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的十年，是一场笑话，是吧？”
这念头在我脑子里炸开的时候，正是在季婉清公司的上市庆功宴上，她挽着一个男人，笑靥如花，对着满堂宾客，无比自然地介绍。
“给大伙儿隆重介绍一下，这位，是你们的姐夫。”
我没当场发飙，没掀桌子。
我只是安安静静地转了个身，给我的助理拨了个电话，撤掉了所有对她公司的投资。
后来，她晓得我继承了千亿资产，哭得撕心裂肺，悔得肠子都青了。
但那都是后话了。
声明：本篇内容为虚构故事，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季婉清公司上市，家里天大的喜事。
然而，那场办得沸反盈天的庆功宴，我，她结婚十年的老公，压根儿就没收到邀请。
这消息，还是她助理实在看不下去，哆哆嗦嗦摸出手机，给我通风报信的。
“萧……萧先生，”电话那头的声音又轻又颤，跟怕惊着什么似的，“季总……今晚在公司办庆功宴……”
我心里“咯噔”一下，像是被人猛地往胸口擂了一拳，闷得慌。
来不及细想，胡乱从衣柜里扒拉出一套还算体面的西装套上，抓起车钥匙就往外冲。
等我火急火燎地赶到那个金碧辉煌的宴会厅，里头早已是人声鼎沸，觥筹交错。
巨大的水晶吊灯跟不要钱似的，把整个大厅照得亮如白昼，晃得人眼晕。
空气里飘着香水、酒精和食物混合的香气，悠扬的音乐声里，裹着男男女女的奉承和欢笑，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名为“成功”的网。
可我，像个误入仙境的凡人，格格不入。
我没心情欣赏这浮华的场面，一双眼睛跟探照灯似的，焦急地在攒动的人头里来回扫，搜寻着季婉清的影子。
人太多了。
每一张铺着雪白桌布的圆桌旁，都挤满了笑容满面的脸，他们举着高脚杯，嘴里说着漂亮的祝贺词，眼里闪着对金钱的渴望。
终于，我在主桌那儿瞅见了她。
季婉清。
她今天美得特别扎眼，一身剪裁合体的华丽晚礼服，勾勒出玲珑有致的身段，脸上画着精致的妆，红唇明艳，眼波流转，整个人都在发光。
她正笑着，举着酒杯，脸上那种自信和得意的神采，是我从未见过的。
而在她身边，紧挨着坐着一个男人。
西装笔挺，头发梳得油光水滑，卖相倒是不错，就是那双眼睛，滴溜溜转的时候，透着一股子让人打心眼儿里不舒服的精明和狡黠。
突然，季婉清伸出那只我牵了十年的手，纤细的手指，轻轻地，盖在了那个男人的手背上。
然后，她站了起来。
整个大厅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她身上。
她清了清嗓子，声音清亮，带着一丝醉人的微醺，传遍了整个大厅：
“各位！”
“我们季氏能有今天，能顺利上市，必须得感谢一个人。”
她的目光，柔得能掐出水来，落在了身边那个男人身上。
“就是我身边的周峻，周先生。”
“他凭着自己超凡的能力和人脉，帮我们公司成功拉来了婉墨集团的投资！”
“这，是我们季氏发展史上，最关键的一个转折点！他，绝对是我们季氏的第一大功臣！”
“从今天起，周峻也将正式担任我们公司的销售总监！来，大家，我们一起，敬我们的大功臣一杯！”
周峻……
这两个字，像两根烧红的钢针，“呲啦”一声，狠狠扎进我的耳朵里，烫得我灵魂都哆嗦了一下。
哪怕是化成灰，我也认得这个名字。
我死死地盯着那张脸，那张挂着虚伪笑容的脸。
恍惚间，记忆的洪水冲垮了理智的堤坝。
那张脸，慢慢地，慢慢地，和十年前那个把我脑袋往厕所便池里死命按，一边按还一边狂笑的恶霸，重叠在了一起。
“轰”的一声。
我感觉全身的血，从头到脚，一瞬间凉了个透。
手脚冰得像刚从冰柜里拿出来的冻肉，麻木，僵硬。
我瞪大了眼睛，像是看一出荒诞到极致的默剧，心脏被一只无形的手捏住，愤怒、屈辱、疑惑、背叛……无数种情绪在我胸腔里横冲直撞，几乎要把我撕裂。
为什么？
十年了。
这个像跗骨之蛆一样缠了我整个青春的恶魔，为什么会像个英雄一样，堂而皇之地出现在这里？
出现在我老婆的身边？
甚至，坐上了我原来的位置——那个我为了她，辛辛苦苦打拼下来的销售总监的位置？
现场那些不明就里的员工，眼神在季婉清和周峻紧紧交握的手上打了个转，脸上纷纷露出那种心照不宣的、暧昧的笑。
有个喝高了的部门经理，扯着嗓子就喊开了：
“哎哟，季总！看您和周总监这亲密的架势，是不是有情况啦？”
“我们以后，是不是该改口叫周总监一声‘姐夫’啦？哈哈哈哈！”
这话一出，季婉清的助理，那个给我打电话的小姑娘，脸“刷”的一下就白了，惨白惨白的，没有一丝血色。
她慌忙凑到那个经理身边，压着嗓子，急得快哭出来了：
“你瞎咧咧啥玩意儿！季总的老公是萧墨渊！就是咱们原来的萧总监！”
季婉清的脸色，瞬间沉得能滴出水来。
她冷冷地剜了那个助理一眼，那眼神，像刀子。
然后，她非但没有松开，反而将周峻的手，握得更紧了。
她再次扬起下巴，眼神坚定得没有一丝杂质，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我的心上。
“从今天起，你们可以叫他姐夫。”
“顺便，我在这里声明一下。”
“我，季婉清，跟萧墨渊，没有任何关系。”
“他已经被公司撤职了，以后，不要再在我面前，提起这个名字。”
当那句话钻进耳朵的刹那，我感觉自己像是赤身裸体被扔进了零下四十度的西伯利亚冰原。
彻骨的寒意，从脚底板心，“嗖”地一下，直窜天灵盖。
那个我捧在手心，放在心尖上，爱了整整十年的女人。
我倾尽所有去呵护的宝贝。
此刻，正紧紧地，挽着我这辈子最大的仇人。
用一种我从未见过的、公事公办的、冷漠决绝的语气，跟我，划清界限。
那我这些年，算什么呢？
那些数不清的深夜，我怕她踢被子着凉，一次又一次起身，轻手轻脚地为她掖好被角。
她生病了，我急得火烧眉毛，跑遍了全城的药店，就为了买到说明书上副作用最小的那种药。
她工作不顺心，回家跟我发脾气，我耐着性子，一遍遍地安慰她，鼓励她，跟她说“没关系，老公在呢”。
还有……
还有我，动用我婉墨集团股东的身份，瞒着所有人，悄悄地，一次又一次地，给她的事业注入救命的资金，帮她渡过一个又一个难关，把她一步一步，推上今天这个光芒万丈的位置。
难道……
难道这一切，从头到尾，就是一场我自己感动自己的、荒诞至极的独角戏？
一场天大的笑话？
此刻，窗外的城市霓虹，五光十色，流光溢彩，像一场永不落幕的烟火。
可没有一束光，能照进我心里那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我呆呆地杵在宴会厅的角落，像一尊没有灵魂的雕像。
看着台上的季婉清和周峻，他们眉来眼去，浓情蜜意。
那种亲密，那种旁若无人的姿态，像一把淬了毒的匕首，在我心脏里来回搅动，每一次，都带出淋漓的鲜血。
眼前的景象，渐渐变得模糊。
一层水汽，不受控制地氤氲了我的眼眶。
我死死地咬着后槽牙，用尽全身的力气，才把那股几乎要夺眶而出的酸涩和屈辱，硬生生地给憋了回去。
男人，不能哭。
尤其不能在这种时候，在这种人面前哭。
就在这时，一直跟在我身后的助理，似乎终于发现了我这个不速之客。
他脸上闪过一丝惊慌，刚准备抬手跟我打招呼。
我无力地冲他摆了摆手，示意他别出声。
然后，我缓缓地，转过身。
每一步，都像灌了铅一样沉重。
昏黄的路灯，把我的影子拉得好长，好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