桌前,声音发虚:“霍总,还是查不到阮**的任何出行记录,
高铁、航班、高速监控……都没有。她名下的所有账户也都没有动静,
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霍霆琛手中的金笔“啪”地一声掉在价值不菲的黄花梨木桌上,滚了几圈。
他猛地从文件中抬起头,眼神里第一次出现了真正意义上的裂痕。
一种超出掌控的、莫名的不安,像冰冷的藤蔓,猝不及防地缠上他的心脏。
他亲自回到那间卧室,打开衣柜——她的衣服都在,除了那件米白色的礼服。梳妆台上,
他购置的珠宝璀璨生辉,保险箱里,那枚象征霍太太身份的戒指冰冷地躺着。
一切都整齐得可怕,仿佛她只是暂时出门,却又处处透着诀别的意味。空气中,
她常用的那款冷冽栀子花香氛正在急速消散,只剩下一种空寂的、属于家具本身的味道。
他站在房间中央,忽然发现——这个家里,竟然找不到一张她的照片。
也没有任何能证明她存在过的、带有强烈个人印记的物品。她走得那么彻底,
就像从未出现过。窗外忽然下起了雨,雨点急促地敲打着玻璃。
他莫名想起七年前那个雨夜,她浑身湿透、遍体鳞伤地倒在泥泞里,
却用尽最后力气抓住他裤脚的模样。那么脆弱,又那么顽强。此刻,遥远的南方小城,
雨过天晴,阳光正好。我坐在一家小花店门口,
看着雨水洗刷过的青石板路反射着温润的光。空气中弥漫着泥土和茉莉的清香。
我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第一次感觉到,呼吸原来是这么自由的事情。
霍霆琛永远不会找到我。因为那个依赖他、爱慕他、卑微到尘埃里的阮芷,
已经在他命令我换下礼服的那一晚,死去了。5霍霆琛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
晨光斜照进办公室,却驱不散空气中的凝滞。新来的秘书小心翼翼地将咖啡杯放在桌角,
杯柄朝向了错误的方向,离他惯用的右手足有二十厘米远。他皱眉端起杯子,
咖啡入口的温度明显偏高,烫得他舌根发麻,浓郁的香气里混杂着一丝不和谐的酸苦。
这不是他喝了七年的味道,不是那种精确到九十二度、豆子研磨得恰到好处的醇厚。
他猛地放下杯子,咖啡溅出几滴,污了摊开的文件。“重泡。”他的声音冷硬,
没有多余的字眼。小秘书吓得脸色发白,手忙脚乱地收拾,险些碰倒笔筒。
他看着她仓皇的背影,没来由地一阵烦躁。阮芷从来不会犯这种错。她总是安静地出现,
将一切安排得妥帖周到,像空气一样不可或缺又难以察觉。现在空气被抽走了,
他才感到窒息般的不适。下午的会议资料准备得杂乱无章,重要数据淹没在冗余的页面里。
他需要某份文件时,新秘书总要慌乱地翻找半天,而不是像过去那样,
在他开口前就已将所需递到手边。他习惯性地伸手去摸桌角,
那里原本总放着一盒特定牌子的润喉糖,此刻却空空如也。“糖呢?”他按捺着火气问。
秘书茫然无措:“对、对不起霍总,我马上去买……”他挥挥手让她出去,疲惫地揉着眉心。
这不是他想要的结果。他以为阮芷只是闹脾气,像以前一样,最多三天就会自己回来,
继续做那个无声的背景板。可现在第五天了,她音信全无。这种失控感让他极度不悦。
傍晚回到家,宅邸里安静得可怕。没有温热的汤羹在厨房煨着,
没有换洗好的家居服整齐叠放在更衣室。他甚至找不到一双匹配的袜子。林伯试图帮忙,
却连他习惯先穿哪只脚都搞不清楚。这些琐碎的、从未被他在意过的细节,
此刻汇聚成令人恼火的洪流。他摔上门,走进书房想静一静。
目光无意间扫过角落一个蒙尘的纸箱,里面是阮芷当初搬来时少的可怜的私人物品。
他鬼使神差地打开它。几本旧书,一些零碎,最底下是一幅用牛皮纸仔细包裹的画。
他拆开包装,动作突兀地顿住。画布上是一片被火焰燎过的窗外景色,
焦黑的框架勾勒出扭曲的天空,色彩浓烈而痛苦,笔触却带着一种惊人的生命力。
这景象……像一把钥匙,猛地撬开他尘封的记忆。
6那个被困在火场里的夜晚瞬间涌入脑海——浓烟呛得人无法呼吸,热浪灼烧着皮肤,
房梁坍塌的巨响震耳欲聋。他吸入过多浓烟,意识模糊地倒在滚烫的地板上,以为必死无疑。
是一个纤细却异常坚定的身影冲了进来。她用湿布捂住他的口鼻,
瘦弱的肩膀拼命支撑起他大半重量,一步一步将他拖出摇摇欲坠的火场。
她的手臂被掉落的火星灼伤,留下清晰的痕迹。她的背影在火光中显得决绝而……熟悉。
他猛地攥紧了画框边缘,指节泛白。为什么阮芷会画这样的场景?
为什么这景象与他记忆深处那个救他的女孩如此相似?柳依依恰在此时推门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