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家战车上，所有人的动作都僵住了。
先前还叫嚣着要墨渊想清楚的那个姬家长老，被那股威压压得骨骼寸寸断裂，像一滩烂泥般嵌在远处的山体里，只有出的气，没了进的气。
一缕威压，便重创一尊圣祭境强者！
这是何等恐怖的手段？
“帝……帝境……”
那名带头的姬家强者，声音都在发颤。
他强撑着站直身体，对着虚空遥遥一拜，语气恭敬，话里的意思却变了味。
“前辈，我等无意冒犯。”
“只是那姬尘，乃我族罪人，此事关乎我姬家内部事务。”
“我姬家传承自荒古，族中亦有大帝坐镇，还望前辈看在我姬家颜面，不要插手。”
“否则，便是与我整个姬家为敌。”
这番话，软中带硬，既是求情，也是威胁。
言外之意，你虽然是大帝，可我们姬家，不止一尊大帝。
你可得掂量掂量。
然而，回应他的，只有一个字。
“滚。”
话音落下的瞬间，整个天地，都暗了。
青冥域上空的骄阳，好似被一只无形的大手遮蔽，光芒尽失。
一只由无数玄奥符文构成的能量巨掌，在天幕之上凭空凝聚，遮天蔽日，朝着姬家的九龙战车缓缓压下。
“区区蝼蚁，也配威胁本座？”
凌沧澜的声音再度响起，这一次，带着一丝不加掩饰的怒意和嘲弄。
巨掌未至，那股毁灭性的气息已经让空间寸寸崩裂，如同破碎的琉璃。
战车上的姬家强者们，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
他们的身体，他们的神魂，在那只巨掌之下，如同烈日下的冰雪，顷刻间消融，化为虚无。
只有那名带头的圣祭中期强者，在生死关头，捏碎了一块保命玉符。
一抹金光将他笼罩，替他挡住了那必杀的一击。
可他也被余波震得神魂欲裂，整个人被拍苍蝇一样从天上拍了下来，重重砸在凌霄圣宗山门前的白玉地砖上，砸出了一个巨大的深坑。
他躺在坑底，浑身浴血，道基都出现了裂痕。
他彻底被恐惧淹没了。
直到这一刻，他才真正明白，什么叫大帝之下皆蝼蚁。
那种无力感，那种生命完全不被自己掌控的绝望，让他道心都快崩溃了。
一道无形的力量将他从坑底摄起，让他悬浮在半空中。
“回去告诉你家主子。”
凌沧澜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不带丝毫情绪。
“姬尘，已是我凌沧澜的弟子。”
“从今往后，他与你姬家，再无瓜葛。”
“今日灭尔等，只是对无礼之徒的小小惩戒。”
“若再有下次，本座不介意亲自去一趟玄岳域，与你姬家的几位大帝，聊一聊。”
那名幸存的姬家强者，此刻心中只剩下无尽的悔恨。
后悔，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嘴贱，用姬家去威胁一尊真正的极道帝者。
这下好了，不仅同伴死绝，自己回去之后，怕是也要承受五祖的雷霆之怒。
他不敢有任何迟疑，对着九天之上恭恭敬敬地磕了个头。
“晚辈……晚辈遵命！”
说完，他燃烧精血，化作一道血光，头也不回地朝着青冥域外狼狈逃去。
……
九黎仙岛上。
姬尘将刚才山门外发生的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
他整个人都僵在原地，心中翻江倒海。
师尊，为了庇护他，毫不犹豫地出手，灭杀了一支来自帝族的使团。
那可是姬家啊。
他心中涌起一股暖流，那是从未有过的被人庇护的感觉。
可随之而来的，是更深的忧虑。
自己，会不会给师尊，给凌霄圣宗，招来天大的麻烦？
他深吸一口气，将所有杂念都压了下去。
想这些没用。
唯有变强，尽快地变强。
强到有一天，可以亲手了结与姬家的所有恩怨，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只能躲在师尊的羽翼之下。
他转身，再次走进了书阁，身影比之前更加坚定。
……
凌霄圣宗的日子，并未因为姬家的到来而产生任何波澜。
宗门依旧秩序井然，弟子们该修炼修炼，该做任务做任务。
凌沧澜对姬家，也并未投入过多关注。
一个古老帝族而已，还没到让他寝食难安的地步。
他的目标，是星辰大海，是那三千域，乃至更高的仙域。
姬家，不过是姬尘成长路上的磨刀石，留给他自己去解决正好。
他能感觉到，随着姬尘近期的突飞猛进，系统反馈给他的修为，已经让他的境界隐隐触碰到了极道帝境四步的瓶颈。
他推算过，一旦突破到四步，就算姬家那几尊大帝联手杀过来，他也能碰一碰。
更何况，像姬家这种庞然大物，树敌无数，绝不敢倾巢而出，跟他来个鱼死网破。
……
玄岳域，姬家祖地。
那座悬于天穹的古老神殿内，气氛压抑。
一名瞎了一只眼，满脸褶皱的老妪，拄着一根由神木雕刻而成的蛇头拐杖，死死“盯”着下方跪伏的那名逃回来的圣祭境强者。
她便是姬家三祖，半只脚已经踏入了极道三步的存在。
“你说什么？”
她的声音沙哑，充满了阴冷的戾气。
“使团……全灭了？”
“三名圣祭，十几名天神，就这么没了？”
“那个凌沧澜，还收了姬尘那个小畜生为徒？”
幸存的强者身体抖得和筛子一样，连连叩首：“三祖息怒，那凌沧澜……深不可测，我等根本不是对手啊！”
“废物！”
三祖手中的蛇头拐杖重重一顿，虚空都为之震颤。
这时，姬家五祖的身影浮现，他对着那名幸存者摆了摆手。
“下去吧。”
“谢五祖！谢三祖！”
那人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退出了大殿。
“何必动怒。”五祖的声音依旧温和。
三祖猛地转向他，那只独眼之中，射出骇人的凶光。
“老五！我已推演天机，那姬尘的命数，与无殇相冲，若不尽早除掉，必成我族心腹大患！”
姬无殇，正是挖走姬尘道骨的那位神子，也是她三祖这一脉的直系后裔。
“大哥还在闭关，此事，你必须替我办了！”
“我姬家的未来，只能是无殇的，他一个旁系，生错了时代，就该死！”
五祖沉默片刻，点了点头。
“好。”
他并不认为那凌沧澜有多强。
一个崛起不足万年的宗门，其老祖，撑死也就是个极道一步。
这种新晋帝者，根本不懂，帝与帝之间的差距，有多大。
也不懂，荒古帝族的底蕴，有多深。
他身影一晃，融入虚空，消失在大殿之中。
“我去一趟青冥域，会会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新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