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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场一片混乱。
警察给江书愿戴上了手铐。
她被押着经过这场混乱的中心。
就在那一刻,被沈修远紧紧护在怀里、正在被紧急处理伤口的苏婉晴,透过人群缝隙,精准地捕捉到了江书愿的目光。
她脸上那副凄楚可怜的表情瞬间消失,嘴角极快地向上勾了一下,那双眼睛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嘲弄。
江书愿收回视线,面无表情地被警察带离了这里。
拘留,审讯,证据链在她完全不知道的情况下被“完美”坐实。
对方买通了她根本不知道的海外账户交易记录,以及一些模糊的“目击”她与竞争对手方面接触的伪证。
沈家为了撇清关系和声誉,暗中施压,案件被快速推进。
她被投入看守所,等待判决,噩梦才刚刚开始。
最初的审讯只是冗长而重复的盘问,江书愿坚持否认所有指控,一遍遍陈述事实。
“我没有做过,我绝不会承认我没做过的事。”
不知从第几天开始,她被带进没有监控的审讯室。
灯被刻意调暗,只留下一束刺眼的白光打在她脸上。
“说不说?把你怎么偷曲谱,怎么卖给顾家的,一五一十交代清楚!”
一个冰冷的声音喝道。
“我没有......”
话音未落,一记沉重的耳光猛地扇在她脸上,力道之大让她连同椅子一起翻倒在地。
还没等她缓过气,头发被人粗暴地揪住,将她整个人拖起来,拳头如同铁锤般砸在她的腹部、肋骨。
她痛得蜷缩起来。
“嘴硬是吧?我看你能硬到什么时候!”
接下来的日子,成了循环往复的地狱。
电击棍捅上她的腰侧,电流瞬间窜遍全身,她像离水的鱼一样弹动了几下,便瘫软下去,意识模糊。
立马就有一桶冰冷刺骨、带着污垢腥臭的脏水猛地泼在她脸上、身上,将她激醒。
冷水呛进鼻腔气管,引发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还没等她缓过气,又被粗暴地拖起来,反剪双手铐在高处,只能脚尖勉强踮地。
很快全身的重量就压在脆弱的手腕和脚尖上,时间一点点流逝,每一秒都漫长如年,汗水、血水和脏水混在一起,从她颤抖的身上滴落。
她不知道被吊了多久,直到意识再次涣散,才被解下来,像破布一样扔回冰冷的地上。
这样的“课程”每天变着花样上演。有时是长时间不准睡觉,一闭眼就遭到殴打,有时是强迫她保持屈辱的姿势,有时是更隐蔽却更痛苦的刑罚。
她身上旧伤未愈又添新伤,青紫交叠,几乎没有一块完好的皮肤。
开始出现耳鸣、幻听,总是恍惚觉得那可怕的钢琴噪音还在耳边响着。
直到有一天,在她又一次被电击得意识涣散、瘫软在地时,一个压低的声音贴近她流着血的耳朵:
“江书愿,苏**让我向您问个好。”
“她说,多谢你啊,成全了她和沈少爷。要不是你‘恰好’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了这事,她还没那么快能名正言顺呢。”
“哦,对了,还有个天大的好消息要告诉你呢,苏**她啊,怀孕了!沈家有后了!你说,这是不是双喜临门?”
狱警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像破布一样瘫在地上,最后轻飘飘地扔下一句:
“所以啊,你就安安心心在这里呆着吧,把你该担的罪都担实了。别再做无谓的挣扎了,没用的。”
成全?怀孕?
苏婉晴怀孕了。
沈修远和苏婉晴的孩子。
那个她用了十年小心翼翼呵护的男人,和另一个女人有了血脉的结晶。
而她成了那个窃取他心血、报复出卖他的罪人,被丢弃在这暗无天日的牢笼里,承受着日复一日的酷刑,为他孩子的未来“扫清障碍”。
她缓缓闭上眼睛,最后一丝支撑着她的力气仿佛也随着那个消息被抽空了。
这一次,她再也没有挣扎的欲望。
就在这时,一阵极其凄厉尖锐的惨叫声刺破了牢房的死寂。
声音好熟悉,就是刚才那个给她传话的狱警。
她费力地睁开肿胀的眼睛。
紧闭的铁门外传来击打声和骨头错位的脆响,惨叫声戛然而止,只剩下抽气声。
紧接着铁门在她面前打开。
一个穿着黑色西装、裤腿笔直修长的男人逆着走廊昏暗的光线立在门口。
男人慢慢走到瘫软在地的江书愿身边,然后,缓缓蹲下身。
他修长的手指间夹着一张薄薄的纸片,递到她眼前。
那是一张机票。
飞往一个遥远国度的、即刻起飞的机票。
他的声音低沉沙哑,没有任何多余的情绪,直接穿透她模糊的意识。
“要不要跟我走?”
江书愿瞳孔微微颤动,几乎无法理解这突如其来的转折。
她看着那张机票,又看向眼前这个陌生却气场强大的男人。
男人并不催促,只是维持着递票的姿势,那双深眸锁着她,等待她的决定。
几秒死寂的沉默后,她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极其缓慢地抬起一只伤痕累累的手。
指尖终于触碰到了那张代表着自由的纸片。
她抓住了它。
沈修远,我们,再也不见。