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连忙扯下盖头遮住脸，躲进了花轿。
轿外，一阵推搡吵闹声。
“裴将军，您不能掀新娘的花轿！”
“世子妃叫什么名字，是哪家姑娘……”
裴砚修嗓音沙哑，声线有些颤抖。
几名喜婆愣住，却不想徒增事端，只能打马虎眼。
“裴将军别耽搁了，小心误了吉时，太后娘娘怪罪下来。”
裴砚修有些急切，“为何我瞧着，世子妃和我夫人长得有几分相似？”
喜婆笑着推开他，“将军许是太思念夫人了，刚才瞧见世子妃，想起夫人当年出嫁时的模样了吧？”
当年，我和裴砚修成婚，也是十里红妆，羡煞旁人的。
闻言，裴砚修不自觉松了眉头，嘴角噙着笑意。
他抬手，揉了揉眉心。
真是眼花了，怎么能把世子妃认成昭昭呢？
明明她还在佛堂里。
想到这几日，我闭门不出，裴砚修有些愧疚了。
他还记得那日我绝望的表情，歇斯底里地哭喊着让她放过那些丫鬟。
算了，回去好好哄哄她吧，要告诉她不要再闹了，无论珠儿瑶儿怎么样，也越不过她去。
我坐在花轿内，攥着手绢，心底最后一点执念，也渐渐释然。
我和谢蕴之本就是青梅竹马，当初若不是因为秋猎时，裴砚修救了我一命，我也不会对他一见钟情。
说不定，早就嫁给谢蕴之为妻。
如今，救命之恩已经还清了，这一切就该回到原点。
花轿入了城门口，谢蕴之早早等在那里。
他若有所思看了裴砚修一眼，嘴角带笑：
“一会儿还请裴将军留下来，喝几杯本世子与夫人的喜酒。”
裴砚修颔首，正要应下，将军府的小厮忽然跑出来叫他。
“将军，小公子身子不适，您快回去看看吧！”
裴砚修不疑有他，婉拒谢蕴之后策马飞奔回府。
府内，孩子躺在榻上，安静地睡着。
瞧见裴砚修回来了，明珠明瑶两姐妹立马迎了上去，“将军，先前孩儿不停哭闹，许是想父亲了，一听您回来就立马入睡了。”
两姐妹演技拙劣，可平时他都当是情趣，装作不知。
可今日，他却有些烦躁了。
“并非大事，为何急着唤我回来？”
两姐妹对视一眼，委屈道：
“近些时日夫人不管府中事务，我们两姐妹有无实权在身不便插手，所以妾身便想着，将军要不把我们抬为平妻，平日里也好替夫人分忧……”
裴砚修拨弄着拇指扳指，心底有些思量。
府中事务繁多，我近日忧心，的确不适合过多操劳。
他叫来府中管事，“去把夫人请出来。”
他以为我还乖乖待在佛堂，等着他去哄。
谁料管事去了一趟，便急匆匆回来，满脸焦急：
“夫人不见了！佛堂里，只发现这个……”
他膝行上前，呈上一份帛书和一张鎏金暗红信纸。
心猛地一沉，裴砚修颤抖着手拿起帛书展开。
那是盖有太后凤印的和离书，上面清楚写着，我和他从此再无瓜葛，我可自行改嫁。
而另一封信纸，是我和谢蕴之的婚贴。
苏云昭，于六月十八嫁予谢蕴之为妻……
正是今日。
他没有看错，那花轿上的不是别人，正是苏云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