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茵夏盯着屏幕里张小伟刚发送的恶毒评论，指尖在虚拟面板上重重一点，私聊窗口“啪”地弹出来，像突然打开的弹弓。没有多余铺垫，一行字像裹着冰碴的冰雹直砸过去：
“如果换成你是那位医生，当时会怎么做？”
发送的瞬间，她指节还在微微发抖，冰冷的光屏映着她紧绷的下颌线。空气里没半分笑意，只有压抑的怒火在无声烧——对付这种拿文字当凶器的人，此刻不需要温和，就得让他看清自己的恶像锅底灰一样厚。
小团子也收敛了玩笑神色，圆滚滚的光团都绷紧了，刚才叼在嘴里的辣条掉在数据流上，飘成了悬浮零食。它安静地悬浮在许茵夏肩头，奶声奶气的电子音都压低了：
“小夏夏加油，怼他！”
光屏那头“正在输入中”的提示闪个不停，许茵夏的目光冷得像刚从冰箱里捞出来的冰块，快把虚拟空间冻出霜花了。
现实世界里，张小伟像是被磁石吸住似的，目光不由自主黏在弹窗上。明明是陌生账号的提问，却像勾着他的痒处，指尖痒得非要点开输入框不可。他对着屏幕嗤笑一声，手指飞快敲打，键盘都快被敲出火星子：
“那肯定得避开敏感部位急救啊，避嫌这俩字儿不懂吗？”
他越敲越起劲，指尖带着泄愤似的力道：
“连这点基本常识都没有，我看呐，怕不是借着机会耍流氓吧？”
发送按钮“咔嗒”按下去的瞬间，他往后一靠，椅背发出“吱呀”的**，嘴角得意地翘得老高，简直要咧到耳根子，活像只刚抢赢地盘的小公鸡，尾巴翘得能挂酱油瓶。心里那点沾沾自喜快溢出来了，觉得自己这话怼得既占理又解气，连空气都透着“我最聪明”的味道。
纯白空间里，许茵夏看着屏幕上弹出的回复，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轻蔑，比冬天的风还凉：
“好啊，那这医生的角色，就换你来当。”
话音刚落，脑海里系统机械音准时响起，带着点装出来的威严：
“体验模式启动！目标：张小伟。场景加载中——男医生急救现场，温馨提示：本场景100%还原现实，拒绝魔改哦~”
“欢迎体验‘共情豪华套餐’~”
小团子欢快的电子音突然在张小伟脑海里炸开，甜腻得像裹了十层糖霜，却没半分温度，
“本次服务包含：大型社死现场体验、网络暴力沉浸式教学，以及——哦豁！特别附赠抑郁症情绪模拟体验！亲，全程体验结束记得给五星好评呀~不好评也没关系，反正你逃不掉啦~”
现实里的张小伟还没反应过来，突然觉得天旋地转，眼前的电脑屏幕“唰”地变成烈日炙烤的路面，滚烫的柏油都快把鞋底粘住。耳边炸开嘈杂的尖叫，低头一看，自己手上还戴着白大褂的袖子，面前躺着个脸色苍白的女生，胸口没了起伏。
“愣着干嘛？救人啊！”
旁边有人急得大喊。
张小伟瞬间懵了，脑子里只剩自己刚敲的“避开敏感部位”。他手忙脚乱想去按胸口，又猛地缩回手，怕被人说“耍流氓”；想做人工呼吸，脸刚凑近又弹开，脑子里全是“避嫌避嫌”。女生的脸越来越白，周围的指责声越来越大，他像被钉在原地，手脚都不是自己的了。
纯白空间里，许茵夏看着光屏里张小伟手忙脚乱的怂样，嘴角终于松动了点。小团子捡起悬浮的辣条，咔嚓咬了一大口：
“嘻嘻，知道急救哪有那么多讲究了吧？站着说话不腰疼，真让他上就露怯咯~”
光屏里，张小伟的额头开始冒汗，脸色比地上的女生还白。
让他好好尝尝，站在风口浪尖上被人指指点点的滋味——这才只是套餐前菜呢。
“等等！这儿有没有会急救的女生？快来个人搭把手！我一个男的碰她不方便，回头传出去说不清！”
喊完又忍不住朝女生的方向瞥了眼，喉结滚了滚，终究还是没再上前。
“大哥！她快不行了！你不是刚才还说自己是医生吗？求你快救救她啊！”
旁边的男生急得满脸通红，死死抓住他的胳膊，指甲几乎要嵌进他的皮肉里，声音都带着哭腔。旁边戴眼镜的大姐也跟着跺脚：
“是啊医生，你看她脸色白得像纸，嘴唇都紫了，再耽误下去要出人命的！”
“那怎么行？”
张小伟猛地甩开男生的手后退半步，刻意绕开地上蜷缩的女生，仿佛那片地面烫脚似的，
“男女授受不亲不知道吗？她一个年轻姑娘躺在地上，我上去又是按胸口又是做人工呼吸的，万一被人误会成耍流氓怎么办？”
他梗着脖子辩解，眼睛却偷偷往人群里瞟——角落里果然有人举着手机拍摄，镜头正对着他。
这下他腰杆挺得更直了，声音都拔高了几分：
“你们看，这么多人看着呢！真出了什么岔子，谁能证明我的清白？我可不想救人不成，反倒被讹上或者扣个‘流氓’的帽子，这种麻烦我不惹！”
“都什么时候了还说这种话！”
卖水果的大妈拎着秤杆挤进来，指着地上的女生急道，
“姑娘都快没气了，你管什么男女授受不亲？医者仁心啊！再说我们这么多人都能作证，谁会误会你？”
穿西装的大叔也皱眉劝道：
“医生，救人要紧！真有纠纷我们都能给你作证，快别犹豫了！”
张小伟却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往后又缩了缩：
“作证？到时候视频掐头去尾发上网，你们谁说的清？我可不当这种冤大头！要救你们救，反正我不碰！”
他甚至掏出手机假装看时间，眼角余光却始终瞟着拍摄的人，心里暗自得意：
哼，这么多镜头对着，我这“明哲保身”的样子传出去，肯定有人夸我清醒。
过了不知道几分钟，远处传来救护车的鸣笛声，红蓝灯光刺破人群。医护人员抬着担架冲过来，迅速给女生做了初步急救，然后小心翼翼地将她抬上救护车。男生紧跟在后面，临走前回头狠狠瞪了张小伟一眼，眼神里全是怨愤。
救护车呼啸而去，围观人群渐渐散去，有人路过时低声议论：
“刚才那医生的怎么回事？怎么不救人？”
张小伟却毫不在意，甚至在心里偷偷得意：
哼，不救才是最明智的。这下人被救护车拉走了，救得活救不活都跟我没关系，省得惹一身麻烦。
他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尘，转身想离开，却没发现周围的人群和街道正在慢慢变得模糊。
“张小伟，当初在网上造谣林医生性骚扰时，你敲键盘的手快得能赶上打地鼠，怎么现在让你站在这儿救人，手脚软得像煮过的面条？”
许茵夏的声音透过虚拟屏障传来，带着被气出的冷意，
“还吹什么‘明哲保身’，我看你是‘明哲保怂’吧！”
张小伟脖子梗得像根被冻硬的钢筋，脸红得像刚出锅的小龙虾，却硬撑着拍桌子（如果虚拟场景有桌子的话）：
“我没错！这年头做好人容易被讹！保护自己是生存法则！你行你上啊！”
他唾沫横飞地辩解，活像只被踩了尾巴还硬要摆威风的斗鸡。
“你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真摊上事……”
“闭嘴。”
许茵夏的声音冷不丁在他脑海里炸响，像冰锥敲碎玻璃，瞬间把他的话钉在了半空。
“别人挺身而出救人时，你躲在屏幕后敲键盘造谣——这就是你说的‘生存法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